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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的职业素养 二(3)

作者:童柯 时间:2017-08-24 15:58 标签:强强 重生 宫斗 宫廷


  傅辰不答,跟了上去,似乎是默认了,被认为奴性总比被惦记上好,与这类人过招,每一句回话傅辰都会在脑中滚过两三遍才说出来。

  离开了后宫,遇到暨桑国与臻国的使臣,他们来到晋国已有几月,这期间都由礼部接待。暨桑国来的是右参赞的属官舍人,臻国被宦官专政,正在动荡期间,是以他们的使臣是宦官,还是大有来头的宦官辛夷,权势滔天,把持朝政,被称为辛公,他亲自前来是希望晋国能出兵力辅佐他属意的新君称帝,这位新君今年才三岁,作为条件,臻国将成为晋国的属国,每年上贡,此事说来话长,容后待解。祺贵嫔门下除去那条黑犬外,其余被杖毙的犬全是臻国上贡,此时出事,于情于理都是要来告罪的。

  “常在臻国听到关于晋朝太师的美貌,果然不同凡响,看这一头银发,美如星河,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辛夷邪笑着,勾起扉卿的下巴,极为轻佻,而国师闻名于晋朝靠的可从来不是容貌,辛夷故意这么说已经算是侮辱了。

  扉卿不动,反而淡笑道:“辛公昨日可玩得愉快,如有不周我也好禀明圣上。”

  辛夷脸色一变,这也是他昨日喝猛了,在小倌馆与一小倌玩上,输赌约后当众脱了衣服。他男女不忌,在臻国就有不少伺候的人。不想这事今日就被国师知晓,放开了手,笑道:“不过是闲暇娱乐,上不了台面。国师果真是不出门,却晓天下事,辛某佩服。”

  其实辛夷的宦官的身份,是不可能与扉卿平辈相称的,奈何从权力来说,他也算是无冕之君,面对国师这般态度,也无可厚非。在辛夷来了后,傅辰曾听闻不少太监聊他,比如杨三马就说过,太监做到辛夷这样才是此生无憾。

  辛夷在看到傅辰时,咦了一声。

  他玩过的青葱水嫩的小太监不少,因为玩得实在太多,对这个年龄段的小太监很了解,只从气息上能感觉到傅辰有些与众不同。哪里不同却是想不明白,这也不奇怪,傅辰进宫的年纪按照周岁来算的,如果以晋朝的民间习俗生下来既是一岁,生辰在农历七月以后,则虚两岁,进宫后营养跟上了,即将迎来男孩的发育期似乎也是正常的。

  辛夷也只是疑惑了下,并没具体发现什么,就被身旁的舍人催促,两人一同赶往见晋成帝。

  傅辰是内宫太监,没有渠道他不可能认识虎贲的人,唯一知道的还是七皇子手下的十二个,还都是净了身的,而只有这个组织里才能购买类似于现代雌性激素的药物。而这件事,他不能通过七皇子和德妃,必须自己想办法。

  等他们都离开后,扉卿抽出帕子,轻轻擦拭刚才被碰到的地方。

  那动作很自然,但傅辰却能感觉到扉卿的怒意厌恶。

  傅辰若无其事地接过扉卿递过来的帕子,意思是处理掉。

  扉卿继续之前的话题,问他的生辰八字。

  这是傅辰在进了嗣刀门进宫后,那儿的管事太监都会让每个小太监签署一份自愿甘结的协议,甘结是一种具有官方效应的字据,也是文书,在宫里签署的这份也相当于卖身契,也就是无论以后到哪儿,都是身份的凭证,所以逃奴被抓到的风险很大,下场也往往悲惨。在签好甘结后,再去内务府登记相关信息,其中甚至包括生辰八字,如果有亲属过来,是会取证的。

  傅辰对扉卿说的,就是他这具身体的生辰,并非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

  扉卿眼中划过一道暗茫,之前见到傅辰之时,此人分明是天煞孤星之相,却被中途阻截。按照原来的命格,此人命里无亲缘,婚姻难终,晚年孤苦,刑妻克子,但从此人父母兄弟健在和生辰年月来推算,虽命运多舛,却有一飞冲天之势,莫非是自己的判断失误?

  紫薇命格是从八年前改变,从此人诞生来算,也是对不上的。

  那么他基本排除此人是贪狼中的七煞星。

  国师目光渐深,无论是不是七煞,即使只有那微乎其微的可能也不能忽视。

  薛雍赶到东玄门时,邵华阳正要离开。

  看到他,邵华阳看向身边的两个侍卫,“都退下。”

  两侍卫还在犹豫,他们只是负责押送邵华阳的,皇上也没下令不准邵华阳与人交谈。

  “我只是被削爵,但还是二皇子!还不退下!”见那两人还在犹豫,邵华阳也动了平日的脾气,而这脾气显然威慑了侍卫,他们退了十多步,为两人说话留了足够空间。

  “岳丈,小心朝堂。”二皇子长话短说,自从长宁宫一事后,他像是瞬间成熟稳重了不少,或者说心如死灰,有些事反而看得清。

  “二殿下,此事的来龙去脉臣还不了解。但臣是皇上的人,就是降级也不会太过,最多也不过是罢官,只是恐难再相助于您。”

  “可有性命之忧?”失去薛雍,他将又少一个大助力,先后失去了十五,皇后,他不能再失去薛雍。

  “虽圣上设立了三省,但门下省几乎名存实亡,对此圣上多年装聋作哑,自会稍体恤我的难处,以我牵制那两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应不致死。咱们不能太小看了圣上此举的含义。我的退出,才能方便那两派斗。”

  “你是说……”邵华阳知道他说的是右相、左相两派的人,难道晋成帝想要除掉其中一个?

  晋成帝可不是无缘无故设立了军机处,当年右相硬是凭借在朝中优势让皇帝多次退让,晋成帝可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在玩弄权术上虽不算老手,但这样一箭双雕的事常年耳濡目染,也是会做的。“此事,需得从长计议,您并非没有机会。”

  薛雍并不知道邵华阳被圈禁。

  “没机会了,父皇圈禁了我,我居然成大晋第一位被圈禁的皇子,哈哈哈!”邵华阳大声苦笑。

  “什么!”薛雍惊愕,心底猛地一沉。

  这是无复盘机会了!

  邵华阳随即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他们几人联合在一起,想要置我于死地,以为我死了就能太平了吗!”

  “此次不像预谋,太过突然,只是背后之人居然联络诸多势力为他所用,办到这一点的是……”

  “老九?”他可不信老大那只有草的脑子能想出什么,也只有从小被誉为神童的老九邵子瑜了。

  “这不太像九皇子一贯作风,九皇子年少闻名于文人雅士中,无论是文武哪一方面都有所建树,颇有谋略,对兵法亦有研究,但他有个特性,善谋定后动,不能确保的胜利,是不会出手的。此次却是险招,一个不好就容易满盘皆输,此人计谋、心机、时机都抓得非常准,最重要的是够狠,愿意冒险,少了任何一环咱们今日都不会落到如此地步……”薛雍分析道。

  “您是说另有其人?”他想知道谁是幕后主使。

  薛雍摇了摇头,想不出是谁,“现在,或许有个人能帮助到您。”

  “谁?”

  “三皇子邵安麟。”把此人拉到他们阵营,那还有翻盘的可能性。

  “那……已经没有可能了。”

  薛雍闻言,“您是不是做了什么?”

  “我在昙海道发布了追杀他的任务。”昙海道,晋朝的暗杀组织,以金钱为交易,人员皆为江湖人士,被称作昙者,分一至十等,一等最高,按照任务完成的难度与数量划分。有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每个不太平的朝廷下都是这类组织兴起的温床,没有飞檐走壁那么夸张,但刀枪拳脚功夫与杂学却是各有精通,其中还包括善使暗器与毒、蛊之人,他们有的是缺钱,有的只是享受杀人乐趣,有的在乎名声,接受任务后无法完成亦可回到昙海道拒绝,等下一个人接。

  邵华阳背后有六皇子邵瑾潭为支持,黄金万两也不是问题。

  “为何!”

  “他曾看到我的秘密。”邵华阳说的是被邵安麟撞破与祺贵嫔的事,当时回去府中后他就去发布了任务,这世上只有死人才安全。

  “马上撤回这条命令,您可知他是下任国师,有他支持您才能加大筹码!”

  “来不及了,昙者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就在几日前,他刚收到有个一等昙者接了任务。

  像暗杀皇子这样身份地位的人物,一般江湖人士是不敢接的。

  .

  士兵催了,邵华阳最后对薛雍说的是,“最后拜托您一件事。”

  “您说,只要臣能做到。”

  “我要五菱五马分尸!把他的碎块送到我几位兄弟那儿!”他最恨的,不外乎是这个最后一刻害他的探子!

  “好,臣明白了。”对于这个探子,什么刑罚都是不够的。

  .

  回到福熙宫,穆君凝与往常没什么区别,只是吩咐墨画等人,“都下去吧,今儿不需要伺候。”

  她回到内屋,从床下的隔板中取出了一套已经做好的衣裳,根据某个人的尺寸做的。

  年少时那人是没机会做,到了晋成帝,她没想过做。

  现在做了,却一直送不出去。

  她怎会做如此可笑之事?

  “只要有心,女子都会做的。”

  她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路,是上好的布料,千挑万选。世人皆道她无甚才能,只会管理宫里,略通诗文,但琴棋书画是世家女子必备的课程,并不特别。

  无人知道她的女红非常好,这次甚至因为过于小心,只是凭着手掌丈量估摸的尺寸。

  女子若是对男子上心,总要比男子付出的更多些,甚至会改变自己。

  她走向梳妆台,打开妆奁,端起里面的剪子,抬起布料,最后看了一眼。

  咔嚓、咔嚓。

  将这套衣裳剪开,这剪碎的,似乎还代表着她的幻想。

  这里,不能有心。

  一地碎布,穆君凝坐在床边发呆,直到内膳房说晚膳准备妥当了。

  是之前的添柴人送来的,她微微一愣,强打起精神。

  等添柴人离开,才旋转开竹筷。

  上面写着:勿念,望您心想事成。

  落款是五菱绝笔。

  在当探子的第一天,他们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但穆君凝依旧觉得,这个后宫,好冷。

  她已经忘了,是以什么心情烧掉这张纸条。

  一刻钟后,她对屋外喊道:“墨画,墨竹。”

  两个等候多时的宫女走了进来,看到一地碎布,那不是娘娘挑灯熬夜做的衣裳吗,不给皇上试穿一下吗?

  暗叹德妃对皇上的心思。

  “皇上口谕到。”宫门外,响起了声音。

  德妃一愣,淡淡笑开了。

  她走出了门外,跪了下来。

  安忠海略带悲怜地看着德妃,“皇上有旨,德妃协助宫务期间,出现犬乱之事,监管不力,御下不严,降为从二品瑾妃,迁入颐和宫,取消管理宫务之能。”

  一字之差,却是品级上的差别,德妃全称应是瑾德妃,瑾是她的封号,现在变成了瑾妃,也就再也不是四妃之一了。

  而颐和宫并不是主宫之一,只是按照从二品来分配的普通宫殿,离养心殿很远。

  穆君凝行礼,“臣妾谢主隆恩。”

  她走入室内,出来时已经带上了协管内宫的朝凤令出来交给安忠海,朝凤令是后妃协管的象征,也是每个后妃梦寐以求的东西。

  皇后失去了十五,又失了肚里孩子,加上二皇子被圈禁,这时候,纵犬之事就必须有个负责之人被降责,晋成帝自然不可能再降罪皇后,自然把这事都推到了另一位管事之人,德妃身上。

  即使他前些日子,还与这位妃子浓情蜜意,共赴云雨。

  待她站起,安忠海并没有如往常那边离开,反而示意了下左右,两旁宫女会意离开。

  “娘娘,这次您委屈了。”就是安忠海,都觉得皇帝这招,实在有些令人寒心。

  “我有何委屈,雷霆雨露均是皇恩,再说能我也个惫懒的性子,福熙宫那么大,我正好想搬去清静点的院子。”穆君凝豁达地笑了起来,又从身上掏出几颗上好的东珠送去,“之前,谢海公公了。”

  穆君凝不说什么事,安忠海也知道说的是在长宁宫前,拆穿祺贵嫔与蒋太医之事,其实他做的也是举手之劳,对自己也有利,没看现在连口谕都是他在传达吗,以前可轮不到他,这也间接说明皇帝的信任,是他承情才对。

  安忠海没接,“您收着,奴才可当不得您的谢。”

  早在长宁宫前,他就决定结下这个善缘。

  再说,他可不觉得德妃真会这样沉寂,这后宫就是皇后都有失宠的时候,德妃可是从来都在皇帝的视野中的,出那么大的事,也不过降了一级。

  送走安忠海,穆君凝才走向正殿,对几个大宫女道:“收拾收拾,我们要搬了。”

  “娘娘……”墨画几人欲哭无泪,她们在福熙宫待了十多年,却忽然要离开,她们离开后,又是谁能住进来?

  “哭丧着脸做什么,是嫌弃我位份低吗?”德妃打趣道,与这些宫女相处久了,她也没把她们几个当外人,反而打趣道。

  “奴婢是心疼娘娘。”墨画眼泪忽得掉了下来,她记得刚才入了室内看到里面那一地碎布,定是娘娘觉得做得不好想要为圣上重做,没想到皇上下一刻就降了娘娘的等级,还拿走了朝凤令。

  “让人瞧见了,没的笑话咱,拿出我们福熙宫的气度来,走也要高高兴兴地走。”穆君凝笑道。

  见他们娘娘没任何影响,所有福熙宫的太监宫女似乎找到了主心骨,穆君凝就是这座宫殿的灵魂,宫殿可换,她却是唯一,她们又恢复了笑意。她又忽然问道,“从二品妃位,宫内必会去些人,被去的人,无论接下去到哪个宫里,都要好好当差。”

  对打杂太监宫女来说,就是晴天霹雳,他们是最有可能被去的人,而他们接下去去哪个宫殿才能碰到德妃这般的主子。

  德妃吩咐完院里的事,张望了下门口,才若无其事问道,“傅辰呢?”

  “他好像随国师离开后,就没有再回来。”墨画一想,就觉得傅辰这人太趋炎附势了,娘娘这才刚失了势,他就有多远躲多远了,“奴婢这就去寻他。”

  “不必了,让他去吧,吩咐小厨房,做些他爱吃的等他回来。”

  .

  邵华阳回到睿郡王府,或许应该叫做二皇子府了。

  当他出现在门口,还没接到消息的后院众多女眷一片慌乱,她们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王府门口忽然来了一群御林军,忽然下了睿王府的牌匾,还给大门贴上了封条,不经允许,府内之人不得外出,只开了小门供奴仆日常买菜送食。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是要被关在里面了吗?”

  “我不要啊,殿下,您快想想办法,皇上不是最疼您了吗?”

  一群女人围住了邵华阳。

  “从今日起,我被禁足在府里。”扫向一圈女子,看着她们露出的百般姿态。

  “那……期限呢?”平日被邵华阳很宠爱的陈宝林问道。

  “无期限。”

  圈禁!?

  女人们像是天塌了一般,哭天抢地。

  “要滚的,与管家那儿说一声,拿着全部滚!”晋朝对男女婚嫁较为开放,女子若取得文书凭证回娘家,可再嫁。

  薛氏,邵华阳的正妻,也是他一直忽略的,如果不是为了得到薛雍的支持,他是不会娶薛氏的。

  她从一群女人中走了出来,一路跟随邵华阳进了卧室。

  “你还跟着我做什么?”邵华阳横扫了桌上的茶壶碗碟,将屋里能摔的尽数摔完,一屁股坐到地上,瞪着那女子。

  “我是你的妻,与你共进退。”直到他发泄完,女子才说道,脸上是坚毅。

  “哈哈哈哈,我完了啊!你知道吗,我完了!还跟着我,跟着我一块儿被圈到死吗!?”邵华阳边哭边笑。

  女子紧紧抱着他,不言不语。

  .

  祺贵嫔被去除了一身贵嫔的服饰,被老嬷嬷带去换上了粗布麻衣,与其他风吟阁的太监一同被送到棣刑处。

  棣刑处的职能,除了裁决宫内大小事务,就是对宫中上至主子下到奴才进行较为严重的惩罚,它还有暂时关押宫中犯人的地方,亦能行刑。

  还在路上,就已经有太监气不过,玩祺贵嫔身上踢了一脚。

  她被踹到在地,“大胆,我可是祺贵嫔,叶家嫡女,岂容你们放肆!”

  “你现在还是什么贵嫔啊,大家都是庶民!”

  一个侍女上前,对着祺贵嫔就是一个耳光,祺贵嫔之前受了惊吓又在长宁宫前差点被动刑,身心俱疲,此时完全没力气,就这么硬生生被挨着打。

  这侍女的手上全是烫伤留下的疤痕,那是她一次泡茶没掌握好火候,就被祺贵嫔泼了滚烫的茶,当时就出了水泡,那以后烫伤的疤痕再也除不去了。

  “你……你们!”祺贵嫔气得七窍生烟,她看向自己的大宫女芷雪,那位在御前背叛她的人,芷雪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像是要扑上来狠狠咬她的样子。

  身体上的伤害还是其次,最让她呕血的是这些是平日对她谄媚讨好的奴才,现在却完全换了个模样。

  他们在知道自己被祺贵嫔害的要身首异处,特别是积怨已深,被祺贵嫔折磨过的宫女太监,早就想弄死她了,现在是给了他们现成的机会,怎能放过。

  这也是傅辰不打算再出手的原因,这些她平日看不起的奴才们,会教会她,什么叫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一旁押着他们的侍卫扣上阻止了几句,但却没有出手,还特意将这群人关在了一个大牢房里。

  接下来的饭点,都有免费的大戏看了。

  .

  傅辰他们到的时候,七皇子发着热,人也迷迷糊糊的,身上的伤口早已洒了药粉包扎好了,但热度却降不下去。

  在所有人的认知里,邵华池与国师因之前治病的事后,走得很近。

  具体近不近,也只有两人自己知道了。

  虽然当时七皇子受伤阵仗挺大,可这时候养心殿除了太医、宫女等人,也只剩碧青了,那些太监宫女却是没资格进来照顾的,养心殿可不是谁都能随便进来的。

  这时候皇帝正在延寿宫与太后交代皇后、二皇子的事,处理外国使臣等等事务,中途来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七皇子就离开了,在看到邵华池半张脸上的畸形后,不由蹙了下眉,关心之情淡了些。

  从中也能看出晋成帝心有亏欠与感动,也算认可了七皇子,但十几年来心底根深蒂固的偏见与不喜并没有完全解除,要扭转并不是那么快的,如若疼爱多一些,至少也会先陪儿子一段时间。

  身体有所缺陷,诸如四皇子、七皇子这样的,对晋成帝来说是极大的耻辱,极力想忽略的。现在对邵华池,算格外开恩,只是这恩,以傅辰对七皇子的了解,大约早就麻木了吧。

  若是此时地位换成了二皇子,或是其他受宠的皇子,恐怕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吧。

  傅辰不由想,是否也是晋成帝这样的态度,才造成这些皇子各有不同的性格。

  发热也叫温病,一般太医是开中药方子的,国师善丹药,此时他拿出的是安宫牛黄丸,数量稀少,制作繁琐,极为珍贵,由此周围人都只叹国师对待邵华池是真心好啊。

  为邵华池出关,还特意来医治他,并送了如此珍贵的药丸。

  其实这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限制了邵华池,若他将来对扉卿有半点差池,就会被人说忘恩负义。

  “由你照顾七殿下吧。”傅辰是国师带来的人,照顾邵华池,也代表着国师对七皇子的心意,“三月后,来观星楼,研制仙丹。”

  在喂药后,国师就要继续回去闭关了。三月,既是他出关之时。

  “是。”傅辰应道。协助国师与圣贤们研制仙丹,是晋成帝的命令,只是时间上当然要以国师为主。

  声乐与舞蹈,隶属于隰治府的声乐司。

  为表对使臣的尊重,才让未被宠幸过的秀女前来练舞,一般情况下,舞蹈之人都是声乐司的乐姬、舞姬。

  点绛院来了一位皇上跟前的大人物,安忠海,海公公,基本上职位低的宫女太监对他都相当敬重,别看他没另几位公公受器重,但却是实打实皇帝亲自提上来的总管,就是新进宫被封了妃的低位妃子也不能在他面前给脸色,他主要职务有几项,其中一部分就是负责敬事房的,也就是管月事、翻牌等事宜,要在皇帝临幸宫妃的事儿上找点不痛快,可不是要人命吗。

  秀女们在梅珏面前作妖,等安忠海来了,一个个拿出了劲头跳得格外卖力。

  等排舞结束后,安忠海说了皇上的意思,就是让大家勤加练习,在使臣面前表现出晋朝的风采等等话,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安忠海最后一句,若是拨得头筹将由皇上亲自晋封两级,不限身份。

  听到这消息,秀女们一个个都是喜出望外。

  也不缠斗了,她们都想在宴会当日惊艳全场。

  “梅姑姑,可否带咱家看看届时跳舞的场地?”安忠海将曲目交给梅珏。

  “海公公请随我来。”

  两人来到点绛台,梅珏事无巨细地介绍完,就听到安忠海小声道:“姑姑,皇上要咱家传个话给您,说今晚亥时,老地方。”

  身为皇帝的贴身公公之一,他居然不知道这位姑姑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晋成帝,按照时间来推算,应该就是钦点梅珏为领舞之前吧!

  这宫里,有手段的女子,从来都不少的。

  唯一的区别,就是皇上愿不愿意买账了。

  显然,对这位梅姑姑,皇帝不但买账了,还是主动买的,买的心甘情愿,小心翼翼,好似生怕惹恼对方似的。

  皇上可从没对哪个女子如此特别过,所以,一定是他错觉!

  .

  邵华池躺在床上,虽然退烧了,却始终没有清醒。

  一片漆黑的迷雾中,邵华池看到母妃在离世前曾对他说的话,“华池,如有一日娘离开,不要去追究原因,娘要的不是你报仇。静可制动,万事忍为首。”

  “毒素先不要排出,你只有‘身有残’才能不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容貌只是一时,命却是你的唯一。”

  “不可随意信人,亦不可无人可信。”

  ……

  邵华池喃喃自语着什么,傅辰就是凑近听,发现他在喊娘。

  一声声的娘,能打入心尖。

  抬头,测了下他额头的温度,已经退烧了,由于国师的吩咐,傅辰值了两夜,碧青来顶替过一次,他就去监栏院看刘纵的恢复情况,又回了一趟福熙宫,一起搬到了颐和宫。

  中途晋成帝又来看了几次,发现邵华池已经退热就离开了。

  门被推开,是田氏,她捧着一碗汤药进来,是刚熬好的。

  她到现在还是个雏儿,也是那七人中唯一清楚那晚七皇子根本没碰她们。她被宫里的调教嬷嬷教得相当好,那方便的技巧自是不必说。她也是那日傅辰在内务府挑选的七个女子之一,按照晋成帝的意思,七个都要留下,哪个皇子能没个通房,通房的存在也是证明皇子没有“不行”,是皇室的颜面。只是邵华池用了推脱理由,硬是从七个人选,挑出了个相对不打眼的美人,就是田氏了。

  田氏很安静,懂进退,为人温和。

  比起那几位童颜,凹凸有致,成熟风情的相比,只能算挺清丽,好似寡淡了些,就是皇帝都感叹这个儿子在女人方面不像他,怎的口味那么奇怪。

  她看到傅辰时,还有些尊敬,那是在内务府被傅辰训练了一天的阴影,她头一次知道太监训人时那么冷酷无情,或许只有这位无情?看了眼还在床上昏迷的七殿下,有些担心。只是就算醒了又如何,殿下也不会对她如何关注。

  她知道,没被皇子碰过的通房,随时都有掉头的危险。她只有拼命想办法留下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并让邵华池对她有兴趣,或许是对她的身体有兴趣?到底,皇帝要的只是个继承人。

  据说七皇子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将是磐乐族的厷跋,翻译长晋语有首领、领袖、勇士的意思,会被直接送去磐乐族。

  “傅公公,您一夜没睡了吧,换我可好?”她说得相当客气,见傅辰眼底黑青,将声音都放轻了。

  “嗯。”傅辰的确很累,他回福熙宫将自己东西整理了下,他随身物品并不多,也只有一些银两,还有两盒骨灰与一些遗物,其中一盒就是姚小光的。

  正要离开,却忽然被床上之人握住了手。

  握得很紧,田氏一看,发现邵华池并没有醒,在梦魇中不自觉抓住了傅辰,她放下汤碗,“傅公公,不然您伺候殿下喝吧。”

  她试过一次,却把汤药都晃了出来,傅辰却从不会,见邵华池抓着,她总不好把皇子的手拔掉。

  她不能待在养心殿,这里是皇帝的寝宫,除了老宫女碧青,也就傅辰被皇帝允许进来照顾。

  “好,夫人慢走,奴才知道了。”

  “您、您别那么客气,喊我名字就好。”虽说通房也是皇子的人,算是主子。但她自己是做奴婢出生,被七殿下选中后本该开心的,但却从未有过恩宠,她反而过得诚惶诚恐,见傅辰与皇上都能谈话,更是敬畏上了。

  门被关上,须臾,傅辰才对床上人道:“殿下,可以先放开奴才吗?奴才需要拿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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