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物收藏家[无限](438)
可惜就像蚂蚁的生与死都震撼不了人类,直至最后,他也没能见到天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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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纯白色的病房。
好像在不少幻境世界里,沈吉都是在这种环境中醒来的,所以他虽然四肢无力,心情却冷静异常,甚至生出种“你就没有新套路了吗”的嘲讽感,瞪着天花板上小小的裂痕,许久都没发出任何声音。
门吱呀一声开了,而后是有些熟悉的脚步声。
沈吉依然没动。
“阿吉?你醒了?”
宋丽娟的明显衰老的声音传来,带着种不受控制的发颤,感情比从前的幻境角色都要充沛。
沈吉这才慢慢侧头,对视上外婆的脸。
由于环界后来的幻境几乎都是错乱崩坏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如此稳定的环境里,见到正常的故人了。
宋丽娟仔细打量过外孙的脸,不敢相信似的摸摸他的手,而后竟然急匆匆地跑出了病房,亲手拉回了个医生,催促着他帮沈吉检查身体。
这一幕,不止发生过一次吧?
沈吉感觉自己实在是太累了,半个字都不想多说。
反正不管他说不说,只要等待自己惨死,或者这世界自行崩塌,一切便又都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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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于繁琐的各类检查一直持续了好几个小时,过程中沈吉仍未发言,只是疲倦地望着周身忙碌的人们,还有心急如焚的外婆,有些怀疑天垣是不是回光返照:怎么时隔已久,又出现了和第一个世界一样细腻的副本?
不会是……馆长被他吞噬了吧?
这个念头终于让沈吉产生了些情绪波动,他坐在病床边眨了眨眼睛,竟然忽地拿起床头柜上饭盒边的铁筷子,狠狠地扎向了自己脆弱的喉咙!
“你干什么?!”医生眼疾手快地拦住了沈吉的胳膊,而后指挥护士,“快,把他固定在床上!”
尽管那筷子没能成功地戳破喉咙,却还是害得沈吉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宋丽娟完全被惊呆了,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阿吉,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你不认得外婆了吗?”
沈吉不想看到外婆哭,可他不知道安慰一个幻象有什么意义,反正都会消失的。
医生在旁叹息说:“昏迷太久了,刚才的检查结果显示颅内有些感染,可能会影响到精神状况和记忆,我建议还是让白博士他们来看看比较稳妥。”
宋丽娟赶紧点头:“已经打过电话了,他们在外地出差,正在往回赶。”
“能醒过来就是好事,宋婆婆,千万别太着急。”医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胳膊,“之后肯定能恢复的,只是需要些时间而已。”
宋丽娟对视上沈吉略有些惊讶的眼神,赶紧抹掉了眼泪,匆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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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怪医生绑着你的手啊,你怎么能拿着筷子往脖子上捅呢?这大半年,你是不是一直困在那些副本里啊……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医生走后,宋丽娟就坐在床边对着沈吉念叨了起来。
沈吉不知道天垣这又是要搞什么鬼,便只默默地听着,反正刚才一番折腾,已经把他为数不多的力气用尽了,继续躺着,倒也是久违的安静。
宋丽娟叹了口气,掀开被子帮他按摩小腿:“你都躺了快七个月了……小白说你没成植物人,你的大脑一直高度活跃,所以我就一直盼着你醒过来……没想到,你竟然都不认得外婆了……哎……”
“外婆,馆长呢?”
沈吉忽然开口,嗓子哑得和重度感冒一样。
宋丽娟被他忽然出声惊了一下,立刻凑到沈吉脸边说:“你想起外婆来了?你感觉怎么样?”
沈吉对视上她的眼睛,想从中窥见天垣的冰冷和狡猾,可是此刻所能看到的,只有复杂到他自己也说不出的柔软,似是关怀,又似是痛苦。
为此而有些难捱的沈吉移开目光:“……江之野呢?”
他在每个世界里都会问这个问题,有时候虚假的馆长会带着温情出现,有时候他又彻底消失无踪,像压根不存在的幻梦一样。
宋丽娟为难地抿住嘴唇,过了几秒才道:“江馆长一直都没出现,你那次回家之后睡了就再也没醒……博物馆被封锁了。”
沈吉并没有当真:“哦,是吗……”
宋丽娟苦笑了下:“不过,心印越来越少,李蜀和那个小花也恢复了正常。秦警官说,这是江馆长答应的事情,看起来他做到了,也许再过段日子,他就回来了。”
李蜀这个角色在幻境中很少出现,沈吉眨了眨眼睛:“那李蜀呢?”
宋丽娟说:“还在美国呢,其实是上周才恢复的,刚才我给他打了电话,他说会尽快回来看你,所以你也要加油啊。”
……加油什么?沈吉有点提不起兴致,又有点害怕对视上外婆的眼神,索性闭上了眼睛,可他还没机会继续假寐,病房的门又被风风火火地推开了。
白尘子背着大包,一副气喘吁吁样子,惊喜道:“阿吉,你终于醒啦!”
她身后还跟着星宇大师,照旧是从容不迫、气定神闲的模样。
这两个人怎么凑到一起去了?沈吉沉默地打量,好半晌都没吭声。
星宇静静地走到床边,被挡在黑布后的眼睛似乎在观察着沈吉似的,片刻后轻声询问:“我能单独和他聊聊吗?”
宋丽娟和白尘子互相看了看,竟还真地双双离开了病房。
星宇淡定地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微笑了下:“你是不是不相信自己离开了环界?也难怪,我猜想天垣一定用了各种办法困住你,想要占据你的身体,幸好你没让它得逞。”
沈吉终于反问:“你是不是想说服我,此刻是真实的?”
星宇摇头:“我也去过环界,离开时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处在亦真亦幻当中,这个是没办法让别人说服的,只能靠自己去感受。”
沈吉实在是累了:“真的假的,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在于你怎么想。”星宇叹息了声,“目前心印正在缓速消亡,也许是江馆长牺牲了自己吧?你能回来,靠你自己的意志,也靠他的坚持,如果你觉得眼前这一切和幻境一样不值得认真,那多少也是辜负了他的牺牲,多少有些可惜。”
沈吉沉默两秒,动了动被绑着的胳膊:“放开我。”
星宇倒没怀疑他,伸手打开了病床上的皮带。
沈吉没多问,只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他看过日期,是2024年11月5日,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他从博物馆回到年画店,是2024年4月28日,还真是相隔了大半年。
之后,沈吉又打开微信,除了为数不多的同学和老师发过问候之后,就只有李蜀这几天发的信息最多,依旧是毛毛躁躁的语气,好像已经登上了回东花的飞机。
星宇淡笑:“多瞧瞧这些也好,多少能让你觉得真实点,比自己琢磨要强。”
沈吉又打开了心印小群,消息停留在他和江之野去北海道找获麟之前。
紧接着……他又点开了江之野的头像,里面是自己之前发的一连串的大理旅游攻略,当时约好说要好好玩一下的,后来也没机会实现。
再往前翻,每句话,每个通话记录,每张照片……全都和记忆中别无二致。
沈吉深吸了口气,忽地把手机关上:“江馆长真的会死吗?”
“我也不清楚,他和我们不一样,没办法用我们的观念去揣测。”星宇说,“你要是觉得他还活着,会让你自己舒服点,当然也可以那么相信。”
沈吉久违地感觉到了烦躁,他忽然看向星宇:“我要去博物馆,送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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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春天才来过没多久,便又到了潮湿阴冷的冬季。
由于躺过太长时间需要复健,沈吉是被星宇还白尘子推到博物馆门口的,而等在那里的人则是久违的花林晚。只不过此时那家伙换上了休闲的衣服,正叼着根烟不紧不慢地抽着,怎么瞧怎么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