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诺曹(7)
作者:孟还
时间:2021-02-19 11:09
标签:双性 生子 年下
他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厌烦将孙姝予从回忆中拉出。
孙姝予表情淡淡的,含糊道,“一个同事,不是跟你说了没事情不要找我。”
孙旭被他说得面上无光,又颇不服气,然而家里的女朋友还等着他拿钱结婚,只得忍气吞声,朝孙姝予坦白了是来要钱的。
“爸这两年身体很不好,经常进医院,二老等着抱孙子,我女朋友说没钱就不结婚,也不生。”
接着便开始喋喋不休,从单位领导抱怨到门口邻居,又从邻居说到女方父母,孙姝予不咸不淡地听着,逐渐集中不了注意力,心早就飘到阿遇身上。
他不想让阿遇引起孙旭的注意,交待阿遇独自回家,自己留下来应付。
这几年里孙旭只来找过他一次,上次来也是要钱的,说是父亲住院,需要开刀做手术,他拨通了视频,母亲老泪纵横的脸出现在屏幕中,问孙姝予累不累,一个人在外是不是很辛苦。
母亲久违的关爱哄得孙姝予心甘情愿,把辛苦攒下准备拿来还债的两万块钱尽数寄回家里。
还以为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被这个家所接纳,谁知钱一到账,竟是没了下文,他的辛劳就像儿时刻意的讨好忍让,是竹篮打水。
再打过去的电话中母亲漠不关心地应着,只说父亲醒了,离不了人,让孙姝予没事别往家里打电话,被债主知道了追过去他还要怎么上班挣钱。
孙姝予又变回了一个穷光蛋,连母爱也没捞着一星半点,像是小时候家里吃饭,肉都先给孙旭吃,他闻着味咽着口水,孙旭吃不完的才是他的,可孙旭的胃口总是那样好。
从那以后孙姝予再没往家里打过一个电话。
如今再见到孙旭,没有了上次在异乡他客看见手足的惆怅与亲近,只觉得说不出的陌生与厌烦,心里有根刺,母亲的敷衍了事仍让他记忆犹新。
孙姝予吃了亏,摔了跤,长了记性,没有轻易答应,只找了个借口推托,说刚还了一部分钱,手头实在紧巴巴的。
孙旭有备而来,立刻为他出谋划策,“那你先跟老板预支一下,反正你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这里,你老板连个傻子都能雇,借给你点钱怎么了。”
他嘴里振振有词,没注意到孙姝予猛地攥紧了手。
孙旭违心叫哥的时候他没生气,开口要钱的时候他也没生气,可现在当孙旭满脸鄙夷,理所应当地说出“连个傻子都能雇”时,孙姝予却怒了。
他这场迟到了三十年的怨憎委屈来势汹汹,蹭的一下烧起,却又很快熄灭,连个火星子都没爆出来,就被他向来恪守的行为准则给生生扑熄,留下堆灰给孙姝予添堵。
能忍则忍、当让则让,没必要节外生枝。
算了。
他攥紧的手又缓缓放开,只在手心留下指甲掐出来的青白印记。
孙姝予这样想着,勉强忍下把杯子里的水泼到孙旭脸上的冲动,只三言两语打发过去,说会跟老板提一下,要是不行,那他也没有办法。
孙旭没再说什么,却仍不是太满意。
然而见孙姝予态度坚决,只得先推门离开,在附近找了个宾馆住下,只等来日孙姝予态度好些再张嘴要钱。
下班的路过的同事朝孙姝予打招呼,邀请他周末带着阿遇来家里吃火锅,还说老家寄来了干货,回头分他些,孙姝予彬彬有礼,笑着应下。
在别人眼中他长得好,性格又温柔,什么样难缠无礼的客人都能应付,都愿意同他交朋友,时间一久,加上被阿遇珍惜着,孙姝予倒真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幸福。
只是孙旭一来,他又变回了那只连个家都没有,狼狈逃窜的落水狗,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他和阿遇租下的单间,一路心不在焉,短短十分钟的路程被他走成二十分钟。
一开门,就见阿遇在客厅坐着。
听见动静,闷闷不乐地回头看了眼孙姝予,不情不愿地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空出一个位置来,桌上放着他为孙姝予热好的饭菜,洗好的水果。
阿遇指头红红的,热饭的时候被烫到,故意当着孙姝予的面吹手指,让他知道自己受了伤。
孙姝予坐过去,朝他手心亲了亲,贴着温热掌心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没有孙旭,没有厚此薄彼的父母,更没有阴暗苦闷的童年。
有的只是眼前这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傻子。
孙姝予忍不住自私地想,阿遇要是当一辈子的傻子就好了,这样就不会发现他崇拜重视的哥哥,其实是一个软弱的草包。
第九章
阿遇还记着孙旭管孙姝予喊哥哥的事情,生着闷气也不忘给他哥热饭,没注意到他哥脸上的晦涩神情,见孙姝予想拿筷子吃饭,固执的劲又上来,开始捣蛋,抢孙姝予的筷子,孙姝予想喝汤,他就把汤碗挪到一边。
孙姝予轻轻拍了下他的头,耐心道,“又怎么了。”
阿遇苦大仇深地瞪着他,重重哼了一声,“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你。”
孙姝予一愣,心想他什么时候不理他了。
殊不知阿遇还在计较,他问这男的为什么喊他哥哥时孙姝予的避而不答,委屈又气愤,大声质问,“他是你弟弟?!”
孙姝予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再想说什么,阿遇已经用力摔了抱枕,跺着地板怒气冲冲地撞开门回了房间。隔壁的程序员听见动静出来看,孙姝予只好笑着解释了两句在闹脾气。
他从没见阿遇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囫囵扒了两口饭收进冰箱追进屋。
只见阿遇扑在床上,拿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头埋在枕头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孙姝予叫他都不理。
最后还是孙姝予连哄带吓,说再不听话就把他捡来的瓶子都扔掉,阿遇才从床上弹起,抱着孙姝予的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原来是躲在床上在偷哭。
他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毛茸茸的脑袋拱在孙姝予的怀里,可说出的话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不想让你当别人的哥哥,你当他哥哥,就要给他做饭,抱着他睡觉,下面的小缝缝还要给他摸,我不要!”
孙姝予的脸腾的就红了。
不知道该怎么跟阿遇解释不是哪个男的都有小缝缝,也不是每个有小缝缝的哥哥都能被弟弟摸。
只能抱紧了阿遇,软声保证道,“……只给你一个人摸。”
阿遇还气哼哼的,非得让孙姝予过来亲他哄他,不然今晚就真的不搭理他了,孙姝予知他只是在撒娇,已接受了这个说法,谁叫阿遇总是傻乎乎的,孙姝予说什么都信。
只好给他按住借题发挥一番,再分开时二人都是气喘吁吁,阿遇的裤裆被顶起一块,眼神危险地盯住孙姝予红肿水亮的嘴唇,推着他的肩膀就要把他往床上按。
孙姝予却挣扎道,“别闹,我还有事情要做,你自己去洗水果吃。”
阿遇不情不愿,只好等裤裆上的包消下去,去厨房摘葡萄,一边洗一边吃,裂口的,长得丑的,通通被阿遇解决下肚,只把又大又饱满的留给哥哥。
他总是习惯性地把最好、最珍惜的东西奉献给孙姝予。
一回到屋,看到孙姝予在数钱,便把他抱进怀里,觑着他脸上为难纠结的神色,懵懂道,“哥哥,怎么了。”
摇摆不定的孙姝予把钱分成了两摞,薄的那部分有两千,是阿遇赚的,厚的则不到一万,是孙姝予最近攒下的,他没有骗孙旭,前阵子确实是还掉了一部分债务。
他没有可以商量拿主意的人,有的只是阿遇这个帮不上忙的傻子,只好发泄似的把情况讲给他听。
谁知阿遇一听就满脸警惕,守财奴本性暴露,抓着自己的两千块钱往枕下藏,瞪大了眼睛不情不愿,“……我的钱是给你的,不许给他。”
可孙姝予本来就没有把阿遇赚的钱计算在内。
见孙姝予脸上无声的纵容,胆子又大了些,偷摸着伸出手把孙姝予的一万块也给收走了,低头嘟嘟囔囔道,“你的也不许给。他们对你不好,你还要给他们钱,我不傻,你才傻。”
是啊,连傻子都明白的道理,吃了亏要跑,摔了跤要绕着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