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丞相他重生了(115)
沈原殷难得身着黑色锦袍,锦袍上落满了细碎的雪,领口绣着的金线暗纹在暗沉的光线下发着微光。
黑色衬得他愈发清冷,他本就生得极白,是那种常年不见日光的瓷白,下颌线带着几分疏离的锐感。眼下那颗黑色的泪痣落在脸上,像雪地里不慎滴落的一点墨,添了几分意外的艳色。
风卷着雪掠过他的发梢,几缕发丝上落了雪花。
沈原殷垂着眼看地上积起的雪,长睫上落了点雪,整个人显得十分干净,又因那颗泪痣,多了丝说不出的缱绻。
这坑是人为挖出来的,坑底很深,坑边上泥黄色的土壤还在往下掉。
锦衣卫指挥使安排着旁边的人将坑旁的泥土往外刨。
离坑不远的地方摆放着数量颇多的植株,近一看,竟全是阿芙蓉。
已经被完全晒干了的阿芙蓉成堆似的摞在此处,都快有一个正常人那么高了。
沈原殷冷眼看着锦衣卫的动作,直到竹木悄声踩着雪走至他身边,低声道:“大人,于阿叔又咬舌企图自尽了。”
沈原殷闻言微微偏过头,冷笑一声。
前些时日他们便找到了成片种植的阿芙蓉,顺藤摸瓜抓到了城东的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老农,街坊邻居都说他叫“于阿叔”。
老农手上虽有茧子,可仔细一看,便能知晓这不是干农活才有的老茧,而是练武才有的茧子。
可惜人虽抓住了,但此人嘴太牢实。
一开始沈原殷只是让人询问,但连续几天此人口中都不停,一直在辱骂,而后沈原殷便下了令让动刑。
可无论什么刑法,此人都不曾开口说过话,连辱骂都消失了,动不动就咬舌自尽。
沈原殷不会因此就那么轻易放过他,让大夫日夜不分地守在于阿叔旁边,只要于阿叔有一点自尽的念头和行动,都能及时阻止和救命。
“走吧。”沈原殷道。
锦衣卫已经在把烘烤干了的阿芙蓉埋进坑中,沈原殷没有再继续盯着的必要了,只留下了几个自己人守在此处,便提前离开了。
冬季暖日不多,为了尽快消灭阿芙蓉,他们便用大火烘烤阿芙蓉,让其快速脱水。
于阿叔关在丞相府的刑房中,被梅阁的人盯着。
阴暗潮湿的刑房中血腥味太重,沈原殷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糖含在口中,短暂驱散了那股血腥味。
糖味在嘴中蔓延,丝丝缕缕的甜味暂时掩盖掉了血腥味。
沈原殷摸了摸荷包,荷包已经再度空了下去。
支吾声从尽头传至沈原殷耳中,沈原殷踱步走了过去。
于阿叔被捆在桩子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染成了黑红色,冬季天冷,更别说刑房,格外的冷,于阿叔身上也只是薄薄的几层单衣。
半醒半梦之间,于阿叔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头轻微地动了动。
他的嘴唇嗫嚅几下,沙哑的声音随之而来:
“狗日的……”
第88章
“有本事你们杀了我?!”
于阿叔的喊叫声太大,甚至在空旷的刑房中回荡开来。
嘶哑的嗓音破旧不堪,说话间还有血从于阿叔唇齿之间渗出来,滴落在地。
刑房里的守卫闻此言,立马又扬起鞭子落在于阿叔的身上,薄衣再次被打出一条血痕。
于阿叔发出一声闷哼,眼睛里闪着怒气,死死盯着沈原殷。
沈原殷眼神平静,波澜不惊地看向他。
“还是什么都不说?”沈原殷问道。
守卫道:“对,怎么都不说,还是只会骂。”
守卫提及此事也觉得无奈,这人是真的软硬不吃,也不怕死,无论怎样威逼利诱都没用,怎么都不肯说出一点有用的消息,还经常抓到机会就搞自杀。
方才又来了一次,大夫都还在这没走呢,丞相就来了。
沈原殷视线落在了大夫身上,他的下巴微扬,问道:“多少次了?”
大夫道:“第十八次了。”
“你有本事杀了我!”于阿叔扯着破嗓子吼叫道,“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沈原殷闻言,轻轻笑了一声,轻蔑的眼神漫不经心地看向于阿叔。
他微微挑眉,道:“十八次……看来是真不想活了。”
于阿叔愤恨地看着沈原殷。
“杀了吧。”
沈原殷平静地留下这三个字,随后没有任何犹豫地转身离去。
身后刀锋刺入□□的声音在寂静中十分明显,血液滴落的声音也不小。
“砰——”
于阿叔的身躯倒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留着也是浪费。
沈原殷裹挟着风雪回到岚梅苑,他的肩上落着雪粒,推门的瞬间被屋内的热气蒸发,消失不见。
他坐在书桌前,将身上随身携带的两个荷包拿了出来。
一个已经空了,另一个还微微鼓着。
沈原殷动作熟练的将其中一个荷包口朝下,一个个小正方形被倒了出来。
他打开了桌子上的两个木盒子,把小正方形全部抓进其中一个木盒子里。
随后他又抓了一把糖果放进了荷包里。
沈原殷垂眸盯着再次变少的木盒子,心里有些说不清感受。
他这几日的糖吃得太多,每天带出去的荷包都不够,还需要再次补充,木盒子也已经空了两盒子,没剩下多少了。
书桌上不仅仅摆放着木盒子,还有一些信件。
这些信件都是崔肆归从幽崖关寄到京城来的。
他手上还有一封信,是方才不久收到的,他还没得及拆开看。
信纸展开,又是厚厚的一沓。
这熟悉的风格,和粘腻的情话。
张扬的字迹也越来越飘,越来越肆意。
这封信依然有很多张,前面四张照例都是崔肆归的私密话,而当沈原殷翻到最后一张信纸,才看上几行的时候,脸上漫不经心的神情就发生了变化,开始有点凝重。
阿芙蓉可以入药?
如果能够研究出来阿芙蓉怎样入药,那幽崖关的战士就能够少受很多折磨了。
幽崖关的阿芙蓉可以留着,但以防万一,京城的就没有必要留下了。
沈原殷继续往后看去,崔肆归说谭焕永行为有些异常,须得时刻注意着二皇子府的动静。
不消崔肆归说,崔元嘉那里沈原殷早就派了人守着,就是为了防止云常国的人可能和崔元嘉有所勾结,虽然二皇子府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但他的人也未曾松懈,始终盯着的。
上一世崔元嘉在边关使的绊子是从阿杜那里透露出去的,可这一世阿杜已经死了,崔元嘉还能怎样将军密泄露给云常国呢?
沈原殷抬眸望向窗外。
院中的腊梅树已经开满了花苞,饱满的花苞挂在树枝上,欲欲待放。
他昨晚做梦梦见崔肆归了。
一夜梦醒,醒来之后,他竟有些恍惚。
在梦中攥着的那只手,醒来后只抓到了虚无的空气。
昏黄的烛光落在枕边,心里的感觉说不出来。
他此时看着院中腊梅,突然明白了昨夜的那种感觉是什么。
——是失落。
崔元嘉猛然睁开眼,胸膛快速起伏,整个人还有一种没缓过来的感觉。
他方才才喝了药,之后的一切他都没有什么知觉,只觉得是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现在恢复了意识,心里却像是空落落的,慌得很。
清醒后是会很空虚,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那种感觉的确很舒服,仿佛一切烦恼都消失不见,总会在清醒后的时时刻刻想着念着那种感觉。
他知道他会陷入什么样子,因此每次喝了药,他都会将院中的其他人都遣散,以防下人再次见到那样子的他。
崔元嘉心里大抵是有猜测的,他这段时间的不对劲就是与阿芙蓉有关联,可他没有证据去证明。
他听说京城城东那片出事的时候,知道丞相肯定是要查个彻底,心里还想着可以浑水摸鱼去搞点阿芙蓉。
只要拿到了阿芙蓉,他就可以自己试一试,以此验证他的猜想是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