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鬼王在虫族重建地狱(71)
一次性杀死这么多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能让他们集体失去行动力已经是祁徽拼尽全力做到的了。
酆黎撑着浑身胀痛的身体向祁徽的方向跑去,眼前开始发昏,脚下走得跌跌撞撞。
心底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祁徽距离他太远了,他恨不得也长一双翅膀,飞过去。
他从来没有这么急切过。
飞过去,飞向祁徽。
酆黎身后的双翅流转金光,柔软缓缓退去,那一双并不长的虫翅逐渐变得坚硬。
轻轻挥动,牵扯到背后的伤口。
可是太多伤痛迭加起来,就不很痛了。
双翅挥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伤口向更长的方向撕裂,很快又被止血薄膜覆盖。
他终于离开了地面,可是那种从来没有过的,叫做“恐惧”的感觉仍旧在蔓延。
围着酆黎的荧光逐渐变淡,废墟里却有“铮铮”的破风声。
酆黎痛到模糊的双眼只能看到一片一片的反光。
腿上一紧,一只高污染体抓上了酆黎的小腿。
他被一阵大力拽到地面,耳边“嗡嗡”地发懵。
挣扎着仰起头,就看到流星雨般的虫翅齐齐射向祁徽。
周围一瞬间只剩下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那些虫翅也不知道有没有刺伤祁徽,刚到祁徽身前就下雨似的从空中落下。
祁徽收回双翅,极速下落,在地面上勉强站住身体。
仔细看他现在的情况,就能发现他遍体伤痕,伤痕往外留着深蓝色的血。
虫族皮肤下的硬壳能帮他阻挡大部分的刺伤。
因为不明原因而浑身不舒服的酆黎终于舒了一口气,可是那种恐惧的感觉没有一点退却的趋势。
祁徽久经战场,怎么可能轻易出事,这样一对多的场面,他经历过肯定不止一次。
他把头埋进手臂里,想要短暂休息一会儿,实在是太疼了,可是不能这样。
祁徽支撑不住的,周围的高污染体实在太多了。
他只能撑着地面,血液混着尘土和烧焦的黑灰,粘在酆黎的一侧脸颊上。
祁徽终于支撑不住,弯下丨身体,双手撑着膝盖。
隔着许多距离,祁徽和酆黎相视而笑。
祁徽的眼神依旧是复杂的,隔太远,酆黎并没有看清楚。
双肘撑着地面,酆黎勉强撑起上半身,后背的翅膀拼尽全力扑腾着终于让他能站起身。
酆黎撑着双膝站直身体,他需要先把这些高污染体收拾掉。
可是黑红色的冰刚在他脚下形成一个小圈。
远处的祁徽就一头栽倒在地。
而他的背后,黑斗篷虫站在那里,手心里那枚芯片正对着祁徽的后脑。
酆黎大脑一片空白,疼痛、晕眩、耳鸣通通消散。
遏制不住的愤怒蔓延全身。
废墟之上躺满死尸和瘫倒的虫,然后瞬间被黑红相间的冰冰封。
身体来不及发出哀嚎,连带着魂魄也被黑冰灼烧成蒸汽。
远处的黑斗篷虫也没能躲过,他提前做的防护措施,没能发挥一点作用。
就这样,数不清的虫,都成了黑冰之上的一缕烟。
鬼力经过释放,身体上的疼痛减少了很多。
酆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越过祁徽的身体,捡起落在黑冰上的那枚芯片。
数不清的生魂被酆黎的愤怒湮灭,代价就是他自己的神魂要遭受万鬼啃食的痛苦。
可是现在的酆黎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
他压榨自己最后一点力量,呼唤祁徽的魂魄,可是在那枚芯片里没有获得一丁点的回应。
那股不详的预感终于成了真。
失控的愤怒让黑冰继续蔓延,酆黎一个趔趄,周围瞬间陷入黑暗。
……
【我要逃离,要带着我的孩子!】
【我一定要逃!】
酆黎脸朝下趴在地上,醒来的时候浑身无力,脑袋胀痛,像是得了重感冒。
背上的感觉不到伤痛,伸手一抹,双翅已经消失。
他现在不是以雄虫酆黎的身份出现在记忆空间。
黑暗里一直循环这两句话。
酆黎挣扎几次才从地上爬起来。
看着周围浓重的黑暗,酆黎才知道自己又进入了记忆空间。
可是现在不是处理这些的时候!
只是,在晕倒之前,酆黎的力量几乎湮灭了周围的所有魂魄。
所以,谁这么幸运躲了过去?
那个什么组织的虫?
想到这里,酆黎嘲讽出声:“你可真厉害,这都能活着。”
周围还是黑暗,还是就只有那两句话。
【我要逃离,要带着我的孩子!】
【我一定要逃!】
酆黎试图再压榨出一点鬼力,把这个记忆空间撕裂,然后出去找祁徽。
可是能感受到的只有神魂被啃食的痛苦,还有万鬼哭嚎的聒噪。
【徽,忍一忍,在忍一忍……】
徽?
祁徽?
这是祁徽的记忆空间?
祁徽的魂魄就在他的附近吗?
对!对!
巨大的欣喜包围着酆黎。
那片废墟上,没有被他的黑冰灼烧过的,只有已经被芯片抽走的祁徽。
“祁徽——”
酆黎趔趄着走出一步,场景发生变换。
那是一间病房,床位只有一个医疗机器人。
这种机器人只能治疗基础单一的病症。
环视周围,这间病房似乎过度封闭了,只有病床对面的那面墙上,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扇终端大小的窗户。
酆黎走近几步才发现,病床上躺着一大一小两只虫。
成年的虫眉目坚毅,一双深黑的眼瞳看向怀里幼虫时,只有温柔。
样貌和祁徽有五分像,但是这种温柔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成年虫的脖颈上有一条纯黑的颈环。
仔细看,那颈环和墙壁上有一条细细的锁链相连。
那其实是一根锁链。
成年虫环抱着幼虫,把那么小的一个身躯抱进怀里。
“徽,别害怕,爸爸一定会保护好你。”
酆黎现在可以确定,这只成年虫就是祁徽的雌父——蒙德罗。
酆黎走上前,伸手在还是幼虫的祁徽的头上摸了一把。
凑的近才看清楚,小祁徽的脸颊上一点肉都没有,瘦的可怜。
这时候的蒙德罗已经够瘦了,可是他怀里的祁徽,真的就是皮包骨。
“呼——”
身后的门被刷开。
一个矮小的黑影走了进来。
只有一个黑影,没有身体。更没脸。
但是酆黎知道,这是罗犸。
在记忆空间,祁徽不愿意记住他的脸,在祁徽的童年,那只是一个带来痛苦的黑影。
罗犸还站在门口,祁徽就一个翻身从蒙德罗的怀里出来。
小祁徽抱着蒙德罗的身体,用自己瘦弱的身躯保护蒙德罗。
酆黎疑惑地皱起眉,他见过几次祁徽和蒙德罗的相处。
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祁徽对蒙德罗更是出奇的冷淡,完全没有此刻的亲密。
为什么?
祁徽没来得及仔细想,罗犸就已经走到了病床前。
蒙德罗撑着床直起身,然后把小祁徽护在怀里:“你把孩子送出去。”
罗犸嗤笑一声:“他也该学学,别像你似的,像块冷冰冰的石头。”
蒙德罗:“他也是你的孩子。”
罗犸:“一只雌虫而已,就是再优秀,也不过就是个玩意,你说是吗?我的好上将!”
酆黎就是再迟钝也明白罗犸和蒙德罗这些对话的意思了。
罗犸居然要让小祁徽再旁边看着 !
“啪!”
蒙德罗身上的锁链突然断裂,没给罗犸任何反应机会,那根锁链就缠上了他的脖子。
酆黎捂着已经超负荷运作的心脏,他只痛恨这场梦境不能变成显示。
祁徽的记忆力,仍旧有这么残酷的一段经历。
只顾着发泄愤怒的酆黎没看到,在病床上,蒙德罗看向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