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可摘星辰(3)
这两个人真是够了,围观了全程的白泠面无表情道:“那么星君,你准备怎么掩盖他身上的鬼气呢?”
风驻尘皱了皱眉,白泠便知道他如今是没有好办法的,“那我来帮你吧。”
花以烬对白泠的印象不错,上一世看着他死在龙晰水手里,他内心是同情而又无助的,因为他知道龙晰水是在做给他看。而这一世,白泠让他觉得很温暖。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反正就是觉得这位琴君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并不是一味的高冷。
“他身上的鬼气很浓,让我想想应该怎么帮他遮一下。”白泠说着,突然看向花以烬,“都说鬼没有名字,你可有代号?”
风驻尘挑眉,他记得花以烬是有名字的。
果然,花以烬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是有名字的,不过那是我生前的名字。”
白泠愣了愣,“不是说鬼没有生前的记忆吗?”
这下轮到花以烬愣了,他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但是他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可能是我比较特殊吧。”
白泠也没太纠结这个问题,他看着花以烬准备伸手去揭他的斗笠。
“等等。”风驻尘制止了他,“只是掩盖一下身上的鬼气,脸上有斗笠不是更好吗?”
“是。”白泠算是服了,他看着自己多年的这位好友,“你直接把玉石给他得了,正好可以说是你的仙童。”
风驻尘身上的东西自带仙气,如果给花以烬戴上一定可以完美的遮盖他的鬼气,可是白泠说的玉石却是星君本体的化身,他觉得风驻尘是不可能给别人的。
风驻尘看着自己腰带上系着的一串星型玉石,伸手取了下来,对着花以烬招了招手。
这不但是要给他,还要亲手给他系上!
花以烬慢慢靠过去,这个星型玉石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曾经在鬼界,他手中握着星星的时候,那种安全感扑面而来让他神色恍惚。
于是,他更加确定星君和他想找的那颗星是有关系的,就是他如今腰间系上的这串玉石也不无可能。
“红衣会不会太招摇?”白泠确定感受不到鬼气之后,又问。
风驻尘摇头,“不会。”
他知道白泠的意思,是觉得花以烬穿上一身红衣和他们走在一起太显眼,万一被人盯上就不好了。可是,他记得花以烬是很喜欢红衣的,那二十年他尽是红衣,红色已经印在了他的记忆里。
花以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红衣,又看了看两位仙君的白衣,他一个仙童怎么可能穿得比仙君还鲜艳?这也太假了吧?星君怎么可能没想到这一层?那他是什么意思呢?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换上一身白衣。
风驻尘看着花以烬,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花以烬看着风驻尘,同样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白泠真的快受不了这两个人了,花以烬他不了解,风驻尘他还不了解吗?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什么时候他会好心收留别人了?还把自己的星型玉石送给别人?星君哟,你别是被鬼上身了吧?
“走吧,去找恒空和花莳。”磨磨蹭蹭了好一阵子,风驻尘终于开口说要走了。
白泠等他这句话等得都快哭了,终于能走了,他一点也不想站在地狱入口吹冷风。
三人中风驻尘因为使用斗转星移大法而法力亏空,花以烬又没有资格穿过结界,所以一切都只能靠白泠。
白泠带着他们离开了鬼界,然后又穿过结界来到凡界。
花以烬很多年没有到过凡界了,即便他生前是凡人,离开这么久也早已经不记得凡界的样子了。他只知道这里是好地方,好到天上的神仙都想下凡的那种。
“就是这座城吗?”风驻尘打量着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看起来是个繁华的小城,大街小巷里都很热闹。
白泠四处打量了一下,“应该是。”
“这里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风驻尘说道。
花以烬站在他身边,也尽力感受了一下,的确没什么异常。
白泠歪着头,“可是恒空不可能糊弄我吧?他给我来信,信上说这座城已经死了不少人,都是因为花妖。”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怎么还敢这么放松的在街上买卖东西?”花以烬指着街边的一些小摊,买的人和卖的人看起来都很正常,一点也不像是城里死了不少人的样子。
风驻尘嗯了一声,对他的说法和质疑表示赞同,然后抬眸看向白泠,被遮住的那只眼中都堆满了笑意。
白泠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他默默顺了顺气,“先去找他们吧。”
“好。”
按照白泠的说法,恒空和花莳现在就在这座城里等着他们。
两位仙君要找另外两位仙君其实一点都不难,白泠很快就确定了他们的位置,他们两个在城中的一间客栈里。
不得不说,这间客栈的环境还不错,花以烬默默的在心里点头,如果可以他很想在这里住几天。
客栈的大厅里坐了不少人,风驻尘进去之后的第一眼就看向了一处角落。那里有一张桌子,围着桌子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皆是一身青衫。
恒空和花莳是天池边的一株并蒂莲化形而成,他们除了面容不太像其余的地方都很相像,比如都爱穿青衫。
恒空一身青衫清雅俊逸,眉心处有一点莲花花瓣印记,衬得他整个人的气质超凡脱俗。
花莳是个大美人,虽然平日里只穿一身朴素的青色罗裙,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美貌。她最爱把长发披散在身后,只用一根浅红色的发带松松系着。发间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一朵小花别在耳后便很是明媚。她的眉心处也有和恒空一样的花瓣印记,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温柔美丽。
风驻尘看着花莳,上一世的花莳并没有死,她只是被龙晰水引诱入魔,然后失去了记忆。但恒空为了救她却永远离开了。
后来,风驻尘在凡界遇到过她,那时她已经彻底魔化,还和他动手。那双眼冰冷无情,和如今这般眼波流转间溢满温柔的样子大不相同。
真相
坐在角落里的恒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身,看见白泠和风驻尘就站在不远处。
花以烬在星君身旁看得很清楚,恒空的眼睛微微眯起,那里面是他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风驻尘迈出去的步子也因为他这一眼而顿住了,恒空此时正面对着他,嘴唇微启好像说了些什么,风驻尘看清他的口型,袖中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你们在吃什么?”白泠没有注意到两人颇有些怪异的互动,他直接在花莳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花莳摇头道:“没吃什么,其实我和哥哥主要是在讨论事情。”
“讨论什么?花妖吗?”他随口问道,其实不问也知道。
“是啊,这一带的花妖十分猖狂,青天白日里也敢出来,也不知道她们哪里来的那么大胆子。”
白泠拎起旁边的酒壶倒了一杯酒,“的确是不简单啊。”
花莳见他这样迫不及待的饮酒,笑着问道:“陛下是怎么虐待你了,几日不见你怎么成了这样?”
“别提了。”白泠又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我现在无比的庆幸我下来了,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真幸福啊。”
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另一边恒空也是走到了风驻尘的身边,看见花以烬的时候他愣了愣,“这位是?”
花以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风驻尘却是开口替他答了,“这是阿烬,以后他就是我的人了。”
恒空听得一愣一愣的,“阿烬?”
风驻尘嗯了一声,又听他道:“那他不就是把你从……”
他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风驻尘和花以烬都看着他,一个是了然一个是茫然。
花以烬其实还没有回过神,从星君那一句“以后他就是我的人了”开始,他就好像是飘了一样,整个人的头脑都开始迷糊了,现在听见恒空这欲言又止的话,顿时就更加迷糊了。
迷迷糊糊间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好像并没有告诉风驻尘他的名字吧?他只是说自己有名字,自己有生前的记忆,可是没有说具体叫什么吧?那么星君是怎么知道的?
“你饿了吗?”风驻尘问身边发呆的人道。
花以烬无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就被星君拉到了白泠的旁边。
白泠喝酒喝得正嗨,不太明白风驻尘是什么意思,就连花莳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他和你们一起吃。”他说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别欺负他。”
等到风驻尘转身,花莳看了看花以烬,虽然触不到他的目光但她还是对这人笑了笑,然后转身悄悄地凑到白泠耳边问:“这是什么情况?”
白泠耸耸肩,“这是星君最近收的一个仙童,别提多宠了,简直就跟捧在手心里一样。”
与他们同桌并听了全程的花以烬表示:“……”
花莳按捺不住八卦之心继续问:“我怎么不知道星君会收仙童在身边了?不是说很麻烦吗?”
“嗯哼。”白泠点头,“所以说他不正常啊,而且他对这个仙童很好,把自己的玉石都给他了,你看啊就在他的腰带上。”
花以烬拿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他的余光撇到花莳还真的悄咪咪的看了一眼,顿时心情复杂得无法形容。
那边的花莳无意间抬头,似乎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只能笑道:“你吃菜,千万别客气。”
花以烬默默点头,他还能说什么呢?
恒空和风驻尘到了客栈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看着。看着看着,恒空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白泠应该不记得了。”风驻尘说,“你是记得的吧?”
“嗯。”恒空说,“刚开始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竟然活过来了,花莳也还在我身边。后来我一想,就猜到是你了,除了你没有人能有这个能力,斗转星移,我想知道你现在的状况,不太好吧?”
风驻尘嘴角露出一起笑意,“是啊,我从前不知道,斗转星移需要耗费这么多的法力,已经过了几个月了,我还是没有恢复一点。”
“但是,我不后悔,能再次见到你们,真的很感动。恒空,你不知道,在你离开之后,白泠也遇害了。四君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恒空伸手拍了怕他的肩膀,“辛苦你了驻尘,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杀了龙晰水,不让他再祸害三界了。”
风驻尘嗯了一声,“但是我们自己仍然要小心防范,龙晰水太擅长隐匿和伪装,你可千万别让花莳再被他骗了。”
“我知道,我会看好花莳的。”他说,“她没有之前的记忆,就由我来保护她。白泠那边,你帮忙看着点,他也是龙晰水的重要目标。”
风驻尘静静听着,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你见过镜中花吗?”
恒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啊,他不是一直没有露过面吗?”
风驻尘皱眉,这么说花莳恒空白泠都是被龙晰水一个人所害的吗?可是为什么花以烬那一次,他却出现了呢?
“星君?”恒空喊道。
“我突然想起来,我见过镜中花。”风驻尘回忆着,“在龙晰水和鬼王交手的时候,是他从背后偷袭了鬼王。”
恒空没有在意那个鬼王是谁,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镜中花”的身上,他有些急切地问,“他是什么样的?应该戴着面具吧,但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