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三百年被雷劈回地球开美食民宿(290)
当忧心忡忡的弟子们终于被允许踏入这片禁地时,瞬间红了眼眶,随即是难以言喻的酸楚和狂喜。
晏臻的伤还没完全痊愈,脸色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苍白,身形也比之前清减了许多,那身凌厉的剑修气质沉淀下来,变得如同深潭般内敛。
但他眼中的沉寂消失了,燃起的是一种仿佛蕴藏着星火的光芒。
晏臻手中捧着一个毫不起眼的陶土花盆。
花盆里,黝黑的息壤之上,赫然挺立着一颗翠绿欲滴的芽苗!
两片小小的、饱满的嫩叶,如同初生婴儿的小手,怯生生地向上伸展着,纤细的茎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断,却又透着坚韧的生命力。
“师……师父?”良辰的声音带着颤抖。
晏臻的目光几乎从未离开过那颗小豆芽,闻言只是点了下头,视线依旧温柔地锁在豆芽苗上。他的唇角,勾起一个柔软至极的弧度。
“嗯,是他。”
这消息瞬间吹散了仙居山盘踞已久的悲怆阴云。
虽然只是一颗小小的,长得像豆芽菜似的嫩苗,但所有人都坚信不疑,那就是安斯年涅槃后的形态!
木系天灵根,本就是生命的宠儿,还有什么比一颗充满生机的种子更适合涅槃重生的起点?
山顶小院的禁制并未完全撤去,但不再是隔绝,它只隔绝喧嚣与危险。
晏臻在小院外开辟了几亩灵田,让弟子们轮流打理,种植一些最温和的灵植,为小院增添生机。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小院里,那株小豆芽苗成了他生活的绝对中心。
他的日常也开始变得简单: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他便已起身。收集清晨蕴含着一缕朝阳紫气的露珠,一滴一滴,小心翼翼地滴在豆芽苗的根部,对着那两片嫩叶问早安:“天亮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暖洋洋的。他会捧着花盆,坐在院中的藤椅上,絮絮叨叨地跟小豆芽话家常,内容平淡却也包罗万象:
“陈皮把灵植园的栅栏拱翻了,被小樱罚去挖矿脉三天。笨。”
“阿光那家伙,总算元丹了,这大师兄当得可真不容易。”
“白露管账管得都开始掉头发了,昨天偷偷和我吐槽当年为什么想不开学了会计……”
“土产店的巧姨送来了新打的年糕,你以前挺喜欢沾桂花蜜的。等你睡醒了,管够。”
“今天的火烧云,形状好像颗蛋挞……想吃你做的红豆酥皮蛋挞了……”
小豆芽苗通常只是安静地听着,两片嫩叶偶尔会轻轻晃动一下,像是在点头,又像是在被微风吹拂。
每当这时,晏臻眼中那抹沉静的光芒就会亮上几分,语气也会更柔和些。
沙姜有时会凑过来,用它湿漉漉的鼻子小心翼翼地去嗅豆芽苗,然后被晏臻用手指轻轻弹开脑门:“小心点,笨狗。”
豆汁儿老爷则会选择趴在花盆附近晒太阳,尾巴尖偶尔扫过地面。陈皮?它大多时候只敢远远看着,眼神怯怯的,生怕自己庞大的身体,一个不小心压到了哪里。
到了晚上,晏臻在柔和的灯光下,对着花盆写作或看书。
写的还是他最擅长的悬疑小说,看的挺杂,有时是艰深的剑谱阵图,有时只是一些闲散的游记杂谈。
他看书比较慢,有时看到有趣的地方,会对着小豆芽读上几句,偶尔也会停下来,抬头看看窗外星空,然后低声道:“快了,别急。”
雷雨夜,他会将花盆移至屋内最安稳的地方。窗外电闪雷鸣,他高大的身影就坐在花盆旁,指尖凝聚出一点细微的雷光,轻轻点在花盆边缘,布下一个隔绝惊扰的静音结界。
他看着窗外的风暴,再低头看看安稳待在结界里、丝毫不受影响的小豆芽,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安稳。
其实不光是晏臻,所有人都坚信安斯年会回来。
弟子们修炼得更加努力,安承志的心也终于落回了实处,他们时常上山,远远看着院内晏臻专注地照料着花盆的身影,看着那颗小小的豆芽苗,眼中充满了感激与期待。
仙居山因为这颗小小的嫩芽再次焕发出生机,甚至比以前更加凝聚,因为每个人心中都守着一个共同的、温暖的秘密。
时间在期待中不急不缓地流淌。
一年,两年,三年……
小豆芽苗依旧是那副小小的、娇嫩的模样,两片嫩叶始终翠绿欲滴,茎秆纤细。
在息壤和顶级灵泉的滋养下,它散发着纯净的生机,甚至那点微弱的神魂波动也似乎凝实了一些,但……似乎也只能这样,它停滞在了这个懵懂的幼生状态,像一个沉睡不醒的孩子,对外界的反应仅限于最本能的、植物般的轻微摇曳。
它认得晏臻的气息,在他靠近时会无意识地微微倾向他,但也仅此而已。
十年光阴,就这样悄然滑过。
晏臻的伤早已痊愈,甚至修为在无数个日夜的沉淀与守护中,精进到了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高度——宝婴圆满,半步化神。
可他依旧是那个孤僻冷硬的剑修,绝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山顶小院,与那颗仿佛凝固了时光的小豆芽为伴。他对着它说话的习惯从未改变,只是语气越发平和,像是对着一个永远不会长大的孩子。
这十年间,晏臻那个“日安”的凡人作家身份,早已红透半边天。
他的小说以其独特的冷峻笔触、深刻的人性洞察和非凡的想象力,俘获了无数读者的心,每一部都能引发现象级热潮。
他的编辑,一个几乎被催稿逼疯的中年男人,十年如一日地通过各种渠道联系他,只有一个卑微的请求:求大作家办一场签售会!哪怕一场!读者们太渴望见到这位神秘的天才作家了。
晏臻对此置若罔闻。签售?哪有对着豆芽苗说话重要?
这十年也让张雯华女士重新添了几丝白发。她理解儿子在做什么,但理解归理解,心疼却是免不了的,看着儿子越来越孤僻,几乎与世隔绝地守在山顶,她心中的忧虑日益加深。整整十年了,希望依旧渺茫,她害怕儿子就此沉沦下去,忘记了这人间的风景。
“璐璐,你去看看你哥吧。他不能总这样一个人待着……就说……就说我病了,想他,让他回京都看看我看看他爷爷。而且他不是还有个写书的身份吗?就说他那编辑都快给我跪下求情了,躲了十年,也该出去透透气,见见人了。”
周璐欣然领命,她带着母亲亲手做的桂花糕上了山。
山顶小院,宁静如旧。
晏臻正拿着一个细嘴玉壶,小心地给小豆芽苗浇灌着调配好的灵石钟乳精华。阳光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
“哥。”周璐轻声唤道。
晏臻动作顿住,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周璐走过去,将桂花糕放在窗台上,和他并肩看着那盆小小的豆芽苗。
它依旧那样小,那样嫩绿。
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很轻:
“妈很想你。”
晏臻握着玉壶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昨天不太舒服,看着你小时候的照片掉眼泪。”
晏臻终于转过头,眉头微蹙,眼神带着询问。
“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年纪大了,心里郁结。”周璐看着他,“哥,你把自己关得也太久了,妈担心的不只是嫂子哥……她更担心你。”
她指了指那个小陶盆,“它就在这里,很安全。整个仙居宗,还有陈皮沙姜它们都会守着。出去两天,就当……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也回去看看妈和你爷爷。”
她顿了顿,拿出手机,点开一个页面,上面是铺天盖地的读者留言和编辑与张雯华女士的聊天截图,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
“还有啊,你这甩手掌柜当得也太彻底了!看看,你的编辑,人家好歹帮你赚了那么多钱,头发都愁白了,就指望你老人家露个面呢!人家读者等了你多少年了?之前去九嶷就快十年,这会儿又是十年,你就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