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占鹊巢(52)
女孩啃着鸡翅,开心地笑了,说要亲手放进他手里。他点点头,将硬币沿着桌面滚过去,又伸长手臂跃过桌子,张开巴掌。
女孩检查了一下硬币,接着牢牢按进他手里,紧紧盯着。他攥拳,收回手,将手按在桌布轻轻摩擦几下。翻起手掌,硬币再度人间蒸发。
“诶?!”女孩惊愕地瞪圆了眼。
其实,从乌善小的角度看,整个过程简直不需动脑——硬币在掌心与桌布的摩擦中倒退,从桌沿掉下,落在腿上。简单极了,但如果手的主人够帅,那视觉效果就很好。
“咦,让我看看它去哪了……抓到了!”温寒右手捏起腿上的硬币,又故弄玄虚凌空一抓,随后摊开手掌。这一点小小的障眼法,就足以让一个情绪低落的女孩雀跃不已,暂时忘却烦恼。
乌善小不禁艳羡,真烦啊,自己这个“后台”的角度都体会不到乐趣。他又不便飞出来,会影响其他客人用餐,被餐厅赶走。
寻常的一元硬币,有人随手丢在角落,有人却能玩出花儿来。在温寒表演第五种硬币魔术时,三款披萨鲜香出炉。
他让女孩每种都吃一些,对方从饼边掰下一小块,笑着问:“你的小鸟吃不吃?”
“我的小鸟,只喜欢吃我喂给他的东西。”
这句平平常常的话,却让乌善小有些不好意思,缩脖躲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预告:温十欲擒故纵,小小被拿捏了
第57章 居然被嫌弃了!
他听见女孩放开肚皮大快朵颐,而温寒始终没动,只喝饮料。直到女孩吃完了,才将余下的70%食物尽数歼灭。
吃这么多,咋不胖呢,热量去哪了?难道,每晚都变回狼,跑到郊外撒欢儿?
“你是魔术师吗?”女孩问。
“我开酒吧,魔术是这两天看视频时随手学的,只会这一点。”温寒靠在桌旁,声音低柔,“现在,该我问你了。听刚才那两个小姐姐说,你今天过生日,怎么会一个人在外面逛?”
“感觉家里没有我的地方。”她打了个嗝,闷声答。
温寒望着她,乌善小也探出脑袋,等她继续说下去。
“继母生小弟弟了,她父母来照顾她,住我的房间,用我的柜子。最近我都睡在沙发,东西也没有地方放,只能塞在沙发底下。晚上,如果他们在看电视,我就没法睡觉。周末不上学的时候,总觉得家里没有属于我的位置,就出来逛。”
温寒默然,缓缓舒了口气,靠向椅背。压得帽中的喜鹊“妈耶”一声,他慌忙挺直脊背,侧头低声道歉。
他的视线移回女孩身上,轻声问:“你爸爸忘了,今天是你生日吗?”
“没忘。”她黯然垂眸,又抬起头,眼底涌动着期冀,“今天才过了一半,也许在剩下的一半时间里,他能想起来呢?”
“那去年呢?”
“去年忘了,因为他和继母出门旅游了。”她苦笑一下,“不过,我猜他后来肯定想起来了,只是不好意思让我知道。”
静静聆听的乌善小心里一酸,像猛灌一大口醋似的,他伏在男人颈边低语:“问问她,生母在哪?”
温寒还没问,女孩便自顾自地说起:“而且,我妈妈肯定记得,只是她离得太远,不方便告诉我。”
“她在哪?”
女孩落寞摇头:“在国外,不知道哪里。我奶奶说,她跟别的男人跑了。但我想,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吧。”
不被宠爱的孩子,可真能体谅别人啊,可是她又不像我一样需要挣积分,乌善小默默叹了口气。然后,他听见温寒祝她生日快乐。
结账时,四百多的账单令他心头一紧,助人为乐的成本比想象中高啊。心疼之际,温寒却从自己的钱包抽出了信用卡。
离开餐厅,把她送上公交之前,温寒问了她的名字、学校和班级。车开出很远,这个叫朵朵的女孩还跪在最后一排朝他挥手。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开心。
“真想把她带到望月巷的火锅店,那里过生日的氛围挺好,又唱歌又抻面的。”乌善小目送公交车远去,喃喃地说。
温寒笑了笑,轻声哼唱:“愿所有的劫数都躲开,愿所有的天雷都劈歪,都劈歪。”
“可惜,我们只能让她开心一会儿,却无法涉足她的人生。”
温寒没有回应,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忽然扬起嘴角,像是有了什么主意。
暮色如晚礼服,让城市变得妩媚动人。
各色招牌渐次点亮,招徕满腹欲望的行人——大多是食欲。若有其他的欲望,则会在“嗳嘿嘿”门前犹豫一下,然后走进去。
“心碎收容所”酒吧营业了,草鱼精服务生小余在擦桌子。眼下没有客人,乌善小跃上残留着水渍的桌面,和他闲聊:“你之前在乡下做什么啊?”
对方憨笑一下,讷讷地说:“我家在新城水库附近,平时搞点养殖。有个螃蟹精要低价收我的鱼,我不同意,他就揍了我一顿,然后低价买走了我的鱼塘。唉,早知道就把鱼买给他了。”
“这……凭什么啊?”
“水库里有个龙王,你知道吧?那个螃蟹精,是龙太子的跟班。”
唉,无权无势的小妖活得真难。好在,你还拥有宝贵的自由。乌善小叹了口气,叼起窗幔掀开一角,查看自己的冰淇淋店。
门口停着一辆破摩托,兼职店员小石认真尽责,没有顾客时就补货、做清洁,以及……吃水果。不过,是自己告诉人家随便吃的。
眼下没有客人,他飞回吧台,请温寒帮自己打给柯道长。电话通了,信号断断续续,杂音很重。
他不禁提高音量:“喂,道长,你进山门了吧?喂喂,能听见吗?信号好差,你往外面走一走。”
很快,柯钒的声音明朗起来:“当然了,怎么可能排队到天黑。现在,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乌善小沉默几秒,无奈地说:“道长,事关重大,还是别卖关子了。”
“这样显得我比较有趣。”柯钒哼了一声,大概是在笑,“先说坏消息吧,家师要闭关四十九天,不见任何人。”
“啊呀!”乌善小大惊。
“好消息是,今天已经是第四十天,你再等一个多礼拜就OK了。我会在观里住几天,两个多月没回来过了。有急事就联系我一个师兄,等下我把他电话发给你。”
他松了口气,听柯道长略一沉吟,轻声问:“白清波在干什么?”
“在他自己店里啊,他白天生意冷清,晚上才好一点。”
对方不屑嗤笑:“也对,毕竟很少有人好意思光天化日的买那些东西。我正在给他取外号,已经写了一页纸了。”
“……啊,道长真的是成熟稳重又有趣呢。”
柯钒似乎没听出这是反讽,居然说了声谢谢,接着正色道:“对了,我申请补办了道士证,快递发货。但我不敢邮给师兄他们,自己又收不了,就先送到你店里吧,帮我保管几天。”
“我都成这样了,连手都没有,咋帮你签收?”乌善小看看双翅,有心无力,“地址就写‘嗳嘿嘿’吧。”
柯钒犹豫:“可是,他店里全是那些东西,我这可是道士证,放在一起未免不雅。”
“你是清修之人,该万法不惑你心才对呀。”乌善小嘿嘿一笑,“和尚观美女,不过白骨一堆。所谓情趣用品,化开了就是一滩塑料,你心无杂念,怕什么?”
“也对,那就这样吧。”
挂断电话,乌善小感觉自己被一片阴影笼住了。一抬头,一张英气而痞气的脸近在咫尺,显然已偷听多时。
“也就是说,你至少还有九天才能变回人。”温寒轻抚下颏,苦恼地蹙眉,“昨晚把你带回家时,真没想到要这么久。现在,我还是把你送到白清波那吧,我怕照顾不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