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本事了(106)
那不叫跑,那叫落荒而逃,因为裴淞跑出赛道跑进大厅门前还回头催促了他一下:“你能不能跑快点儿,体能白练了你!”
辛洋不解:“你刚不是还很狂吗!”
裴淞:“你懂个屁!”
你懂个屁!你回去了下班回你自己家,我下班了可是跟他回一个家!
左右都要被制裁,不如趁现在嘴上爽一下!
结果是换完了鞋去停车场开车,他的阿波罗ie被另一辆阿波罗ie死死挡住,缝隙不留。裴淞叹了口气。
后面路城山不紧不慢走过来,两辆阿波罗在停车场早就招来一群人围观,此番盛况可不容易见到。路城山打开自己车门,对他说:“回车队,你开前面。”
这是要跟在后面盯梢他,裴淞认命了,带上辛洋坐进自己的阿波罗里。
回到车队后辛洋溜回GT组,裴淞的小熊头盔蹭着了,正在拿酒精棉擦。酒精棉会融掉头盔表面的透明保护膜,擦掉之后抱着头盔去找路城山,让他再补一次保护膜。
找过去的时候路城山穿蓝色工装服,浑身脏兮兮的机油和刹车油,维修区中间的KTM被顶了起来,它旁边停着目前国内唯一一辆福特GT MK4,MK4的引擎盖大开着,里面的发动机像被人握住心脏扯出来一样,只剩下一堆管线。
“路工。”裴淞走过去蹲下来,“头盔要补一下。”
路城山在改KTM的转向节,一手焊枪一手抹布,回过头无奈地看着他:“你在放假,我管不着。”
回旋镖。
裴淞向前挪了挪:“老公。”
“……”路城山垂下头,憋着笑。
裴淞继续挪,和他面对面蹲,膝盖抵着膝盖:“老公,救救小熊。”
路城山抬头:“别挨我,我身上脏,你放桌上去吧,我忙完了给你补。”
维修区就路城山一个人,其他人在后面仓库里找配件,姜蝶拖着两组轮毂进来,拖车咣当当的。裴淞站起来去帮她一起拽拖车,问:“这么大尺寸的轮毂啊?”
姜蝶点头:“底盘太低的情况下,路工不想增加悬挂的行程,就用轮毂把车架撑起来一点。”
其他维修工也带着配件回来,赛道上又响起引擎声和轮胎声,是辛洋回来之后又开始练车。接着又进来一个工程师,是GT组的。
GT组大工满头大汗:“路工,路工你能抽个空不?辛洋这辆奔驰GT总感觉束手束脚的。”
路城山站起来,撂下焊枪,不顾手套上的油污,随意抹了下额角的汗,说:“你端着,我看。”
他手实在太脏,没去碰GT组大工的iPad。
“ABS已经是手动开关了,辛洋踩刹车一直都是线性往下刹,但是弯道刹车点的时候,ABS有时候还是会自主介入,导致他想要抱死的后轮被防抱死。”
路城山点头表示明白:“有换过刹车盘片吗?”
“换过好几个了。”
“车手怎么说?”
“辛洋说他刹车习惯没变过。”
路城山思索之际,帮姜蝶拖轮毂的裴淞幽幽开口:“要什么ABS,真男人就得自主抱死!”
GT大工:“原来如此!”
路城山:“你闲着就去洗车。”
GT大工:“啊我吗?”
路城山:“……没说你。”
裴淞溜了,他确实蛮闲的,但他也不想洗车。于是他从维修通道跑出去,去赛道那儿坐在护栏上,看辛洋练车。
辛洋二月份要去纽北参加GT圈速赛,这家伙一圈圈地跑,裴淞一圈圈地看。在一月中的凛冽寒风和呼啸引擎声中昏昏欲睡。
他坐在栏杆上踩着堆起来的轮胎缓冲墙,俩手托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困了,放着假呢忙活一整天。
不多时,路城山和GT大工也出来了。冬日里,接近傍晚的天是湖蓝色,等太阳落山辛洋就不能再跑了,所以路城山赶紧出来看看他走线的问题。
他走到围栏边抬手揉了下裴淞的后脑勺,裴淞回头,说:“4号弯抱死滑出去两回,强转向救回来的,辛洋这车有问题吧?”
路城山点头,刚好辛洋跑到这里,又一次进入4号弯。路城山看了他的弯道表现,说:“ABS不能摘,摘了更完蛋,也不能改手动介入,辛洋是比较依赖电控辅助的车手,你把他轮胎外倾角再调大,悬挂调硬,明天再试试。”
GT大工接过iPad连连道谢。
裴淞仰头:“我饿了。”
路城山:“头盔还没补。”
裴淞:“小熊一定可以理解的。”
路城山无奈,风里凉,他摸了摸裴淞的手背,热乎的。问:“想吃什么?”
“火锅。”裴淞说。
路城山点头:“走吧?”
“先等等。”裴淞又改变主意了,他从围栏蹦下来,捋开自己的刘海儿,说,“跟我跑几圈。”
路城山笑笑:“我看你还是不够饿。”
裴淞催促他:“走,把阿波罗开出来,趁着天边还有余光。”
辛洋练车结束后赛道空了下来,湖蓝色的天颜色愈发的深,晚风袭来时又把裴淞的头发吹乱。路城山见他装满雀跃的眼睛,怎么也不忍心拒绝他:“好吧,跑几圈。”
裴淞和他一前一后往停车场走,说:“这样,暖胎一圈正赛五圈,输的人晚上回家点开我导师给我的初稿回复邮件。”
路城山失笑:“好。”
他是今天下午收到导师发来的答复,但是一天也不敢点开那个邮件。裴淞点头,加快了步伐。
下班收车的时候姜蝶听见了陌生的引擎,她拧干毛巾搭在晾绳上,看向赛道。
两台阿波罗ie开着车灯,在大直线上交叉攻防。
灯柱交叠,引擎轰鸣,轮胎与赛道狠厉地摩擦,入弯刹车时如悬崖勒马。紧着、同步咬住弯心,影子漂移。
裴淞轮胎撞了路城山的门板,出弯,两辆车对准同一个方向,一脚油门轰到底,焊死出弯上坡。
风阻的声音像露天管弦乐队的华彩乐章,不同于演奏厅的回响,那些音符飘向风中就去到远方,自由自在。
最后一个弯道,裴淞偏头看了一眼旁边并行的车,那位车主也看了过来。只一眼,最后的较量。
同样的车型,同样的发动机,几乎同时冲过线。
“还是我技高一筹呀路工~”裴淞胳膊搭在车顶,抱着头盔,笑嘻嘻地说。
路城山点头:“比我开油早,还是年轻人反应快,甘拜下风了。”
“回家你看邮件。”
“我看。”
-
一周后,车队正式开始春节假期。
裴淞家过年是要做蛋糕的,因为苏星颜的生日就是大年三十,裴家和邹家每年都会齐聚一堂为苏星颜庆生,属于双节同庆。
陈佳尧一早就来了,带着她忙活到半夜的蛋糕,也带着她一对黑眼圈。
“陈总……”邹淼细细看她,“你做毁了几个蛋糕啊这是?”
陈佳尧强行笑道:“没几个,小小心意,我不常下厨,生疏了。”
邹淼沉重地接过蛋糕盒,陈佳尧后面跟着路城山,路城山拎了不少东西。都是些补品,人参虫草和几样精致的糕点,东西靠墙放下后,礼貌地说:“邹阿姨,过年好。”
她笑了下,将蛋糕放在茶几上,从她爱马仕大衣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他。
路城山怔愣了下,说:“阿姨不用破费,我都……”
三十了。
“收着吧。”邹淼说,“没结婚的都是小孩,我家就这个规矩,我一度怀疑苏星颜不结婚是为了年年坑我钱。”
陈佳尧用胳膊肘捅他:“快收下。”
路城山这才两只手接过红包,恭敬地揣进西装怀兜里。
邹淼拎上蛋糕:“这得放冰箱里,你顺便上楼把裴淞叫起床吧。”
路城山点头应下,两位妈妈去厨房之后,他做了一下心理建设,走上楼梯。裴淞的房间在二楼第二间,先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又敲了一下。邹淼从厨房探头道:“你就不能直接进去吗,我难道不会敲门吗,这不是儿大避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