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来什么(25)
江适什么都听不到了。
俞月要来他家了?
第三十章
“家访,就是老师来家里进行对学生的家庭生活的访问。”江适说。
“哦。”也白似懂非懂的点头。
“这个周末我们学校的老师会来这里,对我进行家访。”江适期待地看着他,“所以你能不能变回蛇,在鱼缸里别出来?”
也白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好。”
“为什么?”
“我不喜欢在鱼缸。”也白说。
“好说。”江适缓了口气,“在房间里也行,但是得躲着点,被发现了会吓到她的。”
“她是谁?”
“我之前的英语老师,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喜欢的人。”江适说着有些羞涩,腼腆地笑着挠头。
也白哪里见过他这幅姿态,却不觉得新奇,而是恼火,于是脸一下沉了下来。
江适没注意到他心情的变化,继续说下去:“我也没想到她也要来我家,虽然说之前她拒绝我了,但我还是想让她看看我在家是什么样的,没准她会觉得我居家又可靠,就考虑我了呢。”
也白冷眼旁观。
“要不你躲到柜子里吧?他们应该不会翻衣柜……”
“不。”也白斩钉截铁道。
“啊?”江适傻了一下,“不想进衣柜?那帽子行吗?就是我之前给你买到那顶,变成蛇的时候你老爱钻。呆在里面乖乖别动就行。”
“不。”也白还是这么说,他直视着江适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变回蛇。”
虽然已经设想好这个情形的应对方法,但江适还是要问一句:“为什么?”
“不为什么。”也白淡淡道,他微眯起了眼睛,“你不想让那个人知道这里还有别人。”
“没有啊。”江适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非得保持人形也可,那你就要记住你的身份。”
“什么身份?”
“我的表哥,江白。”江适说,“你的真实身份不能太招摇,所以得给你造个假身份。你是一个居无定所的艺术家,因为和家里人吵架,所以来投奔我,暂时住在这里。”
也白认真记下来了,又皱眉,“为什么是暂时?”
“不要较真行吗?”江适汗颜,“你露个脸后就可以回房间睡觉了。”
“你要支开我。”也白的眼神瞬间锐利,“想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江适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么一通全白费了,又是语塞又是瞪眼,许久才憋出一句,“说得我好像要偷情似的!”
也白环抱双臂下巴微扬,垂着眼看他,无声却分明说着“难道不是吗”。
江适感觉完全没法沟通了,这家伙成长得有点快,连臆想都会了,他咬牙切齿道:“从今天开始不准再看那些不三不四的电视剧了,不学好!”
也白轻哼了一声,当他气急败坏。
这天晚上,江适睡着时,也白悄悄从房间里出来,打开电视午夜档看回播。这个黑盒子里的女人非常厉害,任何想要介入她和他男人之间的人都会对她甘拜下风,也白看得非常认真仔细,俊美的面容在忽明忽暗的光芒中带着肃杀之意,若是妖界的臣子看到他这幅模样一定会喷一口老血,讨论朝政和军情也没见过他那么严肃!
周六,江适收到了通知,何京和俞月下午到。
江适显得左立不安,他甚至开始纠结是先打扫卫生还是先买菜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他越是焦虑,也白就越是不悦,平日就喜欢躺在沙发上看江适忙活得流汗,今天就想找茬。比如江适拖地的时候他就把头发散下来,长长一片垂到地上,江适好声好气得帮他收拾起来,结果他还要一甩,就又全散开了。
“你也不嫌脏!”江适吼道。
再比如,江适去买菜,但凡他为俞月的口味考虑要买什么菜,也白必定会冷冷一句:“我不喜欢吃。”
这么一两次江适还能迁就着他,但每一次都这样,江适直接撂下:“不喜欢就别吃,你又用不着吃东西。”
可在也白听来,就是江适为了那个女人连饭都不让他吃了,于是寒气更甚,走过他身边就跟走过一个十六度空调似的。
终于,到了下午。
江适看着面积不大家具普通却窗明几净,清新透亮的家,和饭桌上几道色相俱全的家常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望了眼房间,也白在里面好久没出来,他叫了一声:“你不出来了吗?准备开饭了。”
没动静。
江适又去敲了敲门,还是没动静。他以为也白在里面睡着了,这样也挺好的,不用说谎了。
六点,敲门声响起,江适去开门,正是何京和俞月。
“老师好。”江适快速看了俞月一眼,让他们进来。
“吃过饭了吗?”何京问。
“还没呢,正准备开饭。”江适说,“老师一起来吃吧。”
“这是学校送给你的水果。”俞月摇了摇果篮说,“放在哪?”
“我来吧。”江适拿过来,“谢谢了。”
俞月笑而不语。
正当三人入座,俞月想起了件事,问江适:“你家不是养了一条蛇吗?怎么没看到它?”
何京惊奇:“什么?江适你养蛇?”
江适心说糟糕,他忘了还要这一茬!
这时,房间的门打开了,伴随着低沉的声音:“鱼缸里不就是吗?”
原本空无一物的鱼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安静的白蛇,但此时没人愿意把注意力放到鱼缸上,因为一个长发披散,俊美非凡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穿着简单带着暗纹的衬衫,袖子挽起,露出修长好看的小臂,修身的西装裤完美的贴合了他的腿型,简直长得逆天。他带着浅笑介入了饭桌,温文有礼道:“两位老师好,我是阿适的哥哥,叫江白。阿适在学校,辛苦你们照顾了。”他绕到江适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低声用近乎暧昧的语气抱怨:“吃饭了也不叫我。”然后在江适对面落座。
两位老师对这突如其来出现,漂亮得不像真人的男人看得眼睛都发直了,一时忘记了回应。
江适也惊呆了,这这这这是也白?那个三无蛇妖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那么像个人?
愣神不过是片刻,何京很快恢复自然,站起来对也白说:“你好,我是江适的班主任何京。都没听说过江适有个电影明星一样的哥哥呢。”
“你好,我是俞月。”俞月微笑点头。
也白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了几下,嘴角的笑容得体舒适,“我是最近才来这的,之前因为要办画展的事和家里人有了分歧,所以就来阿适这里躲躲。”
“原来你是个艺术家。”何京赞叹,“怪不得你身上的气质与众不同。”
“哪里哪里。“也白谦逊。
江适嘴巴要掉到地上了,这到底是谁?肯定不是也白!
也白对上了江适震惊到呆滞的目光,不由得眼睛微弯,流露出的暖意宛如春风拂面。
江适被这美颜直击昏神了一下,也更加确定了这不是他的大白!他用眼神示意,在内心呐喊,想和也白单独谈谈这是什么展开,可他就像完全屏蔽似的,和老师们聊得热火朝天。
“他从来不跟我说他在学校里是怎么样的。”也白温声。
“江适这孩子就是太逞强了,不爱寻求帮助,在学校是,回到家也是吗?”何京说。
“他觉得我碍手碍脚的。”也白调笑地看了江适一眼。
难道不是?江适想反问回去,但克制住了,含蓄地瞪了也白一眼,说:“我也没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真会说话。”何京笑着摇头,“我们是来做贫困生奖学金走访视察的,你怎么说还评什么?”
俞月也笑了,带着温和的无奈,“既然你哥也在,你也不要总是一个人撑着,有什么烦恼的事或者学习上的压力,可以跟他说呀,江白先生看起来阅历丰富,而且非常成熟可靠,一定能为你解决难题的。”
这是时隔许久,俞月再和他说那么多话,江适不知怎么接才合适,只好听话点头。
这幅乖顺多模样也白全看在眼里,他眼里的柔光再对上俞月就凭添了几分暗沉,“我们家阿适有我就够了。”
这话江适听着怪别扭,可也白故意用一种仁慈的口吻说出来,在两位老师耳里就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还赞许地点头。
对话顺畅的进行着,江适一开始还对这个披着也白壳子的人很不适应,但渐渐的,当他们谈起江适的学习状态,作风纪律和生活时,也白就真的像一个家长那样,听得专注认真,让人忍不住相信他的确把老师说的话都记在心里了。
“江适现在有打工吧?打了几份?”何京问。
“两份。”也白说,“一份是早上送牛奶,一份是晚上去照看幼……小孩。”
“你现在是高三重要时期,最好能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何京对江适说。
“之前我也这么和他说,然后他就辞了一份,不然就是早中晚,迟早会累坏的。”俞月说。
“我觉得还好。”江适低着头嘟囔,“高考之后上大学,上大学出来找工作,找工作是为了赚钱,我现在不也是吗?”
“阿适。”也白叫了他一声,“要听话。”
江适抬头看他一眼,这个也白给他的感觉太奇怪了,仿佛他得到了庇护一样。
“这怎么能是一样的呢?”俞月耐心地说,“中间省略的是你人生最重要的一个阶段,你的眼界,知识,交际,还有内涵都会有一个质的飞跃,这是现在的生活给不了你的。所以江适,你一定要走出去看看。”
“俞老师说得没错。”何京说,“江先生,你多劝劝他,经济上的问题不用担心,政府拨了很大一笔资金在这方面的投入,只要他努力,大学四年的费用会得到解决。”
“嗯,我会好好和他说的。”也白微笑道,“那些都不是问题,我可以养他。”
江适:“……”说谎不打草稿!
第三十一章
饭后,江适和何京去卧室单独谈话,而也白和俞月呆在客厅。
也白借着喝水的举动,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江适喜欢的人,姿色算不上顶好,身段也说不上迷人,就连那股小家碧玉的温和气质也不出众,真不晓得有什么值得他看上的。
俞月也是头一次和这样俊美的逼人的男性独处,特别是那带着锐意的视线扫过她,让她坐如针毡,非常不自在。
也白很快又换回了柔和如水一样的目光,放下茶杯说:“我们家阿适在学校收到了俞老师的很多关照,我替他说一声谢谢。”
“我也是尽了我的本职。”俞月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阿适还是小孩子,做事多欠考虑,要是有什么惹您心烦的,劳烦多多见谅。”也白说。
“他很沉稳,是个让人放心的学生。”俞月说,“江适他做事稳妥,也成熟,和学校里的其他孩子有些不一样,这大概是他的生活经历造成的。”
也白的眉梢抽动了一下,一个学校老师,怎么连他的生活经历都清楚?
“他是怎么样的为人,我大概比你清楚。”也白语焉不详地说了这么一句。
俞月似乎没注意到他话中的刺,笑着点头:“也是,江先生是他的亲人啊。说实话,看到江适家了有你在,我就安心了。一个人生活会让他学会独立,学会节俭等等优良品质,但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过于独立也会带来一定的心理问题,比如沉默不合群。有你陪着他,他肯定不会再觉得孤单了。”
孤单?
也白不自禁往卧室看了过去,他之前一直很孤单吗?
“我还记得高二他生日那天没回家,一个人在教室里睡觉,自己给自己唱生日快乐歌,当时我就觉得,这孩子一定特别寂寞。果然一问了,他的父母离异了,和其他了离异的孩子不同的是,他没有和任何一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