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狠毒疯批,却实在美丽(73)
他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小小的盛长宁拉着他的衣袖,晃来晃去,满眼单纯:“玉儿,玉儿,药好苦呀!你陪我喝好不好?”
谢玉答应了。
之后,每日都会对着盛长宁的药,先尝一口。
即便是苦,也要笑着去哄盛长宁:“不苦的,你喝吧。”
但是,他却没想到,那些年,盛长宁明里暗里,往他身体里灌的药,竟是生生将他养成了药人。
十二岁时,有一次,他在皇宫遇刺了,那锋利的剑尖直接划开了他的心口,鲜血直流。
然后,他晕了过去。
再醒来,是在盛长宁的宫殿。
十岁的盛长宁坐在他榻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玉儿,你吓死我啦!我以为以后再也没有朋友啦!”
自那以后,盛长宁的身体就逐渐好转,慢慢变得健康,几乎与常人无异。
原来……
原来,那东西从小就会演戏,从一认识,就在骗他。
“咳咳!”
猛咳两声,谢玉从晕厥中惊醒。
眼前的事物逐渐清明,他发现,取血结束,慕秦已经为他拿来了补药和纱布:“督主,这是盟主自己炼制的'回气丹',虽不能保您恢复如初,但至少可以恢复六成,您先……”
正说着,手忽然被谢玉握住。
慕秦慌忙抬眸,正对上那一双犹如枯井的桃花眼。
谢玉的声音干哑,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罗,手上力道却是越来越大:“我问你,药人若是习武,是不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调动真气,练到精髓?”
慕秦有些为难:“督……”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慕秦也是个识时务的,被他逼得紧了,只干脆的回应着:“是。”
“不仅如此,药人的身体也会变差,若是遭逢巨大变故,心情郁结,白发的可能……非常大……”
最后几个字,自男子口中缓缓飘出来,像是蝴蝶振翅,触动了什么久违的伤痕,锥骨蚀心。
谢玉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送走了慕秦。
好半晌,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应该自己给自己包扎。
盛长宁啊盛长宁,看来他之前为这位小皇帝设计的死法还是太舒服了!
谢玉想:等此次回京,他要让盛长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跪下谢罪。
在文武百官面前,逼着皇帝自尽的感觉,应该还不错。
他要将盛长宁的一切,盛长宁所有引以为傲的尊严和面子,彻底粉碎!
.
不知是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
喜事悲事交杂,让那原本不该出现的郁期,又找到了可乘之机,迅速侵占了九千岁瘦弱的身体。
夜里,谢玉缩在床脚,双手抱着霍小狗的玩偶,无意识的摸着玩偶的小狗尾巴,怎么也睡不着。
小狗的耳朵上沾了几滴血,来自于他的心口。
时至今日,谢玉在武林盟住了十天,已经取过四次血了。
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成功了……
什么呢?
谢玉又将小狗抱紧了些,迟钝的想着,好半晌,他猛然反应了过来,应该……是会有人哄他的,会有人管他的!
心口的伤裂开了,疼痛如细线,开始毫不客气的侵蚀他的每一根血管。
“疼……”
谢玉揪着玩偶的手渐渐收紧,好半晌才迟钝的捂住渗血的心口。
漆黑的夜张牙舞爪,宛如噬人的兽,将他一个人完完全全困在一个黑暗的角落,他像只被遗弃的小猫,无意识的喃喃着:“疼……”
第087章 终于醒啦!快哄老婆!
谢玉整个人木木的,在自己房间缩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应该去哪儿。
他终于放下了小狗玩偶,穿上靴子,很慢很慢的往屋外走。
夏季的暖风吹在身上,他并没有任何感觉,转过几道回廊,便在眼前,看到了一处亮着灯的房间。
他慌忙抬手,一推门,瞧见霍寒正在榻上,于是暗暗松下一口气,继续往里走。
还好没走错。谢玉想:不然大半夜的,给别人找麻烦就不好了。
却不想,这些天,慕秦为了保护霍寒,在门外设了机关。
只要有人进入,那象征警报的铃声就会立刻响起,叮叮当当的响声入耳,吵得谢玉心烦意乱。
他拧着眉,揪起霍寒一只手晃了晃。
没有醒。
再晃一晃,喊喊他的名字。
还是不醒。
纷乱的脚步声接连传来,谢玉手指轻颤,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般,心底越发不安。
有剑光从身后划过,他是应该……躲起来……
然后,谢玉就连忙上了榻,一下抢走霍寒的被子,低头将自己好好埋了起来。
慕秦紧随其后赶到,听见属下汇报:“督主在被子里。”
他有些不理解。
他不知道谢玉生病了,按理说这两日,应该取最后一次血,那药便能达到最佳效果。
而且,近些日子,他一直用“回气丹”养着谢玉,谢玉的身体并无大碍,按理说……不该这么抵触。
“督主?”慕秦上前两步,还是命所有人放下剑,只留自己一个,尽量小声地问:“有哪儿不舒服吗?”
“……”
“盟中还有几个游医暂时歇脚,在江湖上颇负盛名,您若是不适,可以找他们瞧瞧。”
“……不用。”谢玉终于开了口,声音闷的可怜。
“督主。”慕秦有些为难:“您……罢了,我还是找游医来看看吧。”
话落,男子摆袖离去,谢玉才探出头,继续摇霍寒的手:“醒醒,我不想旁人瞧病。”
“霍寒,你醒醒,你又不要我了……”
“每次……都是你不要我……”
“今日,你再不醒,我便再不要你了……”
“不原谅你……”
哗啦——
谢玉没意识到,自己说话很慢,只觉得还没说两句,大门就被人推开了。
暖风灌入,他像是领地被侵占的小兽,警觉抬眸。
入目,是几个长着白胡子的郎中,他们穿着灰衣,很像以前那些不顾他死活,偏要将他绑起来的太医。
谢玉的唇一下子褪去了所有血色。
游医们是好心,一步一步向前靠近:“督主,有何不适,不如下来同我等讲一下。”
谢玉立刻缩回手,再次躲进了被子里,闷闷的声音脱口,像是一碰就要碎:“别过来……我没病……”
“我没病……”
他好好的,不要绑他……
谢玉咬着牙,手收回的有些急,却没注意霍寒的手,在他离开的一瞬间,牵了一下。
牵到的,却是空空如也。
那游医本着劝病人的心态,继续向前:“督主,这生病了就得看大夫,您……”
话音戛然,游医发现,自己的手被另一股力量攥住了。
那力道狠绝蛮横,甚至有内力自手心乱窜,直接隔着皮肤,冲向他的经脉,像是要取他的命。
然后,游医转头,竟是看到那榻上昏睡半月的人猛地睁开了眼。
瞳仁黑漆漆的,盛着让人心惊的杀意。
霍寒的嗓子是哑的,强制复苏的心脉一阵阵绞痛,说出的话却强硬到不容一丝置喙:“别!碰!他!”
“主子……”慕秦讶然,眼眶霎时变热,几乎要跪到地上。
醒了!可算醒了!
以前的命都靠情蛊吊着,三月一发作,还得防备着被蛊虫侵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下醒了,那便是真的好了!
若是督主肯,也许还可以再延一副药……
“滚!”
“砰”的一声,霍寒猛然推开了游医,致使年过花甲的老人连续退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