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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无邪(6)

作者:37号麻瓜 时间:2018-12-07 11:40 标签:强强 三教九流 江湖恩怨

  陆子岈:“苏小曼武功尽失,但颇通阵法,这宅子大概是由她亲自布置的。”
  陆子岈这句解释反而带出了更多问题,陆衡刚想问个清楚这阁主为何会武功尽失时,他们便到了。
  陆子岈和祁瑜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他的不对劲全能归功于苏小曼是个妖孽,可这偌大的厅堂里,只有他们四人和那一堆干瞪眼的某个门派是怎么回事?这场所谓的寿宴只请了这么几个人?
  两伙人互相谁也不认识谁,风格又迥然不同,被小厮迎进去之后,就各自分成两边,只有一伙人在场还能互相聊几句疑惑,这会儿不多不少的两伙人之间升起了一阵尴尬,谁也没搭话,一口接着一口地呷着茶。
  就在那帮看起来有点斯文的江湖武夫开始不耐烦,想站起来拍屁股走人时,传来了一阵女子的笑声,虽是清脆好听,但笑个不停,就显得有些不怀好意。
  这么多人里面,陆衡大概算是最耐不住的,伸长了脖子往那笑声传来的方向张望,只见一个身着红衣身段曼妙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一身颜色虽惹眼,但并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装饰,只是一身纯粹的红,长发随意拢在一起扎好,无任何发饰,脸上也是干干净净的妆容,生得唇红齿白,美丽又桀骜。
  除了陆衡,还有对面的一伙人整齐地一致发呆。
  那女子径直走过,走出了将军巡视的风度,往那群人先是点了点头,说道:“洛南帮肯赏脸,实在有幸。”
  那伙人像头顶炸了团烟花,此刻还瞪着这女子,一时对这女子就是洛北阁阁主这件事难以消化,直到其中看似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站了出来,有礼有节地话中带刺道:“阁主有礼,南帮最近不太平,阁主想必早有耳闻,此次宴请实在突然,来得仓促,未备什么寿礼。”
  何止是未备什么寿礼,恐怕是驾着刀赶来兴师问罪的,这头号有嫌疑的就站在这儿,他们一时被这表象弄得有点不知该如何发作,不然早就开始提刀发问了。
  苏小曼笑了,带着点少女般的羞涩,说的却没一句好话:“冯帮主死得突然,可每天都有人要死,我又管不住我的生辰,怎么就不能举办寿宴了呢?”
  “你!”一个年轻后生忍不住往前冲了一步,被那中年男子一手往后一推。
  苏小曼:“这位便是南帮的二当家葛秋海葛大哥吧?有人的丧事,对你我来说,不就是喜事吗?二把手一夜之间变一把手。”
  “胡扯!你到底是谁!洛北阁阁主就是你这么个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换的人!把你们真正的头叫出来!”那帮人先是被惊得呆了,又被几句话气得跳脚,恨不得马上打一架,可眼前只有个弱女子,他们一帮人又不能动手倚强凌弱,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
  陆衡听得目瞪口呆,这姑娘白瞎了这长相,这张嘴毒得能让人退避三舍,他扫了一眼陆子岈和祁瑜,发现两人神色淡漠,一副出家多年的样子,看起来已经习以为常。
  苏小曼露出了个回忆的表情:“什么时候换的人?上一个死了好多年了。”
  不等洛南帮的人继续嚷嚷,她将头转向这边,轻声细语道:“难得祁将军也来了,还有……玉郎,多年不见了。”
  陆衡哆嗦了一下,苏阁主这几句温声细语感觉杀伤力更大。
  果然洛南帮的人齐齐站了起来,有人连带把刀都拔了出来。
  葛秋海眯了眯眼:“玉郎陆子岈?阁主这是什么意思?”
  陆子岈一阵头疼,这么快就要把他架火上烤了吗,能不能让人喘口气。
  陆子岈这外号实在连本人都不想提,哪个杀手想顶着什么玉郎情郎的名头,只不过现在的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癖好,似乎对这个面如冠玉的沾血杀手没什么恐惧,反而有很多好感,敢情他不杀女人。不知何时开始,这个玉郎的称号便不再落在他人头上,单单指他。
  既然被苏小曼点了出来,陆子岈也不做解释,抱着胸往旁边一站,脸上写着“要打要杀请便吧,奉陪”。
  苏小曼点了火,倒是不疾不徐:“葛大哥这句话我就听不懂了,我是什么意思?冯帮主怎么能死得不明不白,这会儿大家凑齐了,把这事给查清楚了不好吗?”
  一边的两个孩子都觉得不好,这姑奶奶摆明了是根搅屎棍,根本不关心那姓冯的还是姓葛的死得透不透,也不知道真正目的是什么,非常有可能是闲慌了闹出戏来看看。

  ☆、第七章

  “别跟他们废话!既然人在这里了,省得到处找,杀了便是!”不知是洛南帮一群人堆里的哪个开了口,顿时引得其余的人附和起来,热闹得像是在喊架。
  苏小曼坐着,用一只手撑着下巴,抬眼看着南帮,不知是看着南帮一群脸红脖子粗的手下,还是看着面沉似水的葛秋海,这时候她的伶牙俐齿反而安静了下来,神情竟有些天真。
  祁瑜往前走了一步,看似无意地挡在了陆子岈之前。
  祁瑜:“各位,如今没有证据能证明冯帮主是陆子岈杀的,还请先稍安勿躁。”
  葛秋海抬起手,后面一帮人立刻识相地闭了嘴,他提了提嘴角,做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祁将军,在下敬重您是保家卫国血战沙场的人物,朝廷一向自矜,不愿搅到江湖这趟浑水里,还没问问,您怎么来了?还站在陆子岈的这边,他恐怕连个名门正派都算不上吧?”
  陆子岈视线被祁瑜挡住,不识相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辜负了祁大将军的好意,听到葛秋海把自己从名门正派里剔除了,反而觉得是句好话,好笑不笑地看着他。
  祁瑜没有就着他的问题接话,说:“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从来没有不查清楚先动手的道理,更何况,即使是要报仇,诸位也应当去寻雇主。”
  葛秋海微笑了一下:“祁将军说的是,不过冯帮主就算不是陆子岈杀的,他手上也沾了数不清的人命,就算真的在这儿折了,也不能算冤枉了他。”
  陆衡听得直皱眉,这老头听着满嘴都是理,可绕来绕去说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是想来为那个冯什么的报仇还是要来找陆子岈的茬,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拐弯抹角地刁难,一听就来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祁越就拉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捏了一下,朝他摇了摇头。
  祁瑜不温不火道:“这恐怕不容易。”
  陆子岈笑了,多年不见祁将军,这有话好好说,没话好好打的性格还是非常对他的胃口,随即将无邪剑轻轻一推,露出了一点剑锋。
  “哟,这就准备要打了?”苏小曼回魂似地坐直了,娇媚地往陆子岈方向抛了个媚眼,直把陆爷看得转过头去,接着说:“洛北阁虽是小门小派,不过诸位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
  葛秋海这才将目光转向苏小曼,说道:“阁主请了大家过来,戏可看够了?”
  苏小曼:“冯帮主早年间也算是洛北阁的人,阿谀奉承,端茶倒水的事也没少干……”
  “闭嘴!”那年轻后生忍无可忍地打断了苏小曼娇娇滴滴的回忆,冯元皓曾在洛北阁的事并不是秘密,两派之间心知肚明,南帮从不提这回事,而北阁手底下的人却常将此事翻出来取笑嘲弄,仅因为这种口角就小规模掐过几次。
  苏小曼瞥了他一眼,笑着说:“火气还挺大。”
  葛秋海:“帮主与贵阁是好聚好散,自立门户,也没什么难以启齿的,何必旧事重提,有什么话阁主请直言。”
  这话是一道雷,劈得祁瑜和陆子岈呆立在原地,继续假装面无表情……别真的是这妖孽搞的事。
  苏小曼:“葛大哥说笑了,我的意思是,既然冯帮主曾经在北阁待过,怎么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无论如何也要查个清楚吧?还是说,葛大哥非要把这件事赖在北阁头上,不想查了?”
  苏小曼突然把矛头指向了葛秋海,把南帮一杆子人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眼。
  葛秋海心平气和道:“既然阁主坦言帮主的事与北阁无关,这件事自然要查清楚。”
  苏小曼:“十天为期。”
  葛秋海笑了笑:“好,若到时交不出一个结果,北阁南帮从此就是死敌。”说完他便不再耽搁,痛快地将洛南帮一伙人带走了。
  这边几人对洛南帮虎头蛇尾的做法也看得有点莫名其妙,陆子岈瞥了一眼苏小曼,没好气地问:“你这是唱得哪出?”
  苏小曼走着舞步似地飘到他身旁,却先抬手拂了一下陆衡的下巴,袖口间的香气随着这动作若有若无地弥漫开来,陆衡一愣,苏小曼对他弯了弯眼睛,笑得很甜,答非所问道:“这孩子的模样很好。”
  虽对着陆子岈说话,眼睛却仍看着陆衡。
  陆子岈眼皮跳了跳,指使道:“叫婆婆。”
  陆衡:“……”
  陆爷成功引来了刀刮般的眼神。
  祁瑜忙打岔:“咳,你刚刚说这话的意思,冯元皓的死可能是他们帮内的人下得手?”
  苏小曼:“猜测,你们昨晚偷偷摸摸去祭拜的时候不是也发现冯元皓死得很寂寞吗?”
  昨晚?她还有脸明着提?陆子岈抬眼瞥她,说:“你掺和了多少事?”
  苏小曼:“唔……就给你们送了一波人祭祭无邪。”
  陆子岈额角青筋跳了跳,气得转身就走,被苏小曼一把扯住袖子,陆爷不尴不尬地杵着,眼里直冒火。
  苏小曼轻声道:“你查了这么多年,如果我说,洛南帮中出现了蛛丝马迹的线索呢?”
  陆子岈一僵,转过来,一身冷意,不必多言,他知道苏小曼指的是什么事,说:“所以那银票也是你派人送的,就为了引我继续查洛南帮?你若想除了这个帮派,何须借我的手?”
  苏小曼无奈一笑:“冯元皓死不死我不关心,洛南帮如何气焰嚣张我也不关心,我支使不了整个北阁自损八百地去除一个洛南帮,如今真正想知道当年真相的恐怕也就我们三人,我若不引你,你怎会露面?”
  陆子岈抽回袖子,说:“你想说什么?”
  苏小曼:“当时出手行刺的几个刺客武功路数皆不相同,看不出出自何源,配合又极默契,还能全身而退,你应该比谁都明白,如果能办到这一点,怎么会失败,连景元帝一根寒毛都没碰到?”
  祁瑜:“你是说,他们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构陷……燕王?”
  祁越看了一眼陆衡,后者正津津有味地听书。当年这桩旧事发生时,他还小,还是后来才听说这回事的,燕王谋逆案发生时,边关战事纷扰,几个小国纠缠不休,战事虽不激烈,但将祁瑜陷在边关,寸步难离,等到一切平息回朝时,燕王满门已经尽数被斩,再想翻案,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证据确凿,就算祁瑜再不肯相信,也无济于事。燕王成了不能再提的人,一切与之相关的官员几乎全部落马,就连祁瑜,也被调往边关守了几年。
  苏小曼:“当时只留下了一个死士,带着与燕王勾结的佐证,随后又从燕王府中查到书信,只差放龙袍了,但是看着蹩脚的招数,却是怎么也推翻不了……难道祁将军真的相信燕王会谋逆?”
  祁瑜当然不相信,就连陆子岈也不相信那个人会做出这种事,以那人的智谋,若是有心,何愁会失败,可是无心,却被栽了脏。
  陆子岈:“当年只留下了一个死士,处理得干干净净,与洛南帮有什么关系?”
  苏小曼:“一个死了,还有其余七个呢?洛南帮的壮大太迅速了,并非是冯元皓一人招了几个虾兵蟹将就能成事的,这么多年来,洛南帮收留了江湖上,乃至朝廷出身的各路人马,一派正气的表面之下皆是些蛇虫鼠蚁,正是一个绝佳的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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