腺体沉睡(76)
“我也不希望您跟季回再见面,他胆子很小,您总是这样会吓到他,吓到他了,我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把他哄好。”
说完,景樾看向稳坐沙发的景父,“爸,您跟妈先回去吧,对不起,我还要赶回学校。”
景父铁青着脸站起来,揽着谭母的肩膀往外走,“你不后悔就行。”
迈出大门,谭母突然挣开景父的手,“景樾,都已经过去五年了!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
景樾转身,远远望着谭月玲。
“您觉得五年过去还爱同一个人,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吗?但我认为这样才算爱,才配叫爱。”
他理智又平静地说:“您说的那些在感情中还信奉利益至上的,我不喜欢,也做不到。”
外面终于安静。
季回换了个姿势,朝胖子招招手。
他手里没有零食,于是也没期望对方能看懂这个手势,但胖子还是轻盈地跳进他怀里,仰起头看他。
“喵……”
他屈起手指,勾着胖子的下巴挠了几下,胖子立马舒服地呼噜起来。
“季回。”
外面响起敲门声,景樾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门口的,季回根本没听见有人走动。
“季回,开门。”景樾又说了一遍。
季回艰难地爬起来开门。
他动作很轻,藏在景樾肩膀后面,悄悄朝外探头。
景樾后退一步,“已经走了。”
季回肩膀往下一掉,松了口气,特别小声地说:“应该没发现我吧?”
景樾看着他,像有什么话要说。
季回没察觉,他擦着景樾的肩膀往玄关走,问:“我的东西都拿回来了吗?”
“季回。”景樾喊他。
“嗯?”季回停下。
景樾侧身,视线落在季回的眼角。
那里平和地舒展开,细小的纹路向下耷着,他看了很久,想判断季回是否哭过。
“景师兄?”
“没事,去吧。”景樾抬抬下巴,“东西拿回来了,放在玄关。”
季回走出去一步,又看向景樾,问:“你要跟我一起拆吗?是送你的礼物。”
“好。”
季回网购了一些东西,最大的箱子上写着一行字:生日蛋糕傻瓜级烘焙套餐。
季回脸一红,强装淡定解释:“是意佩推荐给我的,其实我会做,我学过黑森林蛋糕的做法。”
想起那张季回全身沾满面粉的照片,景樾轻笑一声,“好,那今晚就吃你做的蛋糕。”
季回从景樾的语气中听出了些不敢苟同的意思,他暂时忍下,暗暗打算待会儿用行动为自己证明。
“这是什么?”景樾一眼就看中了那个黑漆漆的盒子,他弯腰拾起来,朝季回晃了晃,“可以拆吗?”
“可以。”季回脸色微红,他笃定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这样说,景樾更加好奇,拿着盒子翻来覆去看。
盒身上只有烫金的四个字:咏霖科技。
“是什么东西?”他又问了一遍,想听季回亲口告诉他。
季回催他:“拆开就知道了。”
景樾掂量几下,没什么重量,他猜是什么电子产品,比如耳机之类的。
“这么神秘?”他撕开包装,海绵里嵌着一对手环,很普通的运动款,带有拇指大小的显示屏。
“手环?送我这个做什么?”
季回抽出说明书,展开放在景樾跟前。
“最新科技,防……”景樾眉梢一挑,“走丢手环?”
他饶有兴趣看着季回,每念一句都要停顿一下,“防水防火,防暴力拆卸……定位精准,一键报警。”
景樾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
他给了季回象征自由的钥匙,季回却还他一副甘愿自我桎梏的枷锁。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所以我想,如果用行动表示的话,会不会给你更多安全感。”
季回主动把手伸过去,想请景樾帮他带上那个精致的镣铐。
“除了你,谁都没法拆下这个手环。”
景樾垂眸,盯着眼前那截干净的手腕。
他心中嗤笑一声,嘲笑自己的道貌岸然,他竟然想把手环丢了,告诉季回不需要这种东西。
但季回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他很喜欢这个礼物。
挣扎几秒,他不再掩饰内心的欲望,而是依季回所说,将手环扣了上去。
手环“滴”地一声收紧,贴住皮肤,完成各项检测后,自动变成最舒适的圈度。
盒子里还有一只手环,景樾拿出来,问:“那这个呢?”
季回接过去,理所当然说:“这只是你的。”
说完,他牵起景樾的手,将手环扣好,又细心地调整了一下显示屏的位置。
然后他抱起箱子,“我先去做蛋糕了,我做的有点慢,可能要做一整天。”
“滴!”
景樾抬手,看着属于他的那只手环,啼笑皆非。
季回也怕他走丢吗?
季回的蛋糕的确做了一天。
期间景樾无数次路过餐厅,先是看上几眼,再留下一句话。
“慢慢来,不要有压力,没有蛋糕我还可以吃别的。”
季回搅奶油的速度更快。
他看过冰箱了,什么都没有。
除去蛋糕,这里只有一个可以吃的。
红丝绒小盒子又出现在餐桌一角,不知是景樾第几次路过时放下的。
挤奶油花时,季回用身体挡住,偷偷打开看了眼。
钻戒还在,他跟景樾的,并排摆在一起。
而那个他看不懂的图案也终于有了意义。
两枚钻戒组合成了一棵圣诞树。
是景樾头像的圣诞树,景樾通讯名的圣诞树,他跟景樾第一次告白时的圣诞树。
季回的蛋糕虽然不好看,但还算成功。
吃饭前,景樾递给季回一个文件夹,“送你的第四个礼物,看看喜欢吗。”
也算是季回主动戴上手环的奖励。
季回接过去打开,是一张房产证明。
户主名一栏是两个人的名字。
“季回”在“景樾”的前面,是该房产的主要持有人,有优先处决权。
“你生日那天就看好了,最近才办下证件。”景樾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没跟你商量,但户型不错,可以按照你喜欢的样子装饰。”
那是一段视频,景樾亲自去现场拍的。
家居还没入场,再轻微的脚步声,落在空荡的房子时也被无限放大。
镜头来到主卧,背景音里传来景樾的自言自语,“窗子不错。”
那是个视野开阔的大落地窗,季回随景樾的话朝窗外看去,刚好可以看到舟大的图书楼。
“觉得怎么样?”
季回捧着那张房产证明,鼻尖有些酸,他问:“这是我们两个的房子吗?”
“当然。”景樾点点屏幕,“你那份钱也在里面,季回,你可以再理直气壮一些,这就是我们两个的房子。”
这不是季回的第一个房子。
在买下澳洲那处房产时,他更欣喜于跟意佩成为邻居这件事,至于那个房子住得是否舒适,周边设施是否配套,他根本没有考虑过。
就算住进去才发现各种毛病,能将就的也全都将就了,从没想过换个住处。
他就如景樾所说,是个很感性的人,他跟景樾的房子,和他跟景樾的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于是他强调一句:“是我们的家。”重音落在最后一个字上。
景樾自己把蜡烛点好,附和道:“是,我们的家,以后再想跑,别跑太远可以吗?卧室旁边有个书房,你可以躲在那里。”
季回揉揉眼角,小声说:“那个叫藏猫猫。”
吹蜡烛时,景樾没有闭眼,把愿望全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