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了龙崽后被和亲了(122)
没有算计和强迫,没有怨怼和猜忌,两个人平淡地相识,成为朋友亦或别的关系。
可惜,这一切也不过是他的妄念。
发生过的事情已经发生,死了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南海的事情平息以后,江漾跟着江羡鱼一起回了京城。
时隔近七载的光阴,他终于回到了从前的生活,他的家人依旧爱他,朋友也依旧关怀,皇帝甚至给他封了爵位。这样的生活,对任何人族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
可江漾总觉得失落,一种无法形容也无法克服的失落,就像是心里某个地方被扣掉了一块,无论如何都填不满。
后来江羡鱼曾问过他对将来的打算,他笑着避过,实在不知要怎么回答。
他觉得自己此生大概是没法再去好好对待一个人了,被呈央君以那样扭曲又决绝的方式爱过,他又如何能抛诸脑后?
更何况他身体里流淌着的灵力,全都昭示着那个人的痕迹,这令他经常在午夜梦回时,忍不住记起那些疯狂又热烈的亲近,伴随着疼痛和温柔,覆盖在他身上每一寸地方。
又过了几年,江羡鱼和江幕轻孩子都渐渐大了。
江漾暂时辞别亲人,回到了南海,他没有去龙宫,而是回到了当初被呈央君带回来时住过的那处洞府。
一别十余载,这里还与从前一般,没有被人动过。
云无渊曾在此处设过结界,但那结界年岁日久,能挡住寻常小妖,却挡不住江漾。
江漾慢慢走进去,不禁有些恍惚,总觉得一切还和十多年前一样,仿佛他一回头就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慢慢走到厅中,看着自己抚过的古琴,以及他煮茶时用过的茶具……这些东西都被结界封印至今,连一丝灰尘都不曾落下。
他又走到书案边,看到了上头的笔墨纸砚,那是当初呈央君自作主张送给他的。后来他也画过一些画,随手写过一些东西,聊以打发时间。
江漾一手捻起宣纸的一角,露出了底下藏着的画。出乎意料的,那并不是他的画,而是出自另一个人的手笔。
他移开镇纸,将挡在上头的纸拿走,这才发觉画中人是自己。
画中的江漾一袭白衣,坐在矮几前正煮着茶,在他手边放着呈央君送的那罐桂花蜜。
他继续往下翻看,又看到了自己抚琴时的模样、浇花时的模样……江漾一张一张往下翻,见桌上那整整一摞纸,画得全是自己。
但画中的江漾很多都是站着的,他长身而立,眼底带笑,宛如光风霁月的谪仙一般。那是江漾在洞府中这几年从未有过的一面,却在他离开后被人画了出来。
最后一张画里,还有另一个人。
那人与江漾并肩立在悬壁上看着外头的日落,两人衣袂交.缠,相视觉而笑。
江漾看着那人挺拔的背影,视线忽然有些模糊。他抬手抚上那熟悉的侧脸,便觉心里那个空了的地方,隐隐有些酸涩。
他无法想象在自己被小鱼救走之后,呈央君是以什么样的心境画下了这些画。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彼时云无渊就在这里设了结界,想要捉住呈央君。
但对方还是来了……
就像在龙宫里那一次,明知很难逃脱,还是要去见他。
书案的一角,放着呈央君送他的那盆兰花。
时间过了太久,花早已枯死,连叶子都不辨模样了。
江漾一手蕴起妖力,倾注到那盆花里,随即便见早已干枯的枝叶重新复苏,顷刻间便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这兰花我确实挺喜欢,想来你也不会嫌弃。”江漾一手刺入心口,在自己的妖丹上摸索着找到了呈央君的半缕残魂,而后将其慢慢剥离出来。
随后,他驭起灵力将那缕残魂浸入了那株兰花之中。
呈央君临死前叮嘱他,一旦融合了妖魂便可以将自己的残魂清除,但江漾一直没有那么做,还用灵力不住滋养着那缕残魂,唯恐对方会不慎消散。
前不久,江羡鱼送给了他一本誊抄的龙族古籍,里头记载了残魂复生之术。江漾拿着书研读许久,最终选定了这株兰花,作为那缕残魂的寄生之物。
他也不确定这秘术究竟管不管用,只能姑且一试。
“若你有灵便好生修炼,说不定在我死之前能看到你修炼出人形。”否则,再过个几百年,他们又要阴阳两隔。
江漾决定听天由命,不再强求什么。
可他这决定只坚持了一日,到了第二日便忍不住偷偷给那株兰花渡了灵力。如此,日复一日,江漾始终以灵力滋养着那株花,以及其中的那缕妖魂。
转眼一个春秋已过,江漾最初的期待,渐渐平息了。
他明白,这世间本就有许多事情强求不来。
这日他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恍惚间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和呈央君成婚的那一日。对方喝了他的合卺酒,然后不由分说渡到了他的口中,可不知为何,这日的酒尝着并不呛人,反倒带着点淡淡苦味。
“我就知道,你不舍得抹杀我的残魂。”男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江漾骤然睁开眼睛,怔怔看着眼前之人,半晌后才开口问:“你给我喝了什么?”
“你自己煮的茶,都放凉了,我便偷喝了。”男人凑到他唇边,似笑非笑地开口道:“我不在,你煮茶的手艺都不如从前了,尝着有些苦。”
“你……”
“许是我尝错了味,再让我试试看。”
男人说着欺身而上,把江漾未及说出口的话尽数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