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超神[电竞](72)
小小少爷跟他吵架,家里帮佣吓得不行, 秦栯却会从刻意逗弄中抽离, 靠在一边, 像素日往来做客的生意中心的权贵一般, 冷静自持地看旁人在他面前失态、甚至变得歇斯底里。
只是那些人就算藏的再深,眼神里也带着几分轻蔑的冷淡,而秦栯看见小小少爷跟他闹的时候, 少年人情绪明显,就算再老成也还是有近乎纵容的宠溺从愉悦开心里溢出来。
溢到一整幢屋子, 将小孩气得眼通红, 再在他声音哑了的瞬间,抬手将早就准备好的牛奶递过去,轻飘飘地来一句:“嗓子疼了吗,喝一口润润嗓子再骂。”
连牛奶都是温热的刚好入口的温度。
所以他们都知道,秦栯只是想要这块木头颜色再鲜活一些, 沾上俗世娇惯长大的普通小孩脾性。
然后突然某一个节点,小少爷外出回家,发现他藏着、养着的小孩不见了。
那是秦栯第一次,面对长辈露出近乎无礼的叛逆。
无礼,但还克制着。
没有口出恶言,没有争吵不休。
看见一封文笔犹自稚嫩的信件,听他们说林淮被堂叔接了回去,又在信中得到证实。
他不太相信。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相信。
小崽子就算再养不熟,也不可能半句话不跟他说就跑。
结果他阴沉着脸去堂叔家,敲开门看见人,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回去。
林淮说不要。
再之后过了几个月,在一次家庭聚会上,他听说堂叔家领养的小孩被退养了。
自幼由礼仪老师看顾长大的人,生平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场合,控制不住情绪砸了一只高脚杯,找长辈要一个解释。
迎来的却是一个巴掌印。
印在脸上,说他无礼,要他道歉,质问他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偷了养父母家钱财而被退养的孤儿在这种场合大呼小叫。
场合过于死寂,气氛压抑,小少爷闹了一晚上,被所有人刻上青春期来临叛逆的烙印。
结果没过几天,秦栯还是那个秦栯。
依旧有礼持重,在社交场合上游刃有余,在学校里成绩优异,没有任何叛逆期该有的脾气,反而眼神淡淡落过来的时候,有一种超脱年龄的成熟疏离。
离得近的人却知道,有什么东西变了。
变在藏在心里的地方,窥探不到,也猜不出来。
大家都以为高中压力大,等高考结束,一切就会回归正轨。
高考结束,人不见了。
留了条消息说自己去打职业了。
简直荒唐!
打游戏算是什么正经出路,那都是不学无术的人去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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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得很凶,闹得也挺大,甚至过了这么些年,圈子里也多的是人知道职业赛场上所向披靡的Ghost,在入圈最开始的时候,被父母闹上基地,闹得颜面尽失。
虽然颜面尽失也是外人以为,秦栯本人怎么想,谁都不知道。
就在那样的情况下,初代MGT组了起来。
Tduang、庞庞、Rang、Ghost,以及后来人都以为是在韩国打出第一场比赛的Winder。
Winder毋庸置疑是很漂亮的一个小男孩。
在一群非主流二逼青年里面算是一股清流,眼睛很大很亮,皮肤很白,面色也是衣食无忧人家养出来的红润,逢上节假日,在视频里和家人毫不做作地撒着娇,偶尔抱怨一句训练很苦,也偶尔缠着疼他的父母多要些生活费,像极了普天之下每一个被宠溺着长大的小孩。
他打电话的时候不避着人,话语里的娇软肆意也就显露出来,秦栯看着他,眉眼总会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庞哥问过他,是对这小孩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吗。
其实这话不应该特意指出来,因为当时整个队的人,都觉得Winder可爱漂亮,是颗甜甜脆脆的开心果。
秦栯一开始没细想,也没觉得自己的举动多么特殊对待。
不过是对他脾气好些,在小孩因为一个技巧颓丧着脸坐在椅子里不吃不喝反复训练的时候递过去一杯暖融融的咖啡或者奶茶,然后拉过椅子,跟他说“退出来,我陪你练。”
……
是有些特殊对待了,难免会让人猜测。
但当时没有对比,如果再过上一两年,他们看见那个倔强冷淡的青训生进了MGT基地,在一楼夜深人静的时候将自己砸进训练场,秦某人倏然冷下来的脸;或者再早上三四年,看见秦家后院里,带着一块小木头跟瘸腿小猫捉迷藏的秦栯时,他们应该会震惊到失声。
情绪不被控制,动作出于本能。
那才是在这个人身上最让人吃惊的表现。
于是所有的特殊对待都有了源头,有了理由。
秦栯忍不住会想,崽崽这些年,长成了什么样。
也会漂漂亮亮张扬骄纵吗?
会跟新家人隔着手机屏幕天南海北的闲聊撒娇吗?
会在冷冬里,笑出一春暖色吗?
大概率是不会的。
他那么冷淡,连教他笑都教了好久。
秦栯不算多么好的人,所有的礼貌不过是社交礼仪教会他的捷径和好印象,他一面希望林淮可以长成一个正常小孩的模样,会哭会闹,漂亮干净,一面又会嫉妒。
会不甘。
甚至……会生气。
嫉妒那些成长里没有他,不甘心他将别人认作亲密关系里的家人,生气多年前,一声不吭就走不愿跟他回去的小崽子。
后来徐海很高兴地说申请已经向联盟递交,可以挂牌比赛了。
所有人都很高兴,除了Winder。
特殊对待可能有了些优势,秦栯很轻易看出来他是附和的喜悦还是真正的开心。
他多去问了一嘴。
Winder说,他要走。
过去这么些年,秦栯居然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听完之后他的第一想法是什么。
说出来有些冷漠寡淡到不近人情。
他当时想,Winder要走,他去哪再找一个辅助过来。
不是挽留,也懒得问原因,差别对待了几个月,悉心教导陪练了几个月,听他说要走,秦栯第一反应居然是拉人过来顶替。
说实话,他自己都笑了。
队不能散,找不到合适又优秀的辅助他就自己上,陪人练了这么久,他足够自傲到接近自负可以胜任。
再找一个打野好了。
问题出来了总有解决的办法。
不像小时候,丢了一块藏在手心里的糖,却连个寻找的方向都没有。
慌张和无措这种事,一辈子经历一次就够了。
一辈子有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小朋友也就够了。
后来那几年里,Tduang他们也曾在酒后狠狠骂过,秦栯或许附和、或许置若罔闻,不可能全然不往心里去,但也真的调动不了多少情绪。
赛场上远远再见,也是点头示意,忽略对方所有欲言又止的表情,浅浅淡淡地道一句“借过”。
他差点以为,自己没有心。
却在某一个冬日清晨,看见阳光透过大片透明玻璃窗,从满堂青涩喧闹中蓦然看见一张熟悉却又陌生了几分的脸庞时,听见心脏嘭地一声巨响。
手指不自觉蜷缩,分不清是想要去质问的气愤,还是……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
只是偏过头,问队友一句“他叫什么名字”。
老师教过他,想要确认,大多情况下是不自信、惶恐、害怕的表现。
秦栯承认,他当时有些怕。
怕空欢喜一场,怕认错了人,怕自己……过了这么些年,甚至忘了曾经朝夕相处的小崽子长什么模样,模糊了记忆。
好在没认错。
压下怦然调动起来开始鼓噪不安的情绪,等到反应过来,那一点气愤早就找不到影子了。
唯一的想法是,崽崽好像瘦了。
又回到一开始遇见时候的模样。
对周遭一切带着防备,带着一丝想要冲出来的倔强迷茫。
心脏被揪着疼,想拎起他的领子跟他说“看吧,要你不跟我回家,在外面这些年可苦死你了,我一点都不心疼。”
不心疼才有鬼,疼得恨不得立马就冲进去将人带上楼好好盘问,疼得恨不得将人抱在怀里感受每一根骨骼走势确认这人是活生生在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