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级驭灵师(18)

　　“我来说吧。”明茗道，“自三千年前，驭灵师这一职业产生伊始，封印在册的脉灵皆能被人所用，无论是哪种脉灵，出席率相差无几。所跟随的驭灵师去世后，脉灵会自动回归寄灵堂，等待下一个寄主的到来。一般而言，两代之间不会相隔百年。但是祈愿姬，也就是你的脉灵，从第一代寄主离世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哦？”顾厌翻身坐起，“意思是，祈愿姬是一个很难得的脉灵。”
　　“……这么理解的话也没错。”
　　“我比较关心的是，祈愿姬厉害吗。”
　　众人突然陷入奇异的沉默。顾厌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他问到了关键处。
　　明涧干笑道：“A级哪有不厉害的啊……拥有脉灵之后，你的反应力，跳跃力，肌肉承受力，敏捷度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很快你就能感受到了……”
　　“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顾厌充满怨念的说，又扯过绿毛毯盖在身上，像条豆虫似的来回滚，口中念念有词，“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早死早超生，快刀斩乱麻……”
　　“好了我告诉你。”明涧将他从被窝中挖出来，“没什么战斗力，很废！”
　　顾厌被直白真相冲击地头昏脑胀：“我靠骗人的吧，不是说A级哪有不厉害的吗！”
　　“哎呀呀，祈愿姬很特殊的。”喜萌努力安慰，“而且传说中她曾是SS级，后来出现一些变故，被打落至A级，也还不错啊。”
　　某种刺目的光亮在心中破土而出，顾厌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SS级？”
　　“现在已经陨落了，SS级脉灵只存在传说里。”明茗毫不留情地打碎他的妄想，破罐子破摔道，“简单说，祈愿姬不会给你提供靠谱的战力，即使是灵化状态也不能。但祈愿姬会令你有充沛无比的灵力，完全不用担心战斗时突然枯竭。”
　　“没有战斗力的驭灵师，要充沛的灵力有卵用？”顾厌一拳砸在床上，感觉自己要疯了。
　　“你还可以为其他驭灵师提供灵力呀。”喜萌认真的道。
　　顾厌自嘲地笑了笑：“所以老子只能做奶妈了？战斗的时候躲在后面给大伙加血？？”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好像……只能是这样了。
　　沈存安抚地捏捏他后颈，温声道：“祈愿姬沉睡太久，能参考的资料十分有限。个人感觉它应该有更为神秘惊人的能力，你可以找时间和她好好沟通，慢慢挖掘。”
　　“……我明白了。”顾厌慢慢吐出口气。
　　苏羽道：“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顾厌点头。
　　伙伴们陆续离开。
　　顾厌无精打采地下了床，经过穿衣镜时，瞥到了个浑身挂满了失落的男人。
　　他双手插.进裤袋，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地道：“驭灵界霸主变驭灵界奶妈……真是棒呆了。”
　　镜子里男人一脸不爽地回盯着他。
　　“看个屁、”顾厌说完，突然想起在青龙村时对沈存也说过这句话，本来想怼那傻逼，结果把自己绕了进去，被沈存好一顿嘲笑。
　　顾厌在这种极其烦躁失意的情况下，像抽风一样发出一阵闷笑，继而爆发出大笑，笑得不能自已，笑得肚皮生疼。
　　“哎我操、”他笑着走了几步，扶着椅子坐下，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渐渐咽下了笑声。
　　真他妈难受……
　　顾厌被一股巨大的失落摄住了心脏。
　　或许命定不能成为拉风的，热血的，英雄般的人吧。被近期的离奇经历冲昏了头脑，是时候该冷静下来，看清自己了。人类是最得寸进尺的动物，但凡有一丝丝特别之处，便会妄想成为世界的宠儿……
　　“顾厌，在吗。”门外传来沈存的声音。
　　顾厌抹了把脸，将情绪遮掩起来：“请进。”
　　沈存拧开房门，来到他桌前。
　　“坐。”顾厌用脚勾来张椅子。
　　沈存坐在他身边，递来一方小盒子。
　　“这是高阶道具，【六芒锁灵石】，你见过我用。我已经把灵痕抹掉了，认主后，神随意动便可。拿着。”
　　顾厌有些惊讶地看他一眼，转而露出星点的笑：“谢了。但我不能收。”他知道高阶道具整个寄灵所也不足二十件，有价无市，很是珍贵。
　　沈存将盒子往前推了下，不容拒绝：“别倔。战场上生死瞬息间，留着命最重要。”
　　顾厌怔了一下，接过来。盒内的绒布上静静躺了条银色的链子，六粒黑色的晶石被串在上面。
　　沈存把那副耳钉做成了手链。
　　顾厌看了他一眼，意外道：“……你的耳洞？”不见了？
　　沈存摸了摸耳垂：“嗯，我的恢复力比常人好一些。”
　　这何止是好‘一些’，他将耳钉取下没多久，耳洞竟然全部愈合了……这波操作实在有够6。
　　沈存露出几分犹豫之色：“你别太伤心。”
　　顾厌嬉皮笑脸地往后一靠：“存哥，太小看我了，多大点儿事啊。”
　　他翘起二郎腿：“奶妈也不错啊，安全系数高，参团率也高……就是我那几分意外伤害保险用上的几率小了些，没办法发财了。”
　　沈存没理会他的玩笑，从桌上翻出两本书，放到他身前。
　　《脉灵图鉴大全》和《古代驭灵师史》。
　　“里面记载了一些有关祈愿姬的资料，你可以看看。”
　　顾厌扫他一眼，循着目录找到相关页数，一目十行地迅速看起来。
　　几分钟后，他一脸震惊地抬起头，喉结滚动了几下：“存哥……”
　　沈存托着下颌看着他，淡淡笑了笑。
　　顾厌把书合起，整理着获得的信息：“这样说来，【祈愿姬】之所以被评为SS级，是因为【敕令】和【淬邪】的原因。‘元魔道之战’后，【敕令】因为灵力大减，反噬寄主，吞噬【淬邪】，然后又爆体而亡，SS级就不复存在了……？”
　　“嗯。”
　　“啧，这场战争关【祈愿姬】什么事儿？”
　　“有学者研究表明，三大SS级神兽之所以被评定为凌驾于其他脉灵之上的等级，正是因为三者之间有某种相反相成的神秘联系。简言之，是他们相互成就，促使彼此成为SS级。”
　　顾厌明白了：“所以当其他两只完蛋之后，祈愿姬也从榜上掉落了。”
　　沈存笑了下：“是这样的。”他顿了顿，神情逐渐变得冰冷：“元魔道之战中，驭灵师一方原本已获胜，【敕令】临阵发狂，造成上百名驭灵师惨死……”
　　“【敕令】虽实力强悍无匹，但仅凭这一点，已是妖兽无疑。”
　　窗外树影婆娑，虫鸣之声此起彼伏。
　　沈存红褐色眼瞳在柔和的灯光下蕴起浅浅的一片光，令顾厌联想起月光笼罩中的湖面。
　　表面平静无波，内里温柔动人。
　　这个人身上，似乎一直有某种罕见的悲悯气质，对朋友永远充满善意，面对作妖的脉灵却变得人狠话不多……顾厌在心里想着，忍不住弯了下眼睛。
　　沈存见他心情好了一些，站起身道：“不论匹配到的脉灵是否强大，你要记住，它都会是你终身的伙伴。”
　　顾厌心里一软，往他肩上捶了下，笑道：“知道了。存哥，你一定也会有自己的脉灵。”
　　沈存低头笑了：“嗯。”
　　“走了，好好休息。”
　　“回见啊兄弟。”
　　顾厌仰面躺在床上，摸了摸灵印。寄灵所中开启了缚灵阵法，他现在无法召唤祈愿姬。或许等夏日冰爽祭的时候可以召唤来见个面。
　　手机屏幕闪了一下。
　　顾厌划开，陶南枝的微信头像跳了出来。
　　“顾小厌，我听萌萌说了……你不要太伤心。有脉灵总比没有脉灵要好很多啊，想想我们C级驭灵师，心里是不是平衡了很多。”
　　顾厌勾起唇角，回了个捂脸的表情，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没有战斗力的话，老子现在就是混在A级队伍里的C级啊……”顾厌叹息道。
　　“等等、”顾厌一下子坐起身，喃喃道，“C级……南枝说过C级驭灵师会用咒诀防身！”
　　既然他有用之不竭的灵力，是否意味着可以使用咒诀作战？！
　　顾厌把头发往后捋了下，双眼晶亮，一团火焰在心里熊熊燃烧起来。
　　

　　☆、夏日冰爽祭（六）

　　杨爱莲年幼时家里富裕过一段时间，果盘里天天摆了糖果子蜜饯，甚至能时常吃到巧克力。可她年小偷懒，家人也不注意，睡前不爱刷牙漱口，久而久之，不到二十岁就生了一嘴烂牙。于是乎早早的就与假牙为伍。
　　这幅假牙，瓷白整齐，杨爱莲戴了几十年一直爱惜，中途修补过几次，光亮如新。这日她同往常一样，饭后吃了些零嘴儿，坐在藏书阁大厅的酸枣木椅子上，取下假牙，用细软毛牙刷一丝不苟，认认真真地做清洁。
　　“管理员——！”顾厌一阵风似的跳进门，撑在桌前喘了两口气，“我想借中级咒诀的书。”
　　杨爱莲一手捂住嘴，慌慌忙忙地将刷到一半的假牙戴上，瘪呼呼的嘴马上饱满起来，瞪了顾厌一眼：“中级咒诀共四十三道，分别记在三册书上，你要借哪一册？。”
　　“全部。”顾厌顿了顿，又道，“还有高级咒诀教程，一起借出来。”
　　杨爱莲惊呆了，忍不住上下打量着面前清秀的少年：“唉？你是不是刚前不久来领过新手素材？”
　　顾厌侧身倚着柜台，点点头：“是我。”
　　“C级吧。高阶咒诀还是别想了，你们灵力薄弱，支撑不起来。”
　　“……不是C级。”顾厌清了清嗓子，“……其实我是A级驭灵师。”
　　“啥？你是A级？”杨爱莲觉得自己出现幻听，一连确认了好几次，快把顾厌给问烦了。
　　“大婶，你是复读机啊。”顾厌啧了一声。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杨爱莲也觉得自己过于唠叨了，讪讪地回了一句，“高执部的我差不多都见过……哎，你是那个叫风凭的小伙？”
　　没等顾厌回答，她自顾自地否定了：“不对，你才领了素材，看来是刚签约的。”
　　顾厌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婶，咱们是先聊个两块钱的才能借书？”
　　杨爱莲笑着拍了下他：“先跟婶子说说，你为什么要学咒诀。A级驭灵师的战斗力已经很厉害了。”
　　顾厌觉得自己匹配了祈愿姬的事儿没几天就会在所里传开，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我的脉灵是祈愿姬，不适合战斗。”
　　“啥？！”杨爱莲眼睛一瞪，比听到他是A级还要震惊，“祈愿姬？！”
　　顾厌料到了她的反应，面无表情地歪头看她。
　　“哎呀……是祈愿姬啊！”杨爱莲还是愣愣的，要不是身前站着人，很想把假牙抠下来压压惊。
　　顾厌长长的叹了口气。
　　杨爱莲回过神，仔仔细细地打量他好几眼，咳了声：“中级咒诀以上是很难掌握的，你可想好了。”
　　“我掌握不了有什么后果？”顾厌问。
　　“能有什么后果？”杨爱莲说。
　　“那不就得了。”顾厌恨不得跳进柜台把资料席卷一空，“既然没有后果，我借几本书还需要考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