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量小生的艰难爱情(4)

　　感受到四周忽然的寂静，两双震惊目光的汇聚热度确实难以忽视，王源按下了心中的起起落落，继续说：“抱歉，一直瞒着你们，我也是纠结了很久。”
　　“……那你都拿到offer了，干嘛上周还去高考呢？”易烊千玺忍不住发问。
　　“只是想在这里画个完整的句号而已”
　　“毕竟有这么多人想要我考好，那我就证明给他们看。”王源弧度很浅地笑了，看表情又仿佛是在自嘲。
　　一时都没有人说话。
　　已经历过高考大关的三个年轻男孩，曾每年都会掀起一波明星高考专题热度。而从出道起就被千万目光寄予厚望，被教导做个好少年好学生正能量偶像，多年累积下来近乎成了无形的枷锁，细细想来，竟将真正的自我遗落在角落似乎也很久了。
　　“什么时候走？”王俊凯问道，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杯子，冰饮几乎已经感受不到温度。
　　王源：“六周年演唱会结束之后。”
　　掐指一算，仅剩的日子不足俩月，王俊凯默默收回目光，抬头把剩下的饮料一饮而尽，“吃菜吧。”
　　三人继续这顿吃不知味的火锅，只觉得冷气似乎打得太低。
　　王源感受到气氛不复以往，心中略为唏嘘，毕竟今天是为了给他庆祝高考收官才凑得到难得聚首的三人。
　　“来，我们碰个吧。”王源举起重新盛满了饮料的杯子，“嗯，就祝我们仨都加油，以后就看你俩的了！”
　　易烊千玺也举起杯，表情凝重：“王源儿，你去了美帝可要照顾好自己，有空多回来看看我们啊！”
　　这时王俊凯抬起头，认真得看着王源，开口：“加油，源儿。”
　　“干杯！”
　　“干杯！”
　　“干杯。”
　　……
　　窗外万家灯火依然耀眼，屋内只剩一桌残羹冷炙和空了的饮料罐。几人饭后随意侃了些话题，都不着东西的。
　　随着夜深了，主人王俊凯主动担起送友人的司机职责。已经拿到驾照的王俊凯以往鲜少有机会驱车在队友面前显摆，今日难得如愿。
　　载着两个老友，王俊凯稳稳地驾驶在南滨路。先把易烊千玺送到长江国际隔壁的公寓，再送住得比较远的王源回沙坪坝。
　　王源按下开关把窗开一半，感受到温暖的夜风拂过脸上。片刻后，决心开口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王俊凯，你别憋着，我知道你肯定气我没告诉你出国的事儿。”
　　王俊凯控制着着方向盘，驶入隧道，说：“进隧道了不要开窗老。”伸出左手按了个键，随即副驾驶的窗户缓缓升起直至重新闭合。
　　“我没有生气。”王俊凯继续说。
　　王源：“你骗人，这样拧着有意思吗？”
　　王俊凯：“……好吧，我是有点。”微微叹了口气，“美帝这么远，那你说，你为什么不考央音，北电也很好啊……至少我们以后可以都在北京。”
　　“……为什么是要我来北京，这些年大事小事都是我配合你……”王源向后靠在椅背上，“你倒是还记得央音。”
　　“……“
　　“你现在是怪我不信守承诺吗？”王俊凯顿了顿，语气艰涩道“……对，没错，以前我们是说好要一起考央音的……那你应该也记得那时的圈内重影视的风气，我们那会儿根本没有底气只靠音乐存活，我没得选择，我只能这么做……”
　　……
　　“别说了，我知道，你也有你的路要走……”
　　汽车缓缓驶出隧道，汇入高架，视野逐渐开阔起来。
　　王源转过头看向车窗外，街上一片热闹景象，越夜越喧嚣的不夜城熟悉又亲密，承载了这二十年成长的回忆。
　　不远处的解放碑摩天大厦密集而又灯火通明，大片的外墙霓虹灯组成巨幅显眼的LED广告，隔着几里外都能看清广告词。忽然几个记忆中画面闪过脑海。
　　王源心中一动，指着灯火璀璨的那片楼群，道：“诶，快看那个，我俩名字还上过那楼的，你还有印象不？”
　　王俊凯顺着副驾驶座那人指的方向看过去，回想起过往，不由得笑了笑，“当然记得啊！”
　　王源回头看向旁边的人，恰好这时的王俊凯也将目光转来，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星光，交汇那刻似乎其他风景都黯然了。
　　王俊凯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好好唱歌，好好长大。”
　　绿灯倏然亮起，身后有等候不及的喇叭声响起。王俊凯收回视线，松开刹车，脚尖移至油门轻轻踩下，性能良好的越野车几乎感受不到什么离合器的震动和嘈杂，载着两个年轻男孩继续未完成的远行。
　　“王源，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离开我，这么远……真的太快了……”

　　第 6 章

　　2019年，盛夏。
　　半月后，王源便在微博上公开了毫不逊色同龄人的高考成绩，并宣布暂别娱乐圈，将于下半年赴美国伯克利音乐学院深造的消息，这便注定是一个不会平静的夏天。
　　当红偶像人气巅峰急流勇退，顶级流量团体的时代终结？
　　一时间炒得风风雨雨，本来关于加油男孩三个人的不和传闻已经沸腾了良久，这一消息无疑为一枚重弹，不仅多日空降热搜“爆”关键词，持续洗版论坛热帖，连续几周的娱乐推送都占据头条，再一次刷新了让吃瓜群众叹为观止的热度。
　　然在有心媒体营销号的挖掘下，把前不久的《妖都攻略2》的临场换男主角的事件联系到一起，再把单飞这两年多三人的发展、代言、资源等拿来一一对比，结论添油加醋成王俊凯和王源为《妖都攻略2》的主角资源撕破脸，导致曾经一起长大的队友彻底交恶，更有甚者嘲讽王源是竞争不敌王俊凯而避走他乡，也有说是王俊凯忘恩负义逼走队友的云云。
　　旁观起哄者总是传得越离奇越能博眼球，越不齿的丑闻越能激发大众的同仇敌忾。
　　等到八月份到来的时候，不同于外界铺天盖地的议论纷纷，对于部分粉丝则是到了一个集中爆发的临界点
　　——因为这将是加油男孩正式解散的最后一轮演唱会，说是告别演唱会也不为过。
　　成军六周年，在三人的坚持下，终于成功将六周年演唱会的最后一场定在了山城，因为对他们对粉丝，这都是曾经梦开始的地方。
　　“请说说看在这个组合即将解散的时刻，这六年你们都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可以透露一下《妖都攻略2》的换角背后的真实原因吗”
　　“最近网上的言论有看吗，你和王俊凯到底关系怎么样？”
　　“王源你还会复出娱乐圈吗？”
　　……
　　马上就要开始最后一场的六周年演唱会，刚才后台的媒体群访几乎疯狂，个个提问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抓紧最后的机会套取所谓幕后真相。
　　王源闭上眼，将群访的混乱抛诸脑后，为演出做最后的检查和准备。睁开眼，被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吓一跳，“诶，你干嘛……”
　　自从那日在王俊凯家的聚餐过后，两人很少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两个月的彩排和筹备行程是前所未有得密集，王俊凯仿佛不知疲惫一般，每一个动作，每一首歌，都要求做到最完美。处女座的完美，你懂的。不仅是他自己，他亲力亲为同时监督着所有在台上的人。
　　而几乎所有人都在为这场完美谢幕而拼劲全力，却没有一个人喊累。
　　只是越临近演唱会，他的话越少，排练之余，多数时候都是长久的静默和沉思。
　　王源知道，王俊凯曾有多热爱这个陪伴六年的组合名字。
　　“还发呆，东西都收拾好了？”王俊凯开口问。
　　王源：“好了好了，没问题的!”顺势拉着王俊凯的胳膊小步走到一个靠近舞台边缘的地方，同时又不会被观众发现。
　　王源伸长脖子望向观众席，说“你看到我爸妈坐哪儿了吗？”
　　王俊凯“第三排边上，我妈发消息给我了，他们坐一起的，看到了没？”
　　王源又张望了几下，“啊，有有！都来了啊。”
　　王俊凯看了看表，时间所剩无几，赶紧拽着王源小跑回舞台升降梯边候场。
　　等到三人都站好，LED屏幕正在播放最后一次宣传片。
　　听着舞台上面传来的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声，静默了一会，王源忍不住侧过头，用气音呼唤身边的人
　　“王俊凯！”
　　王俊凯微微侧过脸，对上他的目光，没有说话。
　　只见王源忽然拍了拍旁边人垂下的手掌，完成类似击掌的动作，复又抬头朝他笑着。
　　王俊凯心中一动，直接抬起右手，抓住了仅隔着几公分距离的那只调皮的手，仿佛可以交换勇气和信赖的手掌轻轻交叠，一握即放。
　　两人小动作没有被别人注意到，舞台的背后，临近镁光灯下的黑暗边缘，两个少年小心翼翼地将彼此的心意相通，就像十四岁时第一次走到世界面前的那回。
　　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麦克风，伴舞就位，全员分别站上升降梯。升降梯很快升起，在最后一个倒计时结束的那刻，将三个少年送上了万千瞩目、星光璀璨的观众面前。
　　今夜他们属于歌迷。
　　……
　　偶像是贩卖梦想的人，而那些喊着十年之约的人，大多都是平凡生活中不甘于被泯灭最后一丝任性的普通人，虽然心里其实都知道现实的残酷，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只是固执地要为钟爱的故事等一个结局罢了。
　　庆功宴仿佛开成了年会般末日的疯狂，今后公司内部这么些个团队无疑有大变动，几家欢喜几家愁，各怀心思在这最后一刻尽情释放。
　　几轮下来推不掉的王源还是喝了一点啤酒，老板、高层、各个团队的人纷纷来了又去，推杯换盏之间有真心祝贺的，也有明夸暗酸的，这个圈子一向踩低捧高，哪怕是公司内部都已经四分五裂，所谓情谊不知几何。
　　最后过来的是经纪人刘清，带着一种可以被形容为无奈的表情看着王源，开口道“小源，累了吧，最后一杯了，咱走个。”
　　王源碰了碰杯，微微喝了少许，说：“姐，少喝点，注意身体啊。”
　　“小源，你真的甘心吗？”刘清一口喝完杯中的酒，揉了揉太阳穴，“你说你要成长要大家认可你的实力，姐懂，但你跑国外离开这么久，观众是很健忘的，人气这东西不好说啊。”
　　“也许吧，走一步看一步了。”王源说，“姐，你自己保重啊。”放下了酒杯，把已经成为过去式的经纪人扶到就近的椅子上，看看时间差不多准备撤了。
　　刚迈出一步，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身来，又走到刘清身边，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开口：
　　“对了，不要再为难王俊凯了，他没欠我的。”
　　“你……都知道了？”刘清抬起头。
　　“没错啊，是我让记者发的通稿，黑他几波算是便宜他了……你都把《妖都攻略2》这么好地资源让给他了，你再这一走，他更是没有后顾之忧，星途坦荡呢。”
　　“没什么让不让的，我都已经决定出国了才推了这部戏的，本来就没想要拍，你知道。”
　　“……而且我不演也会有别人来演，如果这部戏注定能红，那我宁愿红的人是他王俊凯，而不是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