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又在剪红线了(67)
感觉到相扣的另一只手忽然紧了紧,长月枫侧过眸光,似有所感的问:“头疼?”
温折秋还没回应,长月枫已经绕到他身前,力道轻缓的给他按起了额角。
突然涌上来的记忆如潮水一般,纷纷乱乱,却看不清楚。温折秋任他按了片刻,稍微缓过点劲,勉强把它们压了回去,朝长月枫弯起一抹惯常的笑,反过来安慰道:“没事了,不疼了。”
见小祖宗仍是不放心的模样,他往四周找了找,突然朝一个方向一指:“殿下,你看那里。”
长月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望见在牌楼的侧后方,有一座用木头搭建的简易拱桥,桥上还挂满了四四方方颜色各异的纸灯笼,一位穿着官员服饰的人独自站在桥上,正高声呼喊着什么。
两人走近细看,听见桥上的官员是在重复着吆喝:“新入城的客人们快来试试,一人可以选三个灯笼!全部猜中即可得一条红线,若是用其中两个灯笼的谜底说出一句诗词,还有神秘奖品可获得!集会所剩的时间不多,我们这儿灯笼充足,等候时间也短,需要红线的客人们先到这儿来!”
木桥周边围满了挑选灯笼的百姓,还有几位官员捧着新的纸灯笼,在一轮灯笼被抢空之后立刻替换着挂上去。看起来是落梅城的统领担心有百姓领不到红线,特意设置的和白送没什么差别的关卡。
就是元宵节的猜灯谜嘛。
总算是寻到一个能获取红线的活动,温折秋端详着桥上五彩斑斓的纸灯笼,提议道:“我们也去选三个?”
长月枫本就只是为了陪他,自然没有异议,颔首道:“师尊稍等。”
桥前传来一阵叮铃的清响,官员正要冲新来的客人打声招呼,眼前一晃,还没看清楚新客人的面具,桥扶栏上挂的灯笼已经少了三个,桥边围着的百姓数量却未曾出现增减。
长月枫提回来三个浅黄色的纸灯笼,将灯笼破开一道小口,从里头取出来三张写有灯谜的纸条。
在拱桥的旁边有官员们支的小桌,以供参与活动的客人揭晓谜底以及兑换奖品。温折秋示意长月枫往那边走,一边探头去瞅他手里摊开的第一张纸条。
——【伊人不见到亭中。】
“伊不见人……那就取尹,亭取中段即是口。”
温折秋简单分析了一通,眯着笑道:“答案是君。”
一玩这些活动,他身后的尾巴又颇有兴致的翘了起来。长月枫在纸上记下一个“君”字,也很给面子的表示认可:“师尊所言甚是。”
他将第一张纸条折进手中,又摊开第二张纸条,上边只有短短的四个字:【乘人不备。】
他安静的看着温折秋,一副静候解答的好奇小狗模样。温折秋有些受用,点一点纸条上的“人”字,琢磨道:“乘人不备,那就是不要人,取乖。”
说到这个答案,他又忍不住踮起脚,捏了捏长月枫乖乖立着的灰耳朵,心想,确实挺乖的。
长月枫低头给他摸了两下,在纸条上写完答案,突然停下了足步。
温折秋仰脸看他,见长月枫伸出手,似乎和自己心里想法一致的抚了抚他的银发,和给狐狸顺毛似的,摸的他心里一阵舒坦,几乎要把狐耳也送过去要一会摸。
他下意识的就要低下脑袋,又蓦地反应过来,不对,怎么把自己当成狐狸了……
果然是喝醉了……
这番动作虽半途而止,长月枫仍是敏锐的注意到,不知道想了什么的停顿须臾,才摊开纸条,引着温折秋继续往兑换红线的小桌子走。
最后一张纸条上写着:【原来心上早同意。】
这条谜语倒是新鲜,温折秋在第一时间竟然没看出来,反应了一会儿,才恍然领会到这谜语的意思:“原在心上,是愿。”
长月枫还是很捧场的“嗯”了一声,在最后一张纸条上也写好答案,叠整齐拿在手中。
这么几句的交谈时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排好队伍的人群尾端。处理谜底的官员动作相当麻利,所以整条队伍虽长,消减地速度却是极快的,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能轮到他们。
“对了,还有隐藏的奖品。”
温折秋想起官员所说的规则,狐狸耳朵抖一抖,有些感兴趣的眯起眼睛:“殿下有没有什么诗词的想法?”
按官员对于后续规则的解释,用谜底组成的诗词可以是前人留下的名诗,也可以是自己所编写的诗词。桌台后面坐的是一位文官,由他来评判是否给出奖品。
这三个字里的“乖”不大好使用,另外两个字却在诗词歌赋中十分常见。温折秋已经想了好几句好诗,但他故意不说出口,想瞧瞧长月枫在诗词一类有什么样的喜好。
青年的神情看上去从容且沉淡,似乎早已准备好了对策,也故意藏着掖着,存心要勾他好奇似的微微颔首。
温折秋果然被引起了好奇,凑近了一点,问道:“说来听听?”
前方的人群在肉眼可见的快速缩短,长月枫瞥着他,就是不作答,垂回去的狼尾巴摆一摆,勾得温折秋左边转悠完又往右边转悠,俨然就是趁着他这会儿神思迷糊,不动声色地捉弄着他往自己身边凑。
一直到他们来到桌前兑完红线,温折秋眼睛里都快冒圈圈了,做了半天坏事的人才揽过他的腰身,不冷不热的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温折秋微怔,文官倒是在一旁抚掌称妙,取出一件上品的防御法器递给他们,感慨道:“看来这位公子会是一位良伴,姑娘你可有福气了。”
温折秋:“?”
哪里来的姑娘?
他习惯性的朝文官回以微笑,估摸着是自己面具下的半张脸肤白唇红,又没束发才被这般误会。
不过温折秋脑子里现下已经是一片云雾山海,看什么东西都不大明晰,也就未作解释,只是碰碰长月枫,示意他揣好奖品,可以领自己回去休息了。
他碰过来的力度相当轻,也没有挣开自己的怀抱。长月枫沉着眸子盯了温折秋片刻,扶在他腰间的手用力一收。
温折秋眼前的夜景蓦地一晃。
满城如花盛开的灯火仿佛被一阵微风拂过,轻飘飘的曳动着。温折秋只觉得眨了几下眼,周身的拱桥人群便已经消失不见,和做了一场梦似的不真切。
宅子所在的街道和幻境中那条古色古香的街别无二致,只是没了那些被灵池拼凑进来的无良商铺,取而代之的是集会里各种热情如火的小摊贩。
而整座宅院位于街尾,从里到外都设有不允许外人进入的结界。附近的百姓想来已经习惯,也没有人在宅子的左右两边摆摊,相对安静。
温折秋望着和天庭的那座神殿一模一样的宅子,不知怎的,感受却和那时所见完全不一样。
从入城时就猝然加剧的熟悉感又从心底漫了上来,只是站在大门口,他都能嗅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浅淡香味,和浓烈的梅香一起,被完完好好的保存在了宅院里面。
这就是他与长月枫曾经的……家吗?
突然想到这个字眼,温折秋本能的感到不适应,身体却被这熟悉的味道引得不自觉地朝前近了一步。
结界在同时打开,连带着雕有兰草的紫檀木门也一并自行开启。
萧白二人还未回来,长月枫重新设了道新的结界,领着温折秋徐徐穿过大堂的廊道,在每个房间都简单的逛了一圈。
宅院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唯独院子里大片的红梅还未绽开,为了显得不那么单调,枝条上挂着各种亮晶晶的坠饰,正中央打造了一架足足能载四个人的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