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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鸟南寄(21)

作者:有酒 时间:2021-09-23 10:42 标签:年下 民国

  “我……” 生病的徐致远头昏脑胀,心中少了平时对父亲的恐惧,同时也少了对情绪的伪装,脸上的委屈几乎是一丝不露。他咬着牙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听俞尧的话,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对不……” 轻声淹没在痰里,他努力地咳了一声,头转向徐镇平,嗫嚅道:“对不起。”
  徐镇平斜瞥了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他咬紧了嘴唇,眼中爬满了血丝,这一刻他好像风寒被压垮了似的,很想大喊一声,却又觉得他们只会把自己的呐喊当成一片孤立无援的落叶,踩在脚下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可是俞尧忽然又说道:“镇平……”
  “或许我不该管这么多…… 但是我至少教过致远一阵子,一些事情还是希望你知道的。” 他转过身去看徐镇平,说,“致远很在乎你的看法,他比谁都敬仰你。”
  徐镇平蹙起眉头来,看着他:“什么?”
  徐致远嫉世愤俗的情绪兀然停止,像个被忽然被抽了老底的赌徒,瞪着红色眼睛,只张了张嘴巴。
  “所以你…… 在做出有关他的一些决定时,可以想着和他商量商量。” 俞尧的声音温和,说什么句子都会带着一种柔而韧的请求之意,就像是听者认真盯着倾诉人的眼睛,能让人下意识地感受到一种舒适的尊重。
  徐致远一边心跳止不住加速,又一边觉得丢脸。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口,讪讪地,想让他不要再说了。
  “因公事而舍弃对他的私教本来就是我提出的,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问题,镇平。所以你如果尝试着去沟通一下的话,致远也不会无理取闹的。” 俞尧说,“他究竟想学什么,想选择什么样的老师,心中都会有自己的想法…… 即使有时二人彼此不同,他也想被你重视一下。”
  “你…… 别说了!” 徐致远抓他衣袖的力度愈发用力了,俞尧瞥了一眼他发红的耳朵,静了一会儿,又说道:“他其实很乖。”
  “乖” 这个字,可以跟任何人挂钩,唯独不可能跟徐致远沾边,徐太太说他是生下来哭得大声得罪了老天爷,于是长得浑身带尖,大了就成了个刺头。
  见丈夫一句话也不说,徐太太松了口气,扯出个笑容,是在调侃自徐镇平,也是在打趣,说:“…… 也怪不得徐致远儿跟他俞叔叔比较亲。”
  徐镇平:“……”
  徐致远听到这话更是无地自容,甚至想把脸埋进书架里面。只听徐镇平哼了一声,噔噔噔地转身上楼,小声扔下一句:“跟他商量个什么?哪有老子跟儿子低头的道理。”
  徐太太看着徐镇平的背影叹气,说道,“你起来吧徐致远,可别负了阿尧给你好意求情。待会必须去跟岳老诚心道个歉。请不请他回来继续教你…… 就看你的意愿了。”
  徐致远久久不语。
  徐太太又叫了一遍:“徐致远?”
  俞尧的袖子都被徐致远拽得变了形,见他不说话,出声提醒道:“致远?”
  “小叔叔……” 徐致远终于是忍不住,虚弱道,“我肚子疼。”
  ……
  “急性肠胃炎,小少爷,以后尽量不要酗酒过度,” 裴禛拿下夹在衣服前胸的钢笔,写了什么,说道,“你们叔侄都一个毛病,不把自己的胃当回事。”
  屋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安静地在高凳子上坐着,瞪着大眼睛看徐致远。
  徐致远吃了些药物,正输着液,疼痛缓解了大半,可跟裴禛共处一室,心里比胃里还要委屈。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裴禛道,“我难道还能下毒害你吗。”
  钢笔好像没墨水了,裴禛轻声叫那小姑娘把窗台上的墨水瓶拿来,女孩子乖巧地去做了。
  “还真说不定。” 徐致远道。
  裴禛莞尔摇头,今天的徐致远是他的病人,他就不多计较口舌之争了。
  无聊了好一会儿,徐致远看着裴禛,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裴禛将双腿一搭,双臂盘在胸前:“我本来今天休息,现在受阿尧之托看着你。”
  俞尧将徐致远安顿好便去学校了,还比平时迟到了半个时辰。
  徐致远一想起俞尧早上说的那番话,就羞耻得红耳朵,胡思乱想着把被单拧起了一个褶。
  裴禛 “无微不至” 地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问道:“少爷不舒服?”
  “没,” 徐致远迅速恢复常态,与那一直盯着他看到小女孩对上了视线。他问道:“这小孩是谁。”
  “我女儿。” 裴禛说。
  徐致远想起傅书白的话来,留意了一下裴禛的手指,果然发现了一枚样式平平的银戒指。
  裴禛笑着:“本来今天是要陪她出去游玩的,但’治病救人‘要紧,于是耽搁一会儿,让她等等我。”
  女孩被父亲摸着头顶,乖巧地 “嗯” 了一声。
  徐致远感觉自己好像个罪魁祸首一样,掖了掖被子,问道:“她母亲呢。”
  “去世了。”
  徐致远一噎,心中后悔起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那女孩,却见她神色如常。
  “不用担心,她知道。” 裴禛说。
  庸医还那么年轻,妻子去世必然是因为意外了,徐致远心想。他欲问,但又觉得揭人家伤疤不好,于是怀着满满的好奇闭嘴了。
  但裴禛好像毫不避讳似的,也看透了徐致远的好奇心,说道:“…… 因为癌症。”
  “可……” 徐致远看向他,忍不住道,“可你不是医生么……”
  裴禛云淡风轻地一笑,声音飘渺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没来得及。”
  这四个字好像生长着一种无力感,沉淀了许多雁去花落的故事结尾,不用起因缘由,只是这么说一声,就让听者心知肚明了。
  徐致远蹭了蹭鼻尖,说道:“抱歉。”
  “没事。” 裴禛道。
  “可…… 你很年轻,” 徐致远莫名地升起了关心之意,看着小姑娘,说,“…… 她还很小。”
  “是啊,家里需要一位女主人,所以我常去相亲,” 裴禛笑道,“不然少爷以为,那天让你吃醋的玫瑰花是哪来的?”
  徐致远脸一黑:“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吃醋。”
  “但是很遗憾,” 裴禛继续道,“并没有找到新的伴侣。”
  “你有钱有地位,长得…… 还算可以。” 徐致远大大方方地偏颇道,“虽然,咳…… 也不至于找不到一个女人吧。” 徐致远是想说 “虽然带着一个孩子”,但想到小姑娘的眼睛还清凌凌的看着他,便忍住没出口。
  裴禛摇头不语。
  徐致远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心中还是了解一二的。若是来者的目的真的是为了他的钱与地位,他也不敢将女儿和尚长的半生交付给这位伴侣。若是真能够遇见独立而自尊的女士,他也是无法奉献对等的情感付出的。
  这样的女人应该值得更好更专一的伴侣,而不是放不下亡妻和旧情的裴禛。
  有一支玫瑰,面对着千万未知的人,和有千多玫瑰,面前只有注定的一个人。前者胜在自在,输在迷茫。后者胜在踏实,可倘若这个注定之人与己并不契合,便把一辈子都输在了牢笼。
  徐致远想,这好像分别就是他们年轻人呼吁的自由恋爱,和老一辈的包办婚姻。
  “或许吧……” 裴禛转了转戒指,笑道,“路很长,我还不着急。”
  徐致远用下巴指了指戒指,说:“你什么时候能把它摘下来,什么时候就找到了。”
  “少爷懂得还挺多,” 裴禛哭笑不得,“老气横秋” 地说道,“没有经历过的年轻人,总是喜欢在感情方面纸上谈兵。”
  “我就算经历了也比你强,” 徐致远哼道 ,“少爷从来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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