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落魄雌虫上将后(47)
耶尔盯着眼前吵完架后又开始甜甜蜜蜜的主角,被耳边雌虫漠然又厌恶的语气震住。
缓了缓这种怪异的割裂感,他默不作声地继续啃起薯片。
他继续专注电影,身旁的雌虫却开始不自在起来,变换了好几个坐姿,想说点什么却无从开口,神色愈发凝重。
斟酌半晌,西泽谨慎开口道,“那雄主是怎么想的呢?关于……这个、呃爱情?”
“我吗?”
耶尔从电影中回过神,思索了一下,将嘴里的一片薯片慢慢抿碎。
“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不过能做到尊重理解、从一而终的,才算是一段健康的关系吧。”
“虫族的婚恋习俗是一雄多雌制,可能不太适合我这个……”
耶尔含糊了一下自称,然后又道,“反正,能让我下定决心去喜欢的,应该是很好的虫吧,然后应该就只有他一个,不会出现穿插多者的情况。”
他不知道要多深的爱,才能让他决定跨越一直坚守的底线。
主动放弃自己身上人类的部分,全身心地接纳一个“外星生物”,然后彻底融入这个陌生的宇宙和世界中。
但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他想……他会坦然接受。
耶尔眼睫一颤,继而轻笑着将话题挑开。
“我刚才就是随口问问,你不要这么紧张,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可以闭目养神,不用勉强自己陪我看。”
西泽听出了他刚才话中的意思,却有些不敢相信,喉结滚动几下。
只是最终还是没有追问,只是哑声道,“……没有勉强。”
他们不再说话,朦胧晨光透过帘子的罅隙钻入,空气中的浮沉闪烁着温暖细小的光,静静地沉淀下来。
电影的进度条已经拉了一半,如胶似漆的主角即将因为战乱分别,正耳鬓厮磨地低声倾诉爱语,悠扬而悲凉的轻音乐响起。
“吃吗?”
一片散发着咸香的东西抵住下唇,西泽顿时回神,下意识咬住,那根手指就收了回去。
雄虫的动作太过随意,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的亲密。
能让雄主亲自喂食多半是雌君或非常受宠的雌侍才有的待遇,不管哪个他都沾不上边,但……
西泽慢慢把嘴里的薯片咬碎。
管他呢。
“嗯……?”
耶尔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几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电影中肠子横飞的画面,有些艰难地将嘴里的食物吞了下去。
“高能场面不预警,这到底怎么过的审。”
他将音量调小,有些郁闷地放了两倍速,等待这一段过去。
“都是摆拍的道具罢了,别怕。”
西泽神色平静,明明说着劝慰的话,语气却淡然到几乎显得冷酷。
“战场哪里有时间给他们哭哭啼啼互诉衷肠,重型武器的一次扫射只需要五秒,所有生物都会化为一滩残血烂泥。”
这是叫他别怕吗……怎么感觉更可怕了。
耶尔默默无言,咽下嘴里的薯片。
不过他才想起身旁就坐着一个军雌。
电影中的这些画面对他而言,是端坐在象牙塔中的家伙向外眺望一眼,将幻想中认为最惨烈的场景拍了出来——
却只是无限美化后的滑稽剧罢了。
耶尔看着雌虫的侧脸,突然意识到那天晚上,他为什么会选择独自重塑精神图景。
西泽不是不知道他重视的是什么,只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因为他已经过了这样无所谓受伤不会爱惜身体的年月太久了,早已形成了习惯。
就像刚才雌虫说的,战场容不下任何的软弱和退缩,就算浑身骨头都断了,只囫囵忍一晚上,第二天照样豁出命来拼杀得头破血流。
耶尔蹙了蹙眉,没有对此评价什么,只慢慢道。
“新闻上说帝国即来迎来长达百年的和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战争这种东西还是越少越好,最好不要再发生了。”
“是的,很快就是……和平年代了。”
西泽唇角微勾似乎在笑,欣慰又有些释然的意味。
只是半晌后又扯平了嘴角。
“但死去的英灵并未安息,就代表着动荡和变革永不会结束。”
他似乎意有所指,但很快就停下了话音,只是摸索到遥控器,将声音调回去。
“这段已经过去了,雄主可以继续看了。”
电影果然进入高潮部分,历经艰险的两个主角又开始甜甜蜜蜜,开始一同筹备盛大的婚礼。
场面看着温馨又欢乐,将刚才的沉重氛围一扫而空。
可能是开始犯困,咔嚓咔嚓的声音逐渐慢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
耶尔没有骨头似地滑溜下来,无意识地往舒服的地方拱了拱,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快躺进雌虫怀里去了。
肩膀蹭上了毛绒绒的触感,一片温热麻痒。
西泽身体顿时僵住,又怕雄虫觉得不舒服而强行放松下来。
像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情节,雄虫蓦地轻笑起来。
他笑的时身体会微微震颤,柔软的发尾也跟着乱动,在颈侧裸露的皮肤上来回扫动,存在感极为鲜明。
西泽莫名想起很早之前的一件事。
和他关系不错的第二军上将是个毛绒控,每次聊天必定提起他家里养的爱宠。
视频里显示那是某种娇小的、毛绒绒的,会发出奇妙夹子音的小星兽,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个木头根本不懂!”
那个高大粗犷的军雌表情慈爱,抱着光脑上的视频不撒手。
“我家咪咪简直是个小天使,每次它在怀里撒娇,我就忍不住心软消气,甚至可以原谅议会那群冥顽不灵的老东西……!”
曾经西泽不懂那到底是什么感觉,居然能让脾气出了名暴躁的军雌露出那样的表情,但现在……
他觉得自己稍微能理解了。
伸手抱住的话,又会是什么感觉?
“?!”
侧腰猝不及防被摸了一下,那一瞬间升起的酸痒让耶尔剧烈抖了一下。
他一下从电影中回过神,抬头看向西泽,困惑道,“怎么了?”
“……没事,抱歉。”
西泽低声道,那只试探的手悬在半空,谨慎地停了一瞬后放回了沙发上。
简直鬼迷心窍了一样。
他本不该那样轻率地对待眼前的雄虫,但想到那只被深深抱在怀里,咪咪叫着撒娇的小星兽,手就忍不住自己动起来了。
“真的?”
耶尔巡视了那张一贯严肃的脸一番,没发现什么奇怪的端倪,遂放弃探寻雌虫现在的想法。
被打断后已经没有刚才的沉浸感。
他转头看向电影里西装革履的俊美雌虫,沉吟半晌道,“这个明星还挺帅的。”
但他又看了眼西泽的侧脸,“不过没有你好看。”
这并不是恭维。
西泽的容貌俊美深邃,苍鹰般凌厉的双眸明亮,山根高挺,唇瓣丰润。
是非常严峻而出众的一张脸,只是剑眉略略压低,看起来有些凶悍。
猝不及防被夸奖,雌虫脸上的严正消失不见,有些慌乱地低咳几声。
“……雄主也很好看。”
耶尔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却道,“是吗?你都没有见过我真正的样子呢。”
“确实没见过,但……”
西泽有些语塞,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就像阳光温暖、牛奶香浓、焦糖甜蜜微苦……
就算失明无法看见具体的色彩和形体,那种感觉也已经深深烙印在心底,一触即知。
只是远远感知到,便心生隐秘的欣悦。
他本该满足于此,但审视内心,却不得不承认他想恢复视力的原因中,想看见这个雄虫的欲望占据了相当一部分。
雌虫还在纠结,耶尔却忽然笑了笑,起身将怀里的薯片盒子放下,抽出湿巾随意擦了手和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