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修真追夫火葬场(168)
“知道大伙儿都能得救,”知道自己再说别的,师叔怕也不会相信,邬九思干脆只道,“阿青也会高兴的。”
两人说到这儿,邬戎机和闻春兰已经消化完白玉糕带来的灵气,重新睁开眼睛。
四方桌边重新坐下四个人,没有人再说什么让人难过的话,可他们又都知道,眼下只是一个开始。
往后,越来越多的修士选择从镜原离开,包括郁青曾经的几个好友。
邬戎机也曾在司徒修、安朗的结契礼上喝过一杯酒。他们临走时来拜访,想到“阿青若是在,一定也要替他们高兴”,邬九思便又准备了一份厚礼。
他看出两个青年的欲言又止,只是微微笑一下,不曾多说什么。
咋又,谷莹与胡玥,其他与郁青相熟的修士们……
又到了明月升起的时候,邬九思再度出现在花树下、石桌边。
他独自一人,手中是酒盏,喝得很慢很慢。可一杯杯下去,到底咽下许多。
心头的空洞却还是那么大,仿佛再也不可能被填满。
“我表现得伤怀时,他们要担心。我便不再在他们面前想你,可这样子,他们仿佛更难以放心。”邬九思说,像是讲给自己听,“阿青,我还能怎么办、还该怎么办呢?”
没有人回答他。
“师兄师姐也打算出去瞧瞧,还问我要不要一起。我知道,他们是觉得我应该到外面多走走看看、散散心。可是我已经走了那么久,看过许多风景……我不想去。”
还是无人来应。
只有一杯酒又被喝了下去,一片花瓣落在空空的酒杯里。
第143章 破绽
等到手中灵酿终于喝完,邬九思缓缓起身,朝山下走去。
他自然可以凭借步法直接去往山下。只是或许因为这晚月色太好,朦胧柔和,轻盈地落在身上,让他总有一种再走几步,阿青就要从前方某个拐角绕出来,笑眯眯地说“九思,我藏了这么久,你却都没有找到我,没意思,不玩这一套了”的错觉;
或许这些日子父母、亲朋们带给邬九思的无形压力实在太多,于是他并不愿意太早回去面对他们担忧的目光;
或许……也没有更多原因,只是他本能地想要一个更加安静的环境,让自己继续思念已经不在了的道侣。
他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着,听着山林里时不时的动静,还有脚踩泥土的声音。
风还是在他身边轻轻吹拂着,带着太清峰上浓郁的灵气。邬九思并未有意运气,可到了他如今的修为,便真正算是即便寻常呼吸,都是一种修行。于是一路行走,一路有新的灵气灌入他的经脉。慢慢下来,邬九思竟有了三分醉意。
这样的状态下,他低声念了一句“阿青”。
不知所起、不知归处。
只是风又仿佛变大了,吹得他的衣袖烈烈作响。织金法袍上的一点墨色在空中翻飞,像是要与夜幕融为一体。
他走啊,走,任由自己的发丝被吹到肩后。原先那三分醉意在不断扩大、浓烈,一直到他走路都有些晃晃悠悠,看眼前事物时也有了重影。
“阿青……”
真是完全醉了。如若不然,他怎么会觉得眼前的树影很像是道侣呢?
邬九思知道这样并不妥当,可思念实在太过浓烈,他到底没有阻挡自己来到树前,伸手抚上那略显粗糙的树皮。
指尖一点点在上面滑动,他低声自言自语,“你是半点都不想我吗?我日日都牵挂你。”
“哗啦啦——”
树枝在他头顶强烈摇晃,像是某种无声的抗议。
“哦,我知道了。”俊逸出尘、不似凡人的修士这样说,“你不愿意有我今日的难过,于是自己走了,只要我来难过。”
“哗啦啦!”
树叶在晃动中控制不住地往下掉着,有那么一片两片跌在邬九思的肩膀上,又很快落了下去。
“你这样子,是不是觉得我果真不会生气?”邬九思又问,“我……”
我就是不会生气。
只想见你。
背上忽地有了某种温暖、柔和的触感,像是阿青从前抱住他,将面颊贴在他肩后。
邬九思的身体由此僵硬。他听到了“咚咚”的心跳声,那么大,那么清晰。落在树皮上的手也在抖动,两者摩擦着,树皮先支撑不住,开始裂开、往地上掉落。
修士难以回头,于是只垂眼去看下方影子。然而人影混入树影当中,半点无法清晰分辨。
这个时候,身后那点暖意已经开始消失了,冰冷的夜色重新环绕上来。
终于,邬九思不再等待。他猛地回过头去,同时手往后抓,想要擒住那个偷偷藏起、又偷偷跑来的身影。然而他的期望注定不能成功,落入指间的依然只有风。
混着花香的,从指缝中流淌而过,半点无法被抓住的风。
“哈哈,哈哈!”
邬九思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开始大笑!
若有另一个人在这里,一定会说“小邬真人竟然也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可除了他,这座“太清峰”上又会有什么事物、什么人呢?他的眼泪又已经流干,再难落下一滴来。只有用笑,来抒发此刻的沉沉悲痛。
哈哈,哈哈!
我堂堂大乘尊者,竟然分不清一缕清风和活生生的道侣!
说出去,该有多惹人笑话!
可我的道侣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
纵然有人笑话……邬九思也不在乎了。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夜晚是如何结束的。笑着笑着,身边的灵气又涌动起来。整座山峰都宛若被他唤醒,不断有天地之力扑到邬九思身边,想要助他更进一步,登上大道顶点。
邬九思并无这份心思,只是醉灵的程度加深了一重、又深了一重。他觉得自己最后应该是醉倒了,到了天亮才迷迷糊糊地醒来。甚至不是自身要醒,而是被脸颊上湿漉漉的触感扰得心烦意乱。不曾睁眼,先一把抓住正在“作乱”的存在。
“吱?”
寻宝鼠,可怜怜,被拿捏。
白色的小灵宠在它主人手心里乖顺极了,就差把“我很听话,主人息怒”几个字写在脸上。接着,它就看到主人皱着眉头,缓缓起身。
握着自己的力道松了些。吱吱抓住机会,从邬九思手心窜出,一路窜到人肩膀上。
邬九思侧过面颊看它一眼,听小耗子“吱吱吱”地和自己嘀咕,意思是他一晚上都没有回去,家里人还是很担心的。也就是它吱吱能感觉到主人在哪儿,于是特地跑出来找。
听得邬九思叹了一声,道:“你有心了。”
“吱吱!”
小耗子挺胸抬头,当之无愧地接下了这句夸赞。
“吱吱?”
嗯嗯?咱们是不是就回家啦?
邬九思点点头,露出一个细微的笑。
小耗子:“……”
吱吱。
要不然主人还是别笑了。
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呢。
它发愁了片刻,又记起什么,目光扫向不远处一片灵草。
一只小白猫……不对,一只明显比从前闻春兰抱回来时年岁更小的裂云虎蹲在草间。它是作为吱老大的“座驾”来的,这会儿谨记老大的吩咐,没有得到命令,就继续乖乖藏好。
就是眼下,老大的眼神也是“小白小白,你晚点儿跟上来”。
裂云虎幼崽晃晃脑袋,准备照做。偏偏这个时候,前面那个气息很强大、又让它有点本能亲近的修士停下脚步,轻轻“咦”了一声。
紧接着,幼虎的后颈皮就被拎了起来。
裂云虎:“嗷……嗷?”
邬九思眉尖跳了一下,扭头去看寻宝鼠,眼神意思明显:“跟着你来的?”
吱吱心虚,眼神乱飘:“吱……”
它一只柔弱可怜的小灵鼠,前头又在空间里失去了那么多修为,自个儿跑出来万一被抓走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