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架空】别说鬼话(46)
张起灵还没向吴邪说什么,黑眼镜就毫不见外地走进屋门,吴邪立马道:“后退。”
黑眼镜缩回一只脚,吴邪道:“我听到了,你两只脚都进来了,另一只脚也退回去。”
黑眼镜不明所以,“我真的是来帮忙的。”吴邪便摆摆手,“小哥拖了地,这地干净得很,要么别进来,要么换鞋。”
黑眼镜小声说了句真讲究,又说:“现在就可以动身,那个中医今天正巧有空,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人家假期里都不会接这么紧急的活。”
吴邪将信将疑,拿毛巾擦了擦头发。张起灵拎着打包的饭菜,走到他身边道:“我和你一起去,先吃饭。”
吴邪点点头,心想黑眼镜联系的中医,大概不会是什么中庸之辈。张起灵去厨房拿碗筷,黑眼镜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暧昧不已:“你跟他关系已经这么亲密了?”
吴邪脑子卡了一下,不明白这个问题源于何处。是指同居吗?但是他们先前也住在一起,说实话,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黑眼镜是知道了什么事情?黑眼镜见他不说话,意味深长地一笑,“虽然我早有预料,不过没想到速度如此之快。”又压低声音问,“感觉还行吗?”
吴邪简直摸不着头脑,不知如何回答。张起灵已经走来,叫他吃饭。
黑眼镜话头一转,说要蹭饭。吴邪过去伸手准备接筷子,等了半天没接到,等来的却是张起灵的靠近,并且让自己张嘴。
“我自己可以的。”吴邪哭笑着申明,说话间嘴巴微张,马上便有一勺米饭挨了过来。
黑眼镜啧啧了几声,“关系亲了些就是不一样。没人想关心我吃饭吗?”
出于宾主之谊,吴邪勉强关心了一下,然后又被一勺菜堵住。被张起灵喂饭,感觉真不错。吴邪一边觉得自己可耻,一边享受小孩子般的待遇。
被喂完饭,他又感到对方拿纸巾给自己擦嘴。这事总不至于让人代劳,吴邪抬手想说自己来,张起灵的手指便蹭过嘴角,接着不再隔着纸巾,明显有意为之,用手指迅速摸一遍他的嘴唇。
吴邪的脸一下子热起来,心想屋里还有旁人,这家伙怎么突然做出这种举动?平日好像并不是这么大胆的人。
幸好屋里的那位旁人没有注意到,吃完饭后,黑眼镜便要带他们去那中医诊治。
这中医绰号小沧浪,据说和本地寺庙有些联系,故而和黑眼镜打过交道。吴邪只听见一路上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远离了闹市街头。“这中医是干嘛的?”吴邪问道,潜台词是,张起灵都没法治,难道这位的造诣比张起灵还高?
“针灸。”黑眼镜答道,“这种实际上手的操作,还是得找有经验的人来。”
“私人诊所吗?”吴邪问,“我怎么从没听过有这号人物?”
“这个人,一般人请不动,他年轻的时候算是我们半个同行。”
吴邪道:“既然是这种身份,开价多少?”
黑眼镜便解释,交易是这样的,小沧浪负责治眼睛,他们则要帮这中医解决一件事。至于何事,自然和张起灵的本职相关。那中医用来储藏药材的地下库里闹了些邪祟,据说是因为收集了几坛酒,泡的是未满月的人类婴儿。
吴邪听见了一道开门声,紧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飘入鼻内。那味道混合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药材,十分刺鼻,吴邪皱眉,忍不住捏了捏鼻子。
黑眼镜已经和对方约定好,那中医让吴邪坐下,捋起袖子把脉。吴邪生平第一次看中医,也不知是个什么行情,抱着死马权当活马医的心态,捋开了袖口。
因为天气凉的缘故,衣服穿了两层,里面是件薄绒长袖。吴邪捏着袖口,摸到了一道缝线,这设计的是绕在手腕处的简单样式。那中医正在把脉,吴邪忽然心里一惊,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太对。
小沧浪道:“心跳怎么突然这么快?这么紧张?”
吴邪摇头,让对方继续,自己努力压下心中波涛暗涌的情绪。他先前从衣柜里摸衣服的时候,靠的是手感,凭印象摸了一件出来。此时此刻,身上这件虽然材质一样,但是袖口的缝线明显不对,他很肯定这不属于自己的任何一件。在吴邪料想中,应当有三圈针线。
自己洗完澡后便换上了这一身——吴邪心脏猛地一跳,难道是那时候拿错了?淋浴间旁边还有别的衣物?
他想起在那之前,张起灵冲了一把澡。吴邪顿时开悟了,那人把衣服换下放在一旁,接着出门,自己则洗完后错拿了对方的。
竟然穿上了张起灵的衣服,吴邪只觉得是史上最尴尬的意外。可是,那家伙回来后并没有指出来。吴邪头脑开始混乱,难道是故意任自己穿错?
又想起黑眼镜的话,思绪顿时爆炸。吴邪没心思去听小沧浪的诊断,一个人穿着另一人的贴身衣服,一定是被误会了什么。难怪黑眼镜说得那么意味深长,他以为自己和张起灵之间,已是赤身相对的程度了。
第42章 后传《别搞鬼》4
那个中医小沧浪终于放过吴邪起伏不定的脉搏,又掀开眼皮仔细端详一番,洗手收拾便准备起针。吴邪被张起灵牵到床上躺好,不久右眼旁扎进了第一根针。
至关重要的眼睛部位周围被不断扎针,酸胀的同时,心里总是不可避免地忐忑,放松不下。吴邪忍了很久,有种眉毛在跳舞的神经错觉。终于听到那中医起身的声音,才舒一口气,问:“可以起来了?”
“起来。”
话音刚落,吴邪便翻身蹦下,伸手往前一探,立刻有脚步声靠近,随后摸到了张起灵的身体,打算尽快走人。在这个奇怪药香的环境里,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筷子戳来戳去的食材。但是小沧浪喊住了他们,“急什么,让你走了?”
吴邪脚步一僵,还要再扎?那中医徐徐道:“针和灸是两件事,施针才结束,还需得熏灸。”
吴邪的情况不寻常,小沧浪让他在亥时和卯时自己各熏半时辰。吴邪算了算时间,怎么比普通住院还麻烦。“那我回家熏成不成?”
然而小沧浪有一间客房,准确地说是药房,供患者留宿。吴邪手中勾了勾张起灵的手指,意思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狗窝,找借口回家为上。
张起灵回捏了一下掌心,然后开口道同意留下。
待小沧浪走了,吴邪憋不住问:“又不是五星酒店总统套房,为什么非得住下?”
“趁今晚的机会,看看这里的地下室在闹什么。”张起灵道。
吴邪明了,点点头,既然这中医诊所里闹邪,索性一铲子解决。张起灵陪他留下,既是给他熏灸,又是伺机而动。小沧浪给他们留的屋子,那股味道更重,墙壁摸上去是木头的质感,像是药香都熏在里面,缓缓散发。吴邪举着点燃的艾灸条,熏在眼部穴位。心里有些质疑这外敷的法子,神神叨叨的中医,真的有效?
艾灸举着不过十分钟,胳膊酸了。
于是张起灵接过活,吴邪躺下,枕在他的大腿上。脸上被熏得暖热,又不用自己熏灸,一时间有几分惬意,一种安详的困意袭来。吴邪迷迷糊糊,突然想起了衣服的事情,忙质问道:“我现在身上穿的是你的衣服,是不是?”
张起灵嗯了一下,吴邪更加羞恼:“怎么不提醒我,我穿出门来了。”
对方没回答,吴邪下一秒感到胳膊被轻轻拍了拍,似是安抚之意。因为他们本来就换得勤,吴邪倒不是嫌这衣服脏,而是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仿佛整个人都被张起灵紧紧包裹,从手腕到胸口无不是切肤之亲。
忽然耳边传来声响,吴邪动了动,“什么声音?”
张起灵不说话,也在聆听,那声音来自脚底,忽大忽小,好像老鼠翻厨房的窸窣之声。但是,显然这里没有厨房和食物,只有药材和地下储藏室。在那因失明而变得敏锐的听觉中,那声音被无形中放大,甚至有些惊悚了。
确实有问题,张起灵放下灸条,往吴邪手心里塞了张符用来防身,然后出门去察看。
张起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吴邪慢慢地站了起来,独自面对着黑暗。虽然告诉自己声源位于地下,他仍是下意识地在房间里后退,想要找个庇护的角落。那阵不规律的活动声没有停下,吴邪不断想到那里几坛婴儿泡来的酒,不知会生出什么古怪东西,也就一直后退,直到背后抵上墙角。
他不知道这持续了多久,在未知的事物面前,失明终究还是加倍了恐惧。无尽的黑暗仿佛成了可感的冰凉烟雾,一丝丝滑过皮肤。
另一边,张起灵沿楼梯走下,尽头处是一间宽敞的屋子,门是开着的。
左手边为一整面墙的收纳木柜,约可存放数百种物品,另一边是体积稍大些的瓷瓦罐,堆了一地。走进这间屋后,味道从药香转为了十分复杂的气息,植物混杂着内脏的腥臭。张起灵寻到那几坛子药酒,玻璃瓶盛装,里面婴儿的身体保存完好,但封口已被撕破了。
旁边地上丢着撕下的蜡封。张起灵转身,环视一圈,附近悄无声息。事实上自从他走到地下,再也听不到那阵窸窣翻找的声音。
待到张起灵回到屋内,看到的是蜷坐在墙角的吴邪,上前紧忙询问。吴邪歪过头,朝他的方向干笑了几下,“还是听到你的声音才能安心些。”
张起灵蹲下,两手抱住他,抚上后背,淡淡道:“我去了地下室后,声响便消失了,该是有人搞鬼。”
吴邪想了想,“小偷?一个私人诊所而已,谁会进来?”
若小沧浪当真从全国收藏了各种古灵古怪的药材,遭人惦记……吴邪皱眉,还是觉得梁上君子的说法有些牵强。
张起灵抱着他,吴邪发现方才自己紧张得出了一身汗,衣服这下是真正不干净了。既然是客房,总该也备了衣服。两人翻开抽屉,真叫吴邪找着一套。他看不见,所以并不知道,是一套洗浴中心的宽大衣裤,胸口绣着当地某家休闲会所的名字,风格十分雷人。
吴邪哪知道那些,拿上就摸索着浴室的房门,打算快速冲一把澡再换上。屋子整个一套设施的确齐全,但是环境陌生,不比家里,吴邪压根摸不着东南西北。
还是张起灵带着他,这是毛巾,这是莲蓬头,这是开关……
天知道吴邪只想冲个战斗澡,但那个人执意守在一旁,怕出意外。吴邪连五秒钟都捱不下,心想张起灵现在是站在门口还是站在水池边,是看着镜子还是看着自己?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吴邪咳了一声,“要是用人类婴儿泡酒,又化为邪祟,这药酒还能喝吗?”
“能。”张起灵道:“但若长期困在酒里,则万万不能。”
吴邪把自己翻了个面,转身去冲身前,喃喃道:“婴儿泡酒……这残忍的法子也有药效?”
话未说完,张起灵几步上前,把人轻轻一拉,道:“针灸部位不宜沾水。”
吴邪惭愧地明白了,小沧浪下医嘱的时候他全无心思,什么都没记住。张起灵将他脸部擦干,吴邪万不敢再惹麻烦,忙说洗好了,“小哥,毛巾给我。”
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擦,就着急找衣服穿。但是张起灵反而拿着毛巾给他继续擦,并道:“擦干净。针灸后不能受凉。”
吴邪心里一边觉得对方化身老妈子磨叽延长浴室时间,一边又感到耳边说话声不停,本能地安适下来。他乖乖张开四肢方便张起灵擦拭,毛巾从腿擦到后背,再移动至肩膀和前胸。吴邪听到那人站在自己面前,近得呼吸声也清晰,同时毛巾擦到腰腹部,心道不用再往下了,快给我衣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