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故宫装猫的日子[综] 上(55)
但也不是没有挽回余地,资产足够丰的可以出资为孩子买个“郎官”, 这种行为叫赀选。
赀即资, 这种制度就是卖官鬻爵的前身,不过好就好在这种制度选上来的人才能够应征的岗位是有限的, 唯有郎官。
郎官是汉代的一种类似于人才储备库一样的存在,其主要人才来源就是父荫和赀选,后来在汉武帝择孝廉之后,这个储备库又多了一个人才来源。
只要入了郎官, 之后的仕途和出身就没什么关系了,好好干, 在天子面前混个眼熟还是能有个好未来的。
但随着大汉经济的复苏,赀选入郎官的门槛越来越高,非大富不可入也,这种大富哪儿是一代两代人的积累能够达到的呢?
这就好像和一群还没有奔小康的人说你也不是没有未来的,跟着我赶上马云不是梦一样。
国家政策摆在这里,哪怕县丞说破了嘴皮子愿意来干的人还是不多。
现在在店里头挂籍的是当地的一个老绝户,他儿子之前当了兵,没能回来,孙子前几年也折了,村民们便去找了他。
这老绝户也想得通,自己反正也祸害不了子孙了,现在替村里头来办些事等死了之后也能享受点香火情。当商人,还是这种背后有支持的商人,旁的不说,小日子那肯定是美滋滋的。
做得好还能有肉吃,活这么一辈子也不亏了。
于是他挂着名就来这儿当了店长,下头“雇佣”了几个高阳县的匠人们来给他干货,他自己就登记登记收收钱,帮着量个尺寸,眼看着生意越来越好,自觉日子也挺美。
作为夏安然第一个招商引资并且成功的合作伙伴,他大手一挥免去了店铺的租金和经营管理所得的税费,算是经济上的扶持。
这倒不是他慷他人之慨,事实上由于藩王的一应制度全都比照朝廷,在如今并不降等。
夏安然这边有六尚,负责照顾他的衣食住行和管理文件,算是机要秘书。
丞相那边有九卿,其中大司农和少府两个职权是掌管财务。他们的区别就在于大司农掌管的是国家财政收入,一国的田税和人口税均是入此库,而少府则是管的夏安然的私人收入,即入大司农库之外所有税收进的是他的私库,可以供他随意支出。
按照制度,他可以用私库的钱去填补公库,后期汉武帝就是这么做的;却不能用公库的钱来填补私库,哪怕严格来说公库和私库其实都是他的钱,均不需要上交国家。
如此制度实则是为了保证骄奢淫逸的藩王不会真的将当地的经济折腾到崩溃,以及确保在关键遇灾时刻,藩属国能够留下基本的自救能力。
顺带一提,国家不问你征税,也就意味着即便遇上天灾人祸国家也不太会插手救助,福祸自理。非但不管,周边郡县还会暗戳戳得借此收纳流民挖藩王们的墙角。
毕竟人口就是生产力,这个时代除了几个贸易中心之外,基本没有几个城市是人口富余的。
所以,他免税免手续费的确花的是自己的钱,而不是国家的钱。
少府最近忙得脚打后脑勺,这个位置本是个清闲岗位,但随着夏安然一个又一个招商引资内外贯通的商贸往来,他渐渐从慢悠悠晃荡着走路改为了一路疾驰,脖子也却越仰越高。
这一姿态总是看的大司农暗中羡慕却也有些不是滋味,怒气值在暗中蓄积,等哪天实在忍不住了可能就要上校场干上一架了。
但又能怎么办呢?殿下摆明了是要重商,好在没有轻农的打算,现在农耕正是闲时,现在空着本就是正常的。
但是没有哪个领导会觉得你空着是正常的。
想要保住饭碗就得想想办法——大司农开始暗戳戳地酝酿想要搞事。
在高阳县人看来,夏安然简直就是大好人啊!为了感谢大好人,他们又送了一批手工艺品和禽、蛋过去,现在入了春,高阳别的没有,这东西芦苇荡里面一晃悠,一摸一个准。
夏安然笑眯眯地收下礼品,没敢把话说出来。
亏是肯定不会亏的,虽然免去了一点税,但是开在这里的店铺其本身就是在拉动本地区的人气。而且这些人住在这儿总得租房吧?总得吃饭吧?帘子那么大,总得请人搬运吧?
比起定死的税款,这些才是大头。
如今商人们行动不便,哪怕中山国交通通畅,但是想要再来一次也不算容易,所以,针对这些正在等蜡帘的漆商们提出了一项新的服务——亲,镖局押送服务需要试一下嘛?送货上门哦!
不过此项服务暂且仅在几位诸侯国之间开通,是咱们殿下找别的殿下商量之后的结果,没法子,各郡太守那关系比较复杂,要商量起来太复杂,还需要时间审批呢,藩王这条路子就好说多了。
啥,客人您不在藩国内啊?那也没问题啊,我看看您离哪位藩王近……哎哟,赵王,赵王好啊,那是咱们殿下的嫡亲哥哥,给的关费最便宜。
到时候咱们呢把货送到这个地址,您凭着条去取就行,之后您自己再把货拉走。但是有一点您可得注意了,咱们货物的赔款上限是运费的五倍,您要是买的贵重物品那得额外加钱保价。
小吏口若悬河叭叭叭地说个不停,来研究送货上门是什么概念的商户亦是络绎不绝。他们或是研究条款或是仔细听讲解,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好像比自己过来取要合算。
当然合算啦,别的不说,那可是省下了一半路费,而且还有夏安然死皮赖脸找哥哥们要来的关税。
小国王一想到这来来回回不少次的扯皮就忍不住想要蹲在地上为自己掉落的头发哀悼一下。
以中山国为中心,夏安然和亲哥所在的赵国、鲁国、河间国、胶西国,叔叔所在的梁国,还有刘彘所在的胶东国都签订了物流协议,基本保持一月一批次的频率往来运送物资。
到时候物流收入大家一起分摊,关税都是一致的十五税二,长期合作的商行还能有各地免税政策。
这就相当于是做一个类似于商业联盟的物流网络了,本联盟内的贸易能够有优惠。
作为弟弟的夏安然虽然是发起人,但是如何制定相关规则其实是由他几个哥哥商定的,在搞明白这个弟弟想要干什么之后,哥哥们就把他和刘彘丢到一边自己讨论去了。
没办法,耍赖撒泼的弟弟一看就还是个孩子,既然还是个孩子就不要参与大人们的讨论了。
而且弟弟连法律都没搞清楚呢,关系到钱袋子的事还是让哥哥们来。
梁王?梁王是完全来凑热闹的。看侄子们忙得开心,他也不插手,反正他钱多,给侄子们撒些好处也无所谓。
简直是国民好叔叔的典范。
明明是七个国家的戏码,我们却不配有姓名?当弟弟的就没有尊严吗?
夏安然被这种翻脸不认人的待遇给整懵逼了,等反应过来即便他再怎么伸出尔康手,也被哥哥们在虚空中将之按下,他最后只能化悲愤为动力,每天在各间坊市中转悠,转呀转的,他就想到了一个很好用的东西。
——油印。?
在没有复印机,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又极其昂贵的年代,油印那是一个时代的记忆啊。
事实上,夏安然直到高中,偶尔老师有排不上复印机的时候都还会使用这种纸头出卷子呢,基本上拿到的手写卷子都是这种印刷方法的产物。
那简直就是一个时代的记忆啊,基本每个小朋友做完一套卷子,手爪子上都是黑乎乎的。
小胖夏当年还有一个疑惑,为什么外公每次都能知道他们有进行过随堂测试啦?完全不知道其实就是自己手爪子暴露的秘密。
书本一般不需要老师印刷,大考试有专门的印刷机,只有随堂测试需要任课老师书写蜡纸去小批量刷印。手上粘着油印当然就是有小考拉——这个秘密外公可不会告诉傻外孙。
其实,油印的原理非常简单——就是利用了蜡的不透墨性。
蜡是一种极其稳定的化学物质,即便是极其活跃热情的氟离子也很难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与蜡产生反应,故而就有人利用这种特性,用蜡包裹住玻璃,然后将其过腐,造出来的就是毛玻璃和花纹玻璃。
而蜡印的原理其实和蜡染类似。
用蜡覆盖在纸张上,用竹刀在蜡纸上划出需要的图形或字,这部分的蜡将被全数剔除,然后在过墨的时候,油墨便会从这一部分空隙向下顺着蜡纸的纤维渗透下去,印上下头的白纸。
一般来说一张蜡纸可以印刷四十到五十次不止,而后来在油印机器能够控制力道,提高耗材使用寿命的情况下,一个模板甚至可以印上千份。
之前在择官员的时候中山国鼓捣过雕版印刷,但是那个的确太费时费力,雕版被制作出来后虽然可以长期保存,但是夏安然觉得那实用性太低,成本又太高。
将制作方法当做礼品送给他家大业大的老爹之后,他就开始专心捣鼓油印来了。
现在这些商人们手上拿着的报名表和承诺书就是油印的产物,夏安然用自身经历再一次向大家展示了古代劳动人民在资金充足的情况下,有怎样彪悍的发明创造能力。
等搞明白小殿下的意思后,这些匠人们发挥出了超乎想象的动手能力,光光油墨就实验了上百种。
说不定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高达……啊不是,偃甲呢!
嘿,嘿嘿嘿。
小国王的幻想很快便被红着眼圈带着一遛鸭子啪嗒啪嗒跑进来的弟弟打断了:“阿兄!”
刘彘苦着脸对他哥哥说:“织布真的太难啦!!除了自己织布之外,还能不能有别的办法给小鸭子穿尿布呀!”
他哥哥闻言露出了微笑,想要“不劳而获”又不违法,当然就只有购买这一种方式。
刘彘拿着兄长给他的铜钱,有模有样地跑到当地的一家售卖布料的铺子里面采购。然而令他困惑的是,他习惯性想要去拿的绸缎价格非常昂贵,掌柜注意到他的金钱数量后便指给了他看放在角落里面的粗麻布。
刘彘蹙眉,他对于这种布料很是不满,小鸭子是他的朋友,给朋友就该给最好的,这个布还不如他自己织的那种呢。
他想要买好的布料,但是掌柜的表示钱不够。
王美人一向节俭朴素,对待四个孩子这方面的教育也十分严格,自然也不会去给孩子一种“想要什么妈妈都买得起”的错误印象。
故而虽然刘彘知道自己应该有钱,但对于自己多有钱没什么概念,而且他也做不出直接挂出身份来讨要这种事。
刘彘觉得哥哥就等在外面,如果自己再去要钱好像有一些丢脸,毕竟刚刚哥哥是想要来陪的,是他说自己可以解决,哥哥才没有下马车。
小男子汉,可不就面子比天大吗,他已经是大孩子了,必须要自己想办法。
片刻后,就在夏安然有些担心弟弟怎么还没出来,打算下车去看的时候,就看到被剥去了外衣的刘小猪踉跄着扛着一卷布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