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万里觅封侯(86)
钟宛无比惬意似得,呢喃了两声。
郁赦就这么搂着钟宛,许久后低声问,“嗓子疼?”
钟宛微微点了点头。
郁赦口舌发涩,他深呼吸了下,“我……你先自己躺着,我给你倒杯茶。”
“别。”钟宛一点儿也不想动,他在郁赦胸口蹭了下,红着脸低声道,“肚子都满了,喝不下了。”
郁赦闻言差点又把钟宛按在了床上。
郁赦难耐的闭上眼,“那就别说话了。”
但钟宛这会儿没那么不适了,很想说话。
钟宛叹口气,“说句实话,后悔了。”
郁赦身子一僵。
钟宛继续道,“……你明天要是把这都忘了,我亏死了。”
郁赦嘴角难以自已的挑起了些许,他低声道,“你方才不是说,对我好的事,你愿意做一辈子么?我明天要是忘了,你再做一次就是。”
“别。”钟宛惨兮兮的,声音沙哑,“男人在床上的话怎么能当真呢?我就随口一说,你全忘了吧,丢死人了……巴不得你全忘了。”
郁赦笑了。
他哪里肯。
郁赦揽着钟宛,突然道,“归远,我有个办法。”
钟宛其实还很不适,只是不想让郁赦发觉,清了清嗓子问,“什么办法?”
郁赦道:“记下来,明天早上看。”
钟宛忙道,“不行!”
郁赦觉得这十分可行,“我去给你拿纸笔,你文笔好,你写好了给我明天看,好不好?”
郁赦想了下,“写详尽一点……”
钟宛涨红了脸,“王爷,别欺人太甚了,你能要点脸面吗?”
“不想要了。”郁赦低头亲了钟宛一下,目光幽深,“我现在只想要你,不是太医说你身子不行,我现在……”
钟宛死也不肯做这种事,他怕郁赦犯起病来拦不住,忙拿话来岔,“对了,宣瑞的事,你原本到底是怎么计划的?”
刚被心爱的人那样“照料”过,郁赦哪里想谈别的人,特别是这个最让他讨厌的人,郁赦不说话,抬手在钟宛的脖子上揉了下。
钟宛脸更红了,“摸什么呢。”
郁赦不说话,他按着钟宛不许他动,怀着一点歉意,一下一下,轻轻按揉。
钟宛让郁赦摸的骨头软,他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废物身板,知道今天不能再折腾,在心里念了两遍清心咒后道:“问你呢,理理我。”
郁赦十分不甘,还是道,“原本计划在我的人返京后同你摊牌,将一切道明。”
“然后赶在宣瑞的丧讯传到京中之前把双胞胎送走,用我的人把他们俩护住了,看住了。”
“在丧讯传来时,同你一起演一出好戏,能骗过郁幕诚最好,骗不过也不要紧,我原本就想杀宣瑞,他必然是知道的。”
“下面的事你就知道了,他都将宣瑞当最后一张底牌,我在明,他在暗,该如何较量就如何较量,我明着还是要将宣琼彻底斗垮,然后静候郁幕诚黄雀在后,等他给宁王翻案。”
郁赦眯着眼,“我这次险些出了岔子,是他棋高一着,我心服口服。”
“并不是他有多厉害。”钟宛低声道,“是你有所顾虑,说起来其实怪我,你有了软肋,顾前顾后,被他抓住了空子。”
“我不是在安慰你。”不等郁赦开口钟宛又道,“你和郁王不是一路人,他为了赢,能壮士断腕,快刀斩乱麻的弃了宣琼这个亲外甥和郁妃这个亲妹妹,你呢?你能吗?”
郁赦干脆道:“目的不同罢了,他的目标是摄政王,我的目标是你。”
钟宛心里一软,道,“那什么……宣瑞。”
“放心,郁王比所有人都怕他出事,绝对不会伤他半分,且还有我的人盯着呢。”郁赦不快道,“他最多是受点惊吓,不会有事。”
钟宛失笑,“别这么着急解释,我没那么没良心,他就是磕磕碰碰两下又怎么了。”
郁赦脸色瞬间好看了不少。
钟宛想了下道,“丧讯估计还要好几天才会传到京中来,怕就怕郁王再使些什么手段,我想……”
郁赦道:“什么?”
钟宛动了动,道,“我记得你在京郊也有庄子?”
郁赦点头。
“送从心和宣瑜去吧。”钟宛道,“不用你出面,我去跟他们说,最近京中倒春寒,就说送他们去庄子上玩两天,避一避这鬼天气。”
钟宛又道:“你的庄子,多派些人也不引人注意,你看紧了他们。”
如此是最好了,郁赦点头,“听你的。”
钟宛蹭了蹭郁赦,“没事了,睡吧。”
一夜好梦。
清晨醒来,钟宛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天色大亮,郁赦应该是已经上朝去了。
钟宛喉咙口还有些不适,他咳了两声,叹口气。
自己昨夜那么乖,那么卖力气的。
好可惜,郁赦今天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钟宛苦中作乐的安慰自己,忘了也好,昨天自己也够丢人的。
钟宛起身洗漱,换好衣裳后冯管家端着茶进屋来了。
钟宛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意外,“雪梨茶?好巧,居然备了这个。”
冯管家一笑,“哪儿啊,是王爷早起吩咐的,说钟少爷今天喉咙必然不适,要喝点护嗓子的。”
钟宛噗的呛了一口茶。
这次怎么没忘?!
第90章 内阁
钟宛崩溃, 什么会忘什么不会忘, 他难道还是凭心情来的?
钟宛小心翼翼的看着冯管家,“子宥他还对你说什么了吗?”
冯管家疑惑的看着钟宛, “也没说什么, 王爷今天起的挺早, 去外面都上了车了,突然想起来这事儿, 让人回来嘱咐我, 说少爷你有点上火,从昨晚开始嗓子就不舒服, 我特意问了, 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王爷说不用,喝点养嗓子的就行,我想来想去,就让人煮了一壶雪梨茶。”
钟宛放下心, 还好还好, 郁赦应该是清醒了, 还知道护着自己仅剩的这点脸皮,不过……
钟宛心惊,这人什么时候清醒的?
难不成昨天就醒了?!
钟宛红着脸喝茶,他昨晚想着郁赦反正是一觉过后什么也记不得,也不用难为情,怎么浪怎么来, 万万没想到……
郁子宥现在也是越来越出息了。
冯管家见钟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疑惑道,“少爷?怎么了?”
钟宛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含混道,“没事……劳烦替我备车,我一会儿出门。”
冯管家答应着,“少爷去哪儿?”
钟宛喝干了茶,“黔安王府。”
一个时辰后,黔安王府。
宣瑜听说要去郁赦的庄子上玩,又听说那庄子上有山有水有温泉,高兴坏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不敢同宣从心说,同幼时一样凑到钟宛身边,吞吞吐吐的想跟钟宛说悄悄话。
自来就这样,比起大哥和姐姐,宣瑜更亲钟宛一些,钟宛无奈,“少爷,多大人了?还咬耳朵呢?要说什么?”
宣瑜畏惧的瞟了宣从心一眼,悄声道,“我们……我们都去吗?”
“你和从心去。”钟宛咳了两声,拿过茶盏道,“我不去,没这清闲的好福气,那个庄子我少时就听子宥说过,虽没去成,但说是不错,还是前朝的老王爷留下的,修的很别致。”
钟宛耐心问道,“你是想带着谁去?”
“没有。”宣瑜犹犹豫豫的,“能……不带着谁去吗?”
宣从心在一旁冷着脸道:“不带着我吗?”
钟宛莞尔,宣瑜忙摇头,“那怎么敢?!我、我是想……”
宣瑜可怜兮兮的看着钟宛,小声道,“能不带着先生吗?”
宣瑜哭丧着脸,“先生好凶,我不想带着他一起!让他自己在京中挨冻吧!”
钟宛叹气,在宣瑜头上揉了一把,有点发愁,“宁王学富五车,王妃当年也出了名的柳絮才高,如今倒不求你青出于蓝,但也不能太差了吧?”
宣瑜低头受训,委委屈屈的。
“罢了。”钟宛道,“不带着就不带着吧,课业落下的回头再补。”
宣瑜眼睛瞬间亮了,忙不迭的去收拾东西了。
宣从心横了宣瑜一眼,她看向钟宛,皱眉,“怎么这么突然?下午就要我们走。”
“还不是因为那边如今山花烂漫,风光正好。”钟宛早就备好了说辞,笑道,“听说花期将尽,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宣从心还是觉得怪怪的,“太急了,我的东西丫头们可能都来不及收拾。”
宣从心现在不太好糊弄了,钟宛想了下叹气,“罢了,同你说实话吧。”
宣从心瞬间坐直了身子。
钟宛豁出脸皮,认真道,“子宥昨天有点事得罪了我,想讨好讨好你们,嗯……你知道,他就这样,没头没脑的,自作聪明。”
钟宛说的暧昧,宣从心尴尬的点了点头。
“得罪……”宣从心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怎么得罪?是不是……”
宣从心有点紧张的追问:“是不是郁小王爷要议亲?”
钟宛失笑,“你想到哪儿去了。”
宣从心道,“不是就好,不过……”
宣从心忧心忡忡,“我昨天就想问,但没太好意思,郁小王爷他不成亲的吗?”
钟宛结巴,“不、不啊。”
“我不太清楚现在朝中是什么局势,全是听说,听说皇帝认回郁小王爷,还很倚重他,外面都说是有立他为储的意思。”宣从心问道,“他将来要真的做了皇帝,怎么可能没有后宫呢?到时候……你要如何?”
钟宛想了想,一笑,“我还真没想过这个。”
钟宛不是安慰宣从心,他是真的没想过。
回京之后,特别是同郁赦在一处以后,一件事挤着一件事的来,好像被人催着赶着奔命一般,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哪还有那个功夫想以后的事?
而且郁赦虽未说过什么,但不知为何,钟宛就是觉得,他同郁赦之间,不会有这种麻烦。
宣从心皱眉,“为什么不想?我还没听说过哪个皇帝能不要后宫的,宗亲们能答应吗?朝臣们会不管吗?”
钟宛失笑,“我都没发愁过,你倒是替我想的周到。”
宣从心面色不佳,“那你当我是杞人忧天吧……我倒是信了郁小王爷待你是真心的,但以后日子还长,谁知道会怎么样,你也不打算打算。”
钟宛一心只想让他俩快点出京,敷衍道,“行,我打算我打算,你快去看看,有什么要带着的,别落下了。”
宣从心怏怏不乐的去了。
钟宛不住催促着,过了晌后总算把两人送上了车,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钟宛看着远去的车驾,一边彻底放下了心,一边看着天边的乌云,突然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
等双胞胎再回京时,京中应该已经尘埃落定了。
钟宛方才出府时听家将们说才知道,郁赦早叮嘱了随行的家将,来日若一切顺利,那马上将双胞胎接回京中受封。
若有万一,无论郁赦和自己落个什么下场,家将们也不必回来,直接带着双胞胎出庄逃命,山高水远,有多远走多远,隐姓埋名,哪里都可安家,永远不要再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