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小师傅(52)
兄弟两走过田间小路,跑进村子,太阳已经在天边露出个头。
一大早空气带着凉意, 大毛缩缩脖子,隐隐见道上站着条到人小腿高的狗, 瘦兮兮, 长鼻子长脸, 耳朵立起, 腿短身子长,尾巴还细长。
常在村子里跑,谁家的狗长什么样, 大毛、二毛心里都有数。
大毛呦喝着,“三叔家的狗,边上去。”
那狗歪着脑袋盯着大毛瞧,许是闻过这两人味道。大毛、二毛经过时, 狗也没叫唤。
“大毛,二毛, 这么早去哪?”
大毛扯着二毛停下脚步,发现叫他们的是姑父家的亲戚。“大伯娘。”
秦娘笑着点头,“你两这么早去哪里玩?”
“去姑姑家。”大毛老实地回答。
秦娘眼睛一转,脸上笑容更甚,“你两等等,把三个弟弟带上,一块去秋生家玩。”秋生家顿顿吃肉,他们不好常去拿肉,不如让孩子们经常去吃。
秦娘转身跑回屋里,推醒家里的三个小子,“都起来都起来,去你二叔家吃肉。”
二狗爬起来穿衣服,帮着推醒一旁的大狗、三狗,“走,吃肉去。”
三狗眼睛还没睁开呢,秦娘一把将他从床上拽过来,给他套衣服,“你们二叔家天天吃肉。一会儿你们跟着大毛、二毛去二叔家玩,中午就留在那吃饭吧。”
二狗点头应下,带头跑出屋子。剩下两个穿好衣服,也跟着一块出了门。
秦娘看着五个小的往秋生家去,心里高兴,一转身,撞上夏生。
“你干什么?”秦娘给了他胸口一巴掌,抱怨道,“走路怎么没声?”
“那不是大山家的两个小子吗?怎么一大早从村子西边跑到这来玩?”
秦娘回道,“去秋生家呗。”
“秋生家有什么好玩的?春花还在摇篮里。”夏生一边舀水浇菜一边说。
秦娘白他一眼,“那你说去干吗?秋生家天天吃肉,估摸这两小子就是去吃肉的。不然这一大早往秋生家跑什么?”
夏生握着水舀一顿,转过脸盯着秦娘出神。
“看什么?我说的还有错?”秦娘道,“便宜别人家的孩子不如便宜自己家的孩子。大狗、二狗、三狗都跟去吃肉,咱家才不亏。”
夏生没说话,继续浇菜。
秋生娘从屋里出来,和秦娘一拍即合,“我看秦娘说的对。肉凭什么给别人家孩子吃。大狗、二狗、三狗以后就该常去他二叔家。”
“姑姑,姑姑。我们来了。”大毛、二毛进了院子,见树底下放了两个摇篮,他们跑过去先和春花打了招呼,“春花早”,又跑到云善的摇篮边笑着说,“云善弟弟早。”
“你两起的可真早。”秀娘笑着从厨房里出来,见到大狗、二狗、三狗先是一愣。大哥家的几个孩子来的少,一两个月不见得能来她家一趟。“都没吃饭吧?一会儿就在婶子家吃。”
二狗立马点头叫人,“二婶。”
大狗却是连人都不叫,看看春花,又瞧瞧云善。
许是秦娘在孩子面前说了什么,大狗这么些年也只叫过她几声二婶,秀娘已经习惯了。反正分家了,都不常见面,又是小辈,她也不会计较这些。
“哪里来的弟弟?”四岁的三狗站在云善的摇篮边问秀娘,“二婶,这是你生的弟弟吗?”
秀娘被他逗笑,“不是二婶生的。”
二狗伸手要摸云善,坐在厨房门口的花旗喝道,“别碰他!”他快步走来,将云善抱起。
在场的五个小孩包括秀娘都是一愣。谁都没想到花旗反应会那么大。秀娘知道这一家子看云善看得紧,可她和秋生碰云善,这一家人谁都不会说什么。除了他两,村子里谁要想碰云善,坨坨都是不允许的。没想到花旗也这样。
二狗撇撇嘴,缩回手背在身后。
秀娘立马笑着道,“云善还小。太小的小孩不能随便碰。你们就在院子里玩,一会儿就开饭了。”
花旗抱着云善坐回厨房门口。云善睁大眼睛盯着花旗的下巴瞧。
“瞧什么,人类小崽。”
挠挠云善的下巴,他就咧开小嘴笑,仿佛有什么喜事似的。花旗忍不住跟着笑,“你笑什么?你老把嘴张着干什么?”
被喝了一声,二狗心里不高兴,时不时斜着眼偷偷看花旗。花旗懒得理这个人类小孩,全当没看见。
大毛对二狗说,“云善弟弟不能摸。”
“为什么不能摸?”二狗反问。
“我也不知道。反正坨坨不让摸。”说起坨坨,大毛跑到花旗跟前问,“花婶子,坨坨和小丛哥哥呢?他们还没起吗?”
“他两去山上取蜂蜜。”昨天大毛、二毛和坨坨好好地玩了一天,加上秀娘娘家都是好的,花旗对这两个孩子印象很好。
大毛跺脚,语带不甘,“为什么他们可以上山,我们不能去。”
“兜明带着上山我放心,人家能打狼。你两去山上喂狼都不够塞牙缝。”
刚从屋里出来的秋生脚步一顿,秀娘的说话语气怎么这么熟悉呢。再看抱着云善在厨房门口乐不可支的花旗,秋生顿时明白。花娘可不就是这么说话么。一定是秀娘和花娘在一起呆时间久了。
“山上真有狼啊?”大毛不信。
“那可不。”秋生说,“屋里还有狼皮呢,你看不看?”
“二叔。”
“二叔。”
“二叔。”
大狗、二狗、三狗围过来。和对待秀娘的冷淡不同,大狗对秋生很是亲热,“二叔,我想看狼皮。”
“走,带你们屋里瞧瞧去。”秋生打开专门放东西的屋子,领着五个小孩子进屋。
屋子里很快传来孩子们的吵闹声,“二叔,这真是狼皮啊?”
“狼皮不大呀。”
“二叔,你们吃过狼肉?狼肉好吃吗?”
“谁打的狼?”
五个孩子叽叽喳喳地从屋里蹦出来,缠着秋生问道狼肉是什么味道。
秋生草草地应了几句,牵起墙角的水牛,对着花旗道,“你家养的春意可真省心,饿了自己会出门找草吃,还不乱跑。吃完草就回家。”
花旗不假思索道,“这牛也能自己出门吃草。如果它不回来,被兜明找到了,一准得被打死。”花旗故意拿兜明的名头吓一吓这头水牛。
站在院门边上的水牛听了,瞪大了牛眼,却不敢看花旗,不自在地甩动尾巴。
秋生心疼道,“那不能。我还是每天牵出去喂吧。”
孩子们呼啦啦地跟着秋生出了院子,花旗耳边这才清净。一低头,瞧见云善皱着眉头,抿着嘴巴,似乎是在用力。花旗好奇,这么小的崽儿遇到什么事了?下一刻,一串响亮的屁声夹杂着细小的“噗噗”声响起,一股子臭味瞬间从云善的身上传来。
花旗没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臭味臭到干呕,“呕~”。他嫌弃地弯下嘴角,将云善抱离自己。等到云善眉头舒展,这才抱着他去换戒子。
花旗动作麻利,嘴上嫌弃道,“春花拉屎咋不臭?云善你天天不是屁夹屎就是屎夹屁,一天给你要多换五条戒子。”
云善踢踢小腿,晃晃小手,悠哉地躺在桌上,随便花旗怎么动他。
“我看你现在就像我以前见过的老爷似的,就等着人服侍。”
秀娘端着刚蒸好的馒头出来,刚走进,立马后退几步,“我刚才在厨房就听见云善的屁声了,没想到这么臭。”
“我去冲戒子,你帮我看着云善。”花旗一手捏着戒子,一手捏着鼻子,嘴里叨叨,“你赶紧长大吧,长大了自己洗戒子。”
“坨坨,你们从哪弄的蜂蜜?”大毛、二毛跟在坨坨和小丛身后进院子。
秀娘说,“正好,馒头刚出锅。洗洗手,吃饭了。”
“山上呗。”坨坨把罐子放在桌上,跟着秀娘跑进厨房。他知道柜子里有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