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上场前，顾之景又回想起刚才那个动作，紧张兮兮地问盛迟：“你带护膝了没有啊？”
　　“没有。”
　　盛迟单手撑了一下，直接轻轻松松地跳上舞台，“不方便，我怕到时候效果也会不好。”
　　顾之景睁圆眼睛，刚想说什么，被半蹲在舞台边的盛迟揉了揉脑袋：“别担心，准备吧。”
　　“我说过，我们要给观众一个最好的舞台。”
　　—
　　凌晨两点半，Color4第一次打歌舞台正式开录。
　　舞台上烟雾缭绕，偏红黑色的舞美背景亮得刺眼。
　　忽然镁光灯打下，驱散烟雾，照亮了舞台上穿着同一色打歌服的四个人。
　　盛迟站在中间偏前一点的位置，眼神锐利望向镜头，稍稍抬了一点下巴。
　　像是早就熟稔于镜头与表演的舞台王者。
　　音乐响起。
　　盛迟将胸口插着的玫瑰花掷出，看它在空中如魔法般地燃烧消失，随后切着音乐节拍开始唱跳表演。
　　这首歌之所以会被他们选为表演曲目，正是因为其动感极强，富有张扬感和炸裂感，是最适合炸场子的舞蹈。
　　也因此将少年们身上的苏感噼里啪啦地往外爆发出来。
　　主歌是四人依次轮C，江余的舞蹈，许临源的声乐，盛迟压倒般的实力与气场，以及顾之景的舞台特有表现力各有展示，又在最后副歌齐舞的时候融合得和谐而精妙。
　　副歌齐舞这一段他们抠了无数遍，四个人的动作整齐划一，像是能硬生生将空气都劈出了波纹。
　　让人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只出道不过几天的新人团。
　　副歌过后，就是rap段落。
　　镁光灯迅速聚焦到顾之景身上，他伸手将自己的外套往空中一掷，直接走位漂移到场内唯一的立麦前。
　　他今天头发染成了深栗色，带着一点小小的叛逆野性，完全跳脱出往常的乖巧可爱形象。
　　然而顾之景跳到立麦前的时候忽然偏头，眼尾一挑，朝着镜头笑了一下。
　　他的桃花眼带着潋滟水光，这一笑又将他五官的美感放大到极致，像是盛迟开场魔术时用的那朵燃烧的玫瑰，漂亮得令人心神俱震。
　　舞台侧面，镜头没拍到的角落，盛迟眸色微微一深，舌尖顶了一下腮帮。
　　顾之景开始唱rap。
　　他的rap是盛迟手把手带出来的，flow咬字带着极重的盛迟风格，虽然略显青涩，但在环境氛围使然下，依旧在场中炸出了一个新的高度。
　　在rap完毕，镜头切走前，顾之景一挥镜头，嘴角挑了一下。
　　又野又靓。
　　最终，歌曲落幕是设计的高潮点。
　　许临源和江余半跪在舞台侧面，顾之景在舞台后方，做了个非常经典的舞蹈狙击动作。
　　拉枪栓，往上猛地一抬，对着镜头、也对着镜头前站定的盛迟。
　　配以狙击动作，音乐震动一声，盛迟也咚地一下跪下，脊背慢慢地弯下去。
　　像是被狙击而亡。
　　这里就是盛迟改的部分。
　　原来的舞台并没有这个桥段，然而他改成了这种富有悲剧意味的落幕。
　　具有强烈的冲击和震慑感。
　　然而顾之景看着他的背脊慢慢地、慢慢地往下弯，忽然觉得他肩上像是真的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一点一点地在压垮他。
　　顾之景忽然很想知道。
　　他背上行囊，颠沛流离独自造梦的六年里。
　　有没有过一次想向世界，向现实弯腰，想要放弃的念头。
　　舞台金粉缓缓落下。
　　表演结束。
　　盛迟从地上站起来，表情不变，眼里却是带着光的。
　　仿佛在回答他。
　　没有。
　　从来没有。


第二十章
　　Color4录完舞台出去的时候，正遇上同时录完后台采访离开的Shooter组合在和外面还没离开的粉丝打招呼。
　　他们是去年选秀出来的限定团，在今年选秀全面颓落的局面下，也算是选秀圈的落日余晖。
　　正因如此，他们对于粉丝一笔一笔砸钱送他们出道的爱意也相当珍重，过去鞠躬挥手致谢之后，才钻进了保姆车里。
　　顾之景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
　　就有人愿意等这不到两分钟的一次见面，从早上等到现在。
　　她们下午冒着日头，深夜顶着寒风地站了十几个小时，举着灯牌，喊着应援口号，仿佛永远不知疲惫永动机。
　　那就是属于粉丝的汹涌爱意。
　　而对比Color4这边，则是空空荡荡，清净无比，半个等待的人都没有。
　　就连远处的代拍站姐看到他们，因为认不出他们到底是哪个糊团，短暂张望两眼也就离开了。
　　他们停留在黑夜中。
　　像是站在任何光都照不到的角落里。
　　顾之景忽然轻叹口气。
　　许临源笑：“怎么，羡慕了？”
　　江余拍拍他的肩膀：“也不用羡慕！”
　　“总有一天。”
　　他指着路边被安全警戒线拦下的应援区域，信誓旦旦道，“从这——然后到这——以后全部都是我们Color4的粉丝！”
　　他满眼满怀都是希望。
　　仿佛已经预见到未来某天的场景。
　　盛迟忍不住微笑。
　　许临源也笑：“因为是晚上了所以可以开始做梦了吗？”
　　只有顾之景愣了愣，拉了下围巾，然后笑了：“我没这么想。”
　　“我就是觉得……粉丝原来也这么辛苦啊。”
　　她们的付出太无私，太厚重。
　　但被这么沉重的爱意喜欢着，真的完全是好事吗？
　　三百六十线糊团成员的顾之景暂时还没有这种体验。
　　他看着今夜的星空，费劲地眨了眨眼，终于觉得有点困了。
　　—
　　音乐Show的打歌舞台虽然录制完毕，但要下周四才播。
　　这段时间内的Color4依旧没有什么知名度，也没有什么工作，除了日常的训练，就是开始着手拍团综。
　　一般来说，一个偶像组合的出圈方式，无外乎以下三种。第一种是舞台能打，第二种是团综有趣。
　　最后一种，则是被牵连进大事件中上个热搜，比如爆炸新闻、花边八卦，又或是团队内出了个法制咖，保证让整个团在最短时间让最多的人认识——
　　当然，是负面的知名度。
　　内娱舞台粉相对较少，所以哪怕斐越的运营策略是想以舞台为主，但也要照顾到本土粉丝感受。
　　因此在录完音乐show之后，Color4准备录制他们的第一个团综。
　　……
　　“三，二，一——”
　　“开始！”
　　“大家好，我们是Color4！”
　　“今天我们的任务，是去流浪动物救助站帮忙照顾小动物。”
　　“请大家和我们一起吧！”
　　照本宣科地念完台词后，镜头移开，江余忍不住小声吐槽道：“我还以为团综是出去玩的呢，人家有旅游的下乡的出国的，结果到我们这里就是变相的志愿者。”
　　“诶，你说会按志愿者规例给我们发津贴补助吗？”
　　顾之景笑：“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许临源倒是老神在在，“预算不够，还能有团综拍就不错了，你知足吧。”
　　虽然斐越拉到了新的投资，理应不缺钱，但长期能省则省的惯性思维下来，导致团综拍摄还是非常简单，甚至寒酸。
　　跟拍的摄影师不多，助理也只有一个。
　　穿的是私服，造型也是自己做的。
　　怎么说呢。
　　一个有名点的网红录个VLOG的工程都可能比他们浩大。
　　这个团综的企划名叫Color4今天做什么，每期大概四十分钟，被分成了几个板块。
　　除了日常的训练记录，采访，日后或许会添加的粉丝来信等小环节，正片的主要内容，则是记录Color4外出，体验各种各样不同的工作或是活动。
　　第一期就暂定下了帮助流浪动物的主题。
　　很正能量的选题。
　　一看就知道斐越在打着如果Color4靠舞台爆了，就能把这个团综卖给主流视频平台，签一个好价钱的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