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秽宴(19)

作者:黑猫白袜子 时间:2024-08-09 10:51 标签:幻想空间 惊悚 克苏鲁 魔幻

  就连他自己也不曾意识到,他对着谢希书,正不由自主地张开下颚,而他的整张嘴也完全脱离了人类的骨骼结构限制,正张得越来越大,原来越大……
  最后他的下巴几乎贴到了胸口,被彻底拉伸张开的口腔深处,无数海葵般柔软的红色软舌不断探伸而出直直指向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谢希书。
  在这一刻,“他”只需要稍稍再往下低一下头,便能将床上病弱昏迷的少年,从头到脚,彻底吞入自己的体内。
  *
  “砰——”
  就在这个时候,在卧室的天花板上传来了一丝不容小觑的沉闷声响。
  放在平时,在三更半夜弄出这种动静,已经足够让业主气急败坏冲到楼上去找人理论了。可谢希书今天实在太过于虚弱,此时才能依旧安稳地待在黑甜的睡眠之中,不曾醒来。
  “你他妈在发什么神经?我就熬夜打一把游戏,碍着你什么了?你想睡你就去睡觉呀。”
  “靠,要过就过,再不过我们就离婚得了,这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老婆,你,你到底怎么了……我靠!”
  “等等,是我啊,老婆?!好痛,好痛好痛啊,松口快点松口!”
  “我知道错了,老婆你别吓我,你松口吧啊,我,我出血了……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松口啊啊啊……”
  “救,救命——”
  紧接着一个男人含含糊糊的惨叫声也透过窗缝顽强地挤入了卧室内。
  空气中逐渐染上了新鲜的铁锈味。
  跟声音不同,气味的变化更加细微而复杂,理论上来说,谢希书至少也要再过两三天,才有可能嗅到那种腐败恶臭的血腥味。
  可对于“他”来说,空气中逐渐弥漫开来的血臭味已经浓烈到让人作呕的程度。
  差点被兽性夺去所有神志人影在原地顿了顿。
  下一刻,“他”悄然且迅速地爬离了谢希书的床。
  在离开之前,“他”难以自控地在床边逡巡了好几圈,红色的眼睛死死黏在谢希书灰败虚弱的睡脸之上。
  又过了几秒钟,“他”才喘着粗气,艰难地远离了谢希书,然后挤开了窗缝,朝着谢希书楼上的那户邻居家爬去。
  *
  很快,那里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第10章
  这一次的高烧,比谢希书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严重。
  最开始那几天他烧得近乎晕厥,躺在床上连眼睛都睁不开,神智始终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烧到最后甚至都产生了幻觉,朦胧中仿佛有人曾托起他的脖颈,撬开他紧锁的牙关,再将细腻粘稠的汤粥一口一口灌入他的喉咙。当然也做了噩梦,梦到房间中不知道何时潜入了某种带有鳞片的恐怖冷血动物,总是会趁着他沉睡不醒的时候绕着床边一遍一遍逡巡不去。
  等到谢希书终于退烧并且有下床的力气,都已经是好几天后了。
  一场大病,他瘦了不少,好在病好后状态比他想象的要好,除了虚弱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后遗症。
  *
  不过,在检查了门禁记录和手机留言后,谢希书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在他高烧不退的这段期间,父母确实没有回来过。
  事实上他们甚至都没有联系过谢希书。
  有的时候就连谢希书自己都觉得,父母跟自己唯一的交流,可能就是每个月按时打到账户里的那笔生活费。
  高烧了这么久,谢希书的手机里只有无数来自于李老师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息,信息内容也千篇一律,全部都是让他抓紧高三这段宝贵的时间,不要因为小小的病痛便放任自己随波逐流懒散度日,应该尽快去学校上课。
  所以,应该真的就只是错觉吧。
  那段仿佛被人照顾过的模糊记忆,估计就是自己在病得神志不清时,幻想出来的场景。
  或者说,在他因为高烧彻底垮掉之前的那个晚上,他所在遇到的那些怪事与难以控制的恐慌,也很有可能是他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被害妄想发作。
  谢希书按掉了手机屏幕上的信息框,揉了揉太阳穴,喃喃对自己说道。
  他也强迫自己,不要太过于在意家里那种细微的,若有似无的不协调感。
  比如说触感崭新仿佛从未使用过的“旧”浴巾。
  比如说怎么找也找不到的那几套居家服。
  还有整个家里那股挥之不去的,淡淡的腥味。
  ……谢希书想防打着精神在家里搞了很久的卫生,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的清洗冲刷地面,擦拭家具,那股味道依旧萦绕不去,始终未曾淡去。
  所以,在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之后,谢希书立刻便回到了学校去上课。至少在那里他不会因为那股味道而疑神疑鬼,精神紧绷。
  只不过,他重病在家呆了这么几天,再走出门时,却恍如隔世。原本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街道,忽然间变得无比萧条空荡,街道两边的店铺也有不少都拉下了卷帘门上,贴上了暂时歇业的条子。
  等谢希书赶到学校,走进教室,他差点儿以为自己不小心犯了糊涂,搞错了上课的时间——虽然说三中的学生上课不听讲旷课逃学是家常便饭的事,但也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人丁稀少,整个教室差不多空了三分之一。谢希书往日最烦班上那群学生喧闹嬉笑,这时候却莫名觉得教室里静得有些让人不自在。
  好在他座位旁边的那个位置并没有空下来,一道熟悉的人影,成安正一如往常地趴在那里玩着手机。
  *
  “……拜托,自己不也中招了,还问为什么班上没人。要知道最近流感大流行,好多人干脆懒得来上课了。”
  面对终于回归的同桌的疑问,成安还是往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回答道。
  “别说是我们这种野鸡学校了,就连隔壁七中那种卷王集中营听说都有好多学生倒下了,我爸他公司好多员工也彻底躺平。据说现在已经有人号召停工停课了。你没发现街上的人都少了好多吗?”
  “我没有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谢希书低声回答道。
  A市的流感流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在这之前好多人都已经中招,但也没有这么严重过。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刚好赶在高峰期前感冒完了,现在我爸根本不愿意我在家里呆,说怕传染给我,愣逼我来学校,说什么我们这种学校肯定一堆人旷课不来上学,人少的地方比较安全。靠,这破学校不是他替我找的吗?”
  成安忿忿不平地抱怨起来,但很快他就发现,谢希书此时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后者总是时不时地回过头,望向自己身后空荡荡的位置。
  哦,对了,谢希书刚才进教室时,首先看的也是那个位置。
  那是齐骛的位置。
  想到这里,成安的额角有根筋很轻地抽了一下。
  紧接着他就听见了谢希书微微泛着沙哑的低问:“齐骛……齐骛他今天没来上课吗?”
  莫名的,成安忽然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由的愤慨,慢慢从身体深处涌了上来。
  “啧,你之前不是挺怕他的吗?怎么现在看上去却那么关心他呀?”
  成安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犬齿,装作开玩笑般冷冷反问道。
  谢希书的眼界在这句疑问下轻轻颤动了一瞬,阴影落在少年重病初愈微微泛青的眼底,让他看上去愈发纤弱憔悴。
  “不是关心——”
  谢希书的声音骤然提高,但很快又压抑了下去。
  “我只是……我只是随便问问。”
  他喃喃地回答着成安,神色却愈发显得压抑古怪。
  他没有办法告诉面前一无所知的成安,自己之前在厕所里究竟对齐骛做了什么。
  他给齐骛开了瓢。
  虽然这件事情好像并没有被学校里其他人所知晓,但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得到,以齐骛的习性,接下来等待着谢希书的,恐怕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恐怖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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