吻雀(39)
“走吧。”傅珣拿着自己的票和护照走过来,将自己上浮的袖口往下捋了捋,重新遮住腕表。他的身材高挑,肩宽腰窄,腿直且长,穿大衣一向是好看的,海岸猎猎的风向后扬起他的衣袂和额发,将内搭的黑色高领针织贴紧他的胸膛,包裹出紧实的线条,更加深了这个人的英俊,引人瞩目。
陆荷阳常坐飞机,游轮倒是头一回。登船以后,傅珣不时与他解说,包括不同口味的餐吧、露天泳池,还有开出国境以后开放的赌场与酒吧,显得很熟稔。
“你常来?”陆荷阳并不热心,神情冷淡。
“绿洲号正式下水前,徐涧中带我来参观过。”傅珣轻描淡写地回答,显然不想说得太多,他踏过花枝遍布的华美地毯,掏出船卡刷开房门。
里面是一个豪华阔大的套间,大床、海景,雪白透亮的洗手间,和几近透明的淋浴玻璃。
陆荷阳将目光从那扇玻璃上移开,站在门边看着他,伸出手:“我的呢?”
傅珣径直往里走,脱下大衣,十分理所当然地说:“我们住一间。”
“……”陆荷阳探头,发现自己的行李与傅珣的,当真一起被摆在行李台上,般配得像一对,“我要单独一间,费用我自己出。”
傅珣转过身,神情倒也不意外,半是解释半是通知:“没有别的房间了。”
可陆荷阳并不好骗。
“我去问一下。”他说着就转身往外迈。
傅珣追出去,扯住他的手腕:“一定要换吗?”
陆荷阳抿了抿下唇,表情肯定。
傅珣有些无可奈何,反身拿起外套搭在手臂上:“我陪你一起去找侍应生。”
刚步入走廊没几步,刺耳的鸣笛声瞬间响彻整个游轮,七短一长,给人以强烈的紧迫感受到惊吓的陆荷阳脚下一滞,被身后傅珣的脚尖绊了一下,直接失去平衡。傅珣伸手扶住他后仰的脊背:“不用紧张,这是起航前的救生演习。”
果然,广播里紧跟着响起柔和的音乐和训练有素的女声:“现在是紧急救生演习,在警报响起时,请穿上放置在床底的救生衣在指定救生集合区集合……”
“会害怕吗?”傅珣问,“这艘游轮是全新的,技术也很先进,不会有问题,很安全。”
“自然。”陆荷阳站直身体,恢复神色如常,浅浅勾起唇角,“毕竟是徐家的产业。”
这话里带刺,被蛰了一下的傅珣笑笑,没有要较真的意思。
最后在入口处找到侍应生,倒真的有空房,只是舱位普通,远不如傅珣的大套间条件好,而且是双床房,单看一个床的话,睡起来会有些局促。陆荷阳并不在乎,执意要了一间,立刻搬了进去。
陆荷阳把着房门把手立着,将傅珣挡在房外,一副想要立刻逐客的模样。
“这里离我那太远了,人比较多,会很吵。你……”傅珣环顾四周,贴近陆荷阳以避让背后一个拖着行李箱的旅客,话停在一半。
“我觉得很满意。”陆荷阳打断他。
随着一声高亢的汽笛声,海浪奔涌,窗外蔚蓝景色徐徐倒退,轮船起航。
陆荷阳揉了揉眉心:“我想休息一下。”
本来带人上船疗养就是想让他好好休息的,傅珣不好再坚持,只得低眸看看腕表:“傍晚我再来找你。”
傍晚的光线没那么刺眼,落日瑰丽,投下满眼碎金在海浪上盈盈荡漾,天边呈现淡淡的玫瑰色,海鸥逆光展翅,留下一道线状的残影。陆荷阳不得不承认,这样壮阔的景色消散了他许久以来郁结的心气,以至于在傅珣敲响他门的时候,只一声,他就欣然打开了。
下午睡饱了觉的陆荷阳,气色很好,趿拉着棉质的拖鞋,发柔软微乱,看起来有几分慵懒,穿一身深蓝睡衣,衬得他白皙得如一块羊脂玉,又因为布料是薄薄的冰丝质地,每个动作都会使它绽出流光。
傅珣抱着手臂,像观赏一副名画似的看着陆荷阳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收拾睡前顺手脱下的衣衫,或是将行李箱里的东西逐一掏出来摆到正确的位置上去。
“晚上你想吃什么?”
“有什么?”
“中餐西餐,还有越南餐。”傅珣从写字台上拿起一本详尽的介绍手册,随手翻动着,修长的手指最后在其中一张彩页上落定,“墨西哥餐看起来也不错,餐厅在顶楼甲板,环境很好,Taco看起来也很可口。”
“可以,你定。”
话说到这里就是要更衣出门,陆荷阳打开衣柜,手指停在里面悬挂的白色针织毛衣和灰色休闲裤上。
傅珣从手册里抬起眼,佯装不知对方要自己回避的意图,交叠起双腿,彻底靠进椅子里。
他本以为陆荷阳会不依不饶,让他滚蛋,却看见一大半身体掩藏在柜门后的那个人,迟疑片刻,随后缓缓将睡裤褪下,裤形太过宽松以至于直直垂落覆住脚背,他提起脚踝,再将匀称赤裸的小腿交替伸进休闲裤内。
布料将柜门下露出的一截紧致的脚腕遮盖住,腰处的皮筋很好地适应他的腰围,勒出一圈浅浅的下陷。下一刻,他从腰间攥紧睡衣下摆,向上掀起,用皓白的牙齿咬住一角,露出一抹平坦紧凑的小腹和纤薄柔韧的腰肌。
绊倒铁盒
#珣:靠,这谁扛得住啊
第46章 爱人永伴身侧
仅仅从柜门边缘露出窄窄的一小部分,都足以让傅珣难以移开目光。
陆荷阳却心无旁骛,垂首仔细将裤上的系带辗转系紧,然后扬起脖颈,将睡衣完全扯了下来。
“陆荷阳。”傅珣的喉头重重碾过,嗓音不自觉地有点哑,这三个简单的字被他念出情难自已的复杂成分。他放弃好整以暇、游刃有余的姿态,身不由己地站起身,朝碍眼的柜门走去。但只眨眼的工夫,白色的针织衫被套了上去,妥帖地包裹住陆荷阳的身体。
柜门关闭,春光转瞬即逝,陆荷阳衣衫整齐,双手插兜,疑惑地望向傅珣:“怎么了?不走吗?”
傅珣止住步伐,腮紧了紧,目光锁定眼前的人,盯了足足三秒,就在陆荷阳觉得这目光似乎穿透毛衣将皮肤烫得灼热时,傅珣敛下眼睫,浅浅笑了一下,回答道:“嗯,走。”
他转身率先踏出房门,房间内的灯忽然暗下去,陆荷阳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插卡取电槽,跟上对方的步伐:“房卡还我。”
房间门在身后缓缓关闭落锁,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傅珣的手指间夹着那张薄薄卡片,揣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他偏过头:“我暂时保管,你回来的时候还你。”
顶层的餐厅风景确实好,天色又暗下去几分,呈现出广阔而又深沉的靛蓝色,遥远的船灯零星亮起,像是闪耀的星子落入水中。吉他声跃动,手鼓与摇铃清脆,甲板上有一个墨西哥女郎正在尽情舞蹈,女郎宽大的赤红裙摆随着音乐舒展,如怒放的玫瑰。有人吹口哨,有人鼓掌,间或传来一阵阵清凌凌的笑。海风微咸,湿度对秋日来说刚刚好,每一缕气息都丰蕴得足以佐餐,傅珣让侍者开了一瓶昂贵的白葡萄酒,来搭配晚餐的龙虾。
两种不同口味的Taco盛放在盘子里,红色美丽,绿色鲜亮,以及浓稠喷香让人无法拒绝的酱料和脆口的卷饼,在陆荷阳拿起第二个时,傅珣举起了杯,澄亮的酒液在高脚杯中微微晃动。
气氛恰好,陆荷阳从善如流,举起杯盏,就在要相触之前,傅珣举杯的手往后退了退,避开了触碰:“没有祝酒词?”
陆荷阳抿了抿唇,发觉上面有无意沾到的番茄酱,于是又更用力地舐一下,唇瓣松开后,他说:“身体健康。”
说罢,他主动迎上傅珣手中的酒杯,玻璃相撞发出悦耳声响,傅珣看他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滑动。
傅珣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又再次为他添满:“换一个。”
“那你来。”陆荷阳无计可施。
“为家人……”傅珣细微地停顿片刻,“和爱人,永伴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