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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233)

作者:楚山咕 时间:2024-08-14 12:00 标签:无CP 成长 救赎 群像 江湖

  他想不出来还有谁能一击即中,把曲相和都缠到水下好几息浮不出来。
  可濯缨阁中的莫怜远只是冷笑,孔清兰摇首不言,眉间仍然忧心忡忡。
  场中高手如云,大多数人都已看不清现状。但无论是灯玄、慕容麒,还是突如其来的巨浪,似乎都侧证了十步宗的深谋远虑。
  一时间,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人早就留意到凤曲一行掩不住的江湖气息,这会儿鼓起勇气,拉了拉其中面相最善的凤曲:“少侠,你有武功,你看着……我们这是平安了吗?”
  商吹玉和秦鹿也看向了凤曲。
  凤曲的眉心拧成极深的死结,被路人摇了好几下,难得没有回应别人的疑问。
  商吹玉关切地靠近了些:“老师?”
  就连颅内的阿珉都主动出声:「有人搭话。」
  凤曲却还是怔怔地立在原地。
  半晌,他的话音低若蚊讷:“……有香气。”
  -
  慕容麒败后,还有谁能力压曲相和一头?
  濯缨阁里的人都已露过面,有宗主和他的夫人,有观天楼的“天玑”慕容麟。怨恨曲相和的人都已上过战场,无能为力的人也都聚在桥头岸边。
  还差了谁?
  到底还差了谁?
  直到一股不同于桂花的暗香浮上当空,不知何时飘近了他的鼻端。
  难怪孔清兰直到此时才撤去“君子不悔”。
  “君子不悔”登场的用意根本不是防范曲相和,而是防范另一个即将发作的子蛊……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几乎就到了嘴边。
  -
  双钩破浪,仿佛金银二龙。哗地震响,湖中画舫彻底散了架。
  风浪无限冲击着湖堤与阁楼,飓风倾袭,摧枯拉朽一般撕毁了一切。此夜的噩梦在人群绝望的目光中再度莅临。
  曲相和冲破了镜面似的湖,衣发尽湿,身上破开几道野兽一样的撕裂伤,细小的血流汩汩而下,面色因为极怒而变得微红。
  而后拂袖一甩,一朵水花在白堤上炸开,清明的水里却好像混合了什么异物。
  等到潮水退去,人们才看清那是一具奄奄一息的肉/身。
  他的腹部被钩尖破开,脏腑缓缓流了出来。面部更是鲜血如注,蓬头残衣,身体禁不住地抽搐。
  “那是……”
  濯缨阁里却传来清脆的落子之声。
  孔清兰清冷的话音隔空响起:“‘白虎’,站起来,距离你的目标还差得远呢。”
  “………”
  瘫软如一团烂肉的人影轻轻一抽,好像听到了孔清兰的话音,又像只是无知觉的动弹。
  周围响起人群压抑的啜泣。
  今晚的月亮惨白一片,黑云虽然散去,鸦群却再次纠集。
  白堤长岸,朱楼碧湖。
  鸦落点点,血溅处处。
  “站起来……站起来……”人们的祈祷声远远传去。
  他们不剩什么可以依傍了,只有这个陌生的、未知的、好像能给曲相和带去一点冲击的……不知男女老少的“东西”。
  这个“白虎”。
  曲相和已经走近过去。
  银钩悬而将落,好像无情的审判。
  所有人的心都随之高高束起,祈愿声扼在了喉咙,一双双眼睛惊惶不已。
  一线青光犹如闪电掠来,倏忽弹开了那把夺命的银钩。
  来人宛若灵蛇一般游走自如,从曲相和凛冽的杀意下卷走了那团血糊糊的影子。
  紧跟着,他灵敏地纵去对岸树梢,杀落几只黑鸦。
  众人张目结舌,只见一道浅碧色的长影凌视苍生,一手抱住刚刚救下的“白虎”,仗剑道:
  “今晚你要任何人的命,都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商吹玉看向空落落的身侧,恨不能立刻紧追上去。秦鹿把他一按,看着远方的二人,愁眉轻拧,却没有开口。
  濯缨阁中,孔清兰垂首长叹,莫怜远则是抚掌大喜。
  战局似乎又变了风向。
  “……”曲相和怒极反笑,“小贼,今晚你不藏了?”
  少年神清骨秀,屹然傲立。
  扶摇剑噌地出鞘,那双眼眸无声地转冷,凌厉眼刀越过了冽冽湖光,淡然道:“不巧,轮到前辈你来藏了。”


第110章 白虎生
  “你啊,又在捣鼓这些东西了。”
  有人轻启柴扉,沙沙的脚步同舍外的蝉鸣响成一片。
  角落里窝着一团影,他正背对着来人,跟前彩墨点点,几支毛笔落了一地。听到动静,画画的少年转过头来,五颜六色的脸庞挤出一抹笑:“师弟你来啦!”
  江容刚练完剑,一身热汗淋漓,本来满腹牢骚,可见到大师兄这副表情,又有些一拳打上了棉花的无奈。
  他鼓着脸酝酿一阵,终究只挤出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冷笑:“是啊,还没累死呢。”
  少年凤曲赔着笑起身,用自己的衣摆给他打扇。
  江容一屁股坐在灰扑扑的地上,打量四周:“你又在画画,画出什么东西了么?”
  凤曲摇头。
  江容叹道:“我是真搞不懂你。你到底是想记起以前的事,还是不想记起?要是真的好奇,问问师父不就知道了。要是不想,这些画就该一并忘了,谁知道你做的那些噩梦究竟是真的记忆,还是你画画画得入魔了呢。”
  他的大师兄实在和海内话本里的英雄太不一样。
  别的英雄都是正直英勇,天不怕地不怕,走到哪里都像神明一般带去希望。
  可自己的大师兄呢?
  练剑谈不上积极不说,为人还一堆数不清的毛病。一会儿怕黑,一会儿怕血,一会儿怕被丢下,一会儿怕陌生人。
  每天就知道缩在荒废的茅舍里画画,说是画了自己的噩梦,可画出来的还不是成片的竹林,和且去岛毫无二样。
  江容拂开凤曲扇风的手,没好气儿道:“晚课你可不能再缺席了!师弟师妹都盼着你去授课,难道同门之间,你也想藏拙不成?”
  凤曲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不知道能教什么。”
  江容说:“你什么都可以教。他们看到你就高兴了,大师兄,你今后是要执掌且去岛的,传出去说一代岛主沉迷作画不思练剑,海内那些门派岂不是笑掉大牙!”
  眼见他又要搬出平日小大人的做派喋喋不休,凤曲连忙求饶:“不画了不画了,今晚一定去。”
  江容如愿以偿,勉强哼出一声。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凤曲未完成的那幅画上:“所以这又是画了什么?”
  ——又是竹子!
  江容深吸一口气,满腹的说教到了嘴边,却听凤曲道:“我昨晚真的梦到了竹子。竹子里有一座很大的房屋,还有一个男人……那好像是我以前的记忆。”
  江容问:“那房屋和男人呢?”
  凤曲答:“我不会画啊。”
  江容:“……那不还是只画了竹子吗!”
  凤曲大笑起来,一侧身躲开他的飞踢,却顺手执起画笔,朝墙角那张纸上猛地一挥。半成的画卷好像被人从中撕裂,一道伤疤落在其上,江容蓦地愣住:“你干嘛!”
  凤曲却拍了拍手:“我不画了。”
  “那也不用这样吧?这幅都快画完了,还挺好看的啊。”
  “没画的都是想不起来的。”
  “万一今晚又梦到了呢?那不是关乎你的记忆吗?”
  “……哎呀,我画烦啦。”
  凤曲丢下笔,残墨如梅,一朵朵开在他的侧脸和衣上。小少年摇了摇头,好像丢掉所有似的,拉上江容,大步流星走出了那方逼仄狭窄、久蒙灰尘的茅舍。
  盛夏的阳光从竹叶缝隙里洒落如雨,一瞬蒸干了茅屋带来的阴湿和晦暗。
  江容还有几分犹豫:“真的……不画了?是我说什么话,你不高兴了吗?”
  凤曲噗地笑笑:“没有,就是不想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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