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是游戏边缘NPC(93)

　　令人牙酸的咀嚼冰块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格外瘆人。
　　楚池舟面色阴沉，将嘴里的冰块一块块咬碎，咽下去。
　　他想去卫生间洗把脸冷静一下，抬眸时却被镜子里自己的眼神吓到。
　　“砰—！”
　　又是一声响，伴着镜子碎裂的划拉声。
　　冷峻的脸在碎裂的镜子当中，显得无比扭曲。
　　“神经病。”楚池舟嗤笑着骂了一句，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粘稠的血液顺着手滴答滴答落下，点点血滴一路铺出他走过的路。
　　楚池舟回到了游戏面前，随手扯过几张卫生纸擦了擦手背上的血。
　　“欸？”
　　“我回到游戏的时候难道是直接回到床上的？”
　　带着含糊睡意的困倦发懵的声音响起，楚池舟轻笑着和他打招呼，“终于醒了，猪崽。”
　　小npc不知道他纠结拉扯的内心，也不知道他还在渗血的手，瘪了瘪嘴，不开心的嘟囔：“明明就醒很早，你才是猪崽。”
　　楚池舟坏，整天说他是傻崽，蠢崽，猪崽。
　　他好好的一个npc，唯一一个觉醒了自我意识的npc，都快被说笨了。
　　明明他是所有npc里面最聪明的那一个。
　　楚池舟：“起来洗脸，早上想吃什么？”
　　“吃完饭，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唐味掀开被子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把白嫩的眼窝揉的微微发红，打了哈欠，含糊不清的说道：“什么好消息？”
　　“现在就可以说。”
　　楚池舟：“好消息哪有那么容易告诉你的。”
　　“吃了早饭我再告诉你，快点。”
　　唐味微微眯着眼笑起来，“吃早饭也不难啊。”
　　“你现在告诉我，今天就是美好的一天。”
　　楚池舟哼笑：“那要是非要等你吃了早饭再说呢？”
　　唐味将手抵着唇瓣，轻轻印出一个小月牙，思考了一下突然说道：“早饭可以吃豆沙包吗？”
　　“还要一杯豆浆。”
　　楚池舟：“可以。”
　　小npc瞬间笑起来，“那你等我吃完早饭再说的话，就是，”
　　“豆沙味美好的一天。”
　　楚池舟微怔，跟着笑起来，眉眼间的冷冽化开，声音低沉温柔：“快去洗脸刷牙。”
　　“洗了脸就能开启你的美好一天了。”
　　唐味穿着绵软的云朵睡衣，整个人像是陷进云里，软软乎乎的。
　　叼着豆沙包，还是压不住好奇，“所以好消息是什么啊？”
　　楚池舟：“等你吃完饭就告诉你。”
　　“老实吃饭，乖一点。”
　　他想拖一会儿，却又舍不得拖太久。
　　仅仅是一顿早餐的时间。
　　唐味想三两口解决掉豆沙包，但内馅绵软跳滋滋的豆沙包又很美味。
　　美味的东西都是要好好品尝的。
　　好消息又不会跑。
　　说服了自己，唐味放缓了速度，他显然心情很好，坐在椅子上，脚都在轻微左右摇晃。
　　楚池舟问他：“只要豆沙包和豆浆吗？”
　　“还要不要吃点别的？”
　　唐味摇了摇头，“这个就够啦。”
　　他越来越接受楚池舟给他买东西，那个用来记账的本子都在落灰了。
　　虽然楚池舟从来没明确说过，但敏锐的小npc也察觉到他不喜欢自己算得太过清楚。
　　况且……
　　越欠越多，越欠越多，根本还不清。
　　小npc已经破罐子破摔，不打算再记账了。
　　将杯子里最后一点豆浆一饮而尽，唐味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他微微仰着头，似乎要透过游戏内虚假的天空和楚池舟对视，浅蓝如海的眸子里星星亮亮的，满是期待。
　　楚池舟也的确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你可以离开游戏了，崽。”
　　唐味歪了歪头，像是没听懂，又像是不敢确信，“什么？”
　　楚池舟郑重其事的重复了一次：“你可以离开游戏了。”
　　“彻彻底底的离开这个游戏，以一个普通人的样子进入到现实世界里面。”
　　七夕限定活动的开始时间是三天之后。
　　三天。
　　短到楚池舟抓不住，留不住。
　　唐味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神不可置信，“你说真的？”
　　楚池舟截了一张观察手册上面任务奖励的截图，把图片通过发送给小号的方式让崽崽看到，“诺。”
　　唐味微微睁大了眼睛，一字一句的把那短短三排的文字缓慢的看过。
　　确定了一次又一次。
　　读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喃喃自语道：“这是真的？”
　　“我真的能离开这个游戏了？”
　　说着说着，眼泪潸然落下。
　　大滴大滴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颗颗分明又重重的砸下，唐味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想要去触碰那张图片。
　　可那只是出现在他面前的光幕，哪里能被碰到。
　　手指穿透光幕的时候，小npc整个身体都为之一颤。
　　他在轻微发抖，自己却毫无察觉。
　　楚池舟听见他颤抖哽咽的声音，仿佛要得到确信一般：“这是真的吗？”
　　“我真的能离开这个游戏了……？”
　　他还是不敢相信，迫切的需要楚池舟的肯定来帮他打破这种虚妄感。
　　楚池舟的手落在手机屏幕上。
　　手背的骨节还带着干掉的血迹，却隔着一张冰冷的屏幕，在替里面哭得哽咽的人擦泪。
　　“是真的。”
　　“你要自由了。”


第52章
　　被困在游戏里面三年是什么体验呢。
　　难吃却永远吃不完的胡萝卜。
　　寂寞到自言自语。
　　掉下过悬崖, 被怪物啃食过，落进火山熔岩，感受过身体一点点溃烂又愈合。
　　而如今，他终于要自由了。
　　坐在电脑桌沿上, 双手撑在身后, 两只小脚随意的轻晃踢踏，显然心情极好极好。
　　键盘声停下, 一只手从侧边伸了过来, 拖住了还在摇晃的脚，把小崽崽整个举了起来。
　　眨眼睛就换了一个位置的崽很迷惑，歪了歪头。
　　唐味：？
　　见楚池舟没有说话的意思, 他开口道：“是我在旁边吵到你了吗？”
　　虽然不是很服气, 但还是瘪了瘪嘴道：“我会注意小声点呼吸的。”
　　楚池舟气笑了，用另一手敲在小崽崽脑袋上：“我哪有那么苛刻？”
　　“带你出去转转。”
　　唐味有些惊喜：“欸？可以吗？”
　　楚池舟：“可以待在我的上衣口袋里面。”
　　把小小一只的崽放在上衣口袋，口袋上的布料垂下，盖住了里面的情形, 而糖崽则可以通过口袋上去掉纽扣的扣眼看外面。
　　楚池舟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靠近左边心口处的衣袋, “随便让你看看现实世界里面的生活，这样等你出来了也不会傻乎乎的。”
　　口袋里传来闷声闷气的反驳声, “我才不傻。”
　　楚池舟轻笑：“知道了, 傻崽。”
　　出门乘坐的公交车, 两块钱的硬币投放进去砸出哐当的声音, 司机看着这个少年投了一次，突然莫名其妙的说道：“这两块钱是另一个人的。”
　　“哐当。”硬币投进箱子, 司机满脸都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是你朋友还没上车吗？”
　　“公交可是没办法等他的。”
　　楚池舟：“没事。”
　　司机一脚油门驶离公交站，还不忘从后视镜里看看这个奇奇怪怪的少年人。
　　莫名其妙的。
　　藏在上衣口袋里面的小崽崽唇角上扬, 无声的在脑海里哼着静谧的歌。
　　楚池舟在一个站点下了车，去附近的银行取了钱，修长手指在ATM机上操作的时候，还不忘让糖崽看，“看清楚了吗？”
　　唐味小声又小声的用气音说道：“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