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暴君宠幸了(56)
他一边撸猫,一边抬起头来看。瞧见空青打开竹卷看了会儿后,忽然皱起了眉头。“殿下恕罪,恐怕奴婢如今要去寻陛下一趟。”
“怎么了?”韩桃诧异道。
“从边境传来的消息,说是跟丢了那帮去往魏国的南燕人。”
韩桃猛然一怔,接过竹卷来。
按照上边送来的时间,就是十几日之前了,几日之前赵琨宣骠骑将军入宫,他在帘后听到的就是有南燕之人打着复国的旗号,暗中与魏国联合,骠骑将军高信还说,领军之人是南燕淑妃的胞弟,也就是他的舅舅。
如今他们动作竟这般快,赵琨来得及应对吗?
韩桃忍不住担忧,南燕于他是故国,但他也知道,战火一起遭殃的只有百姓。所谓复国不过是一群人想抓权力的借口,愚不可及又好笑。
“骠骑将军到何处了?”
“陛下密令,叫他打着剿匪的名义启程去罗峰关,今日就会进宫辞行,魏国若要发兵,必先经过罗峰。”
“你快去送信吧,”韩桃起身来,眉头微蹙,“莫要耽延。”
“是。”
空青急急走了,韩桃走到门边远远望着,忽然发现他于政务之处,能帮到赵琨的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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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赵琨正在两仪殿外与陆得生对弈。
四角凉亭,挡风遮阳,青竹簇拥着亭子恣意生长,添了几分消暑意。
“您说陪您下三局棋,就告诉寡人让韩桃快些解毒的法子,”赵琨抬手下了一枚棋子,“这都已经是多少个三局了。”
“年轻之人没耐心啊,还是得要修身养性,”陆得生把玩着手中棋盒,看了眼赵琨,“这几天下来,陛下可还记得赢了几局,输了几局?”
赵琨一愣,倒还真有些记不清。
“输赢不定,人生无常,”陆得生落棋道,“即使是医圣也有医不好的疑难杂症,因此陆某所能做到的,也只能是稳中求胜罢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我那侄儿五年是怎么过来的?”陆得生抬眉,淡淡道,“——中此毒者一个月后便会毒发,毒发后一个月既死。而在这过程间,他会五感渐失,逐渐看不见,听不着。”
赵琨闻言怔住,他不敢想,这对当年的韩桃来讲是怎么样的痛苦和恐惧,日日都缩在阴暗的床榻边,在无光无声的世界中等死。
但韩桃在他离开的时候就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按道理来说,最多也只能活二十多天。
“我寻了他一年,才寻见。”陆得生说,“当年我寻到他时,他已是瞎了又好,体内这毒被金针封住,如同死水在池中一般,进不去也出不来。”
“韩桃这毒,不是您为他拖延的?”
陆得生摇摇头。
“所以您只是为他拖延了之后的毒发?有人早您一步……护住了他?”
“是也。”
赵琨怔住,想不到还会是何人。
陆得生扔了手中棋子,看向不远处红墙琉璃瓦,不知想到了些什么,摩挲着指腹,片刻后,他又开口说道:“多亏那人及时出手。我如今想的法子,也只能是将他体内那死水一般的毒一点点逼出来,每次所逼得不多,刚好不会叫他丢了性命,只是这毒剩得越少,也就越难逼,搞不好到最后,还是要走一遍五感渐失的老路。”
“那他……”赵琨忽然不敢问下去。
“会死。”
“那若是不逼毒呢?”
陆得生笑了声。“也能活,只是只能活个四五年罢了。”
凉亭内一瞬沉寂,赵琨默默攥紧拳头,他忽然明白了陆得生这几天不与他说法子的原因。无论陆得生选择哪样,都不是他乐意见到的。
“我并未告诉他这些,免得他生死志,我只说过个三五年,他的毒迟早能解。”陆得生喝了口茶,看向凉亭外的日头,“其实我一直在好奇啊,在我之前是谁护住了他。只是这小子过得糊涂,竟也不知道答案,如果能问出来……或许会多条路。”
能叫发病失明的韩桃重续命数,那应当是很厉害的医术了,陆得生想着即便是他那位担着医圣之名的师尊,恐怕都不能做到,也不知是何人有这种本事。
“……有一个人应该知道。”赵琨开口道,倏然站起身来。
“谁?”陆得生抬头。
“韩武礼。”
韩武礼恨韩桃,恨到了一定地步,恨到有关韩桃的所有事他都要插一脚,赵琨想自己与陆得生都不在的那一年里,唯一有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也只有一个韩武礼了。
“你确定他会知道?”
“先问问,还好寡人没杀他,”赵琨负手,大步朝外走去,“来人,将那废帝提来,宣绣使罗玉进宫。”
“陛下,是那位善剐千刀的罗玉吗?”赵琨身边的绣使诧异跟了上去,“陛下,那可是南燕废帝——”
“寡人管他是谁,既然占了一个废字,要死要活就由不得他!”
赵琨蹙起眉头,心中又隐隐着急起来,如果能早些找到那位救了韩桃的医者,是不是韩桃就不用再多受那些苦楚。
如今北齐粉饰太平,他清楚魏国在旁虎视眈眈,只怕有朝一日局势紧迫起来,他不一定能守在韩桃左右。
他的手发着抖,又一下攥紧。
“去,提废帝。”
第55章 说你要遭殃了
“喵——”
日头落山,阿善从勤政殿内跑出去的时候,脖子上还系着银铃,叮当作响。
韩桃出门来寻,还以为是赵琨回来了,却不知此刻赵琨正在提审韩武礼。他快步走下台阶,发现蹲在阶下的人一身官袍,抱起阿善时还有些笨手笨脚,韩桃一愣,对上阶下高信的眼。
“承恩侯,”高信站了起来,皱起眉头,“你怎么会在此处?”
韩桃的模样,当初在大殿上百官是都见过的。如今他一身青衫垂地,指上还沾着墨痕,他立即将手向后藏了藏,料想高信是来寻赵琨请辞的,只是现在赵琨不在殿中,而他一个南燕皇子却待在勤政殿内,不免引得怀疑。
这几日,朝中的奏折有小半都是他替赵琨批的,要是传了出去,大臣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赵琨淹死在朝堂上。
他拱手,只回道:“本侯来寻陛下,只是陛下不在殿中。”
“侯爷也是刚来吗?”
“是。”
“侯爷身为南燕人,来这种议政的地方寻陛下不好吧。”高信忍不住上下打量他,那一手托着阿善向前递。而韩桃身上弥漫着的若有若无的墨臭味,叫高信眼睛微微一眯。“朝政大事,侯爷最好还是避着一点。”
韩桃见状也不恼,只是伸手从高信手中抱过阿善揉了揉。
“将军说的是。”
“这狸猫,是侯爷养的?”高信的手一顿,没有接韩桃的话茬,“高某前几日来寻陛下议事的时候,也曾听过它在帘内叫唤。”
“喵——”
韩桃还想反驳,阿善已经两爪子扒拉着他,脑袋抵蹭着亲密万分。他被蹭得别过头去,耳尖一痒。
“宫中多的是狸猫,将军大抵是听错了。”
那日赵琨议事时叫他藏在内殿,如今倒像是被高信发现。不止阿善在帘内叫唤过,那日高信走后,韩桃还被赵琨压着叫唤了一夜,青衫垂地。
勤政殿是何等重要之地,想必高信如今也猜着赵琨将他藏在里头,是为了行什么事。
余光里,他只感觉高信像是在沉沉看着他,韩桃正想错身走过去,高信已然抓住了他的胳膊,像是没有意料到青衫下那截胳膊如此细,手一顿又抓得更牢,连着臂膀用力扯来,骤然将韩桃压在柱下。
武人下手没轻没重,韩桃一下闷哼了声,连带着阿善爪子伸了过来,在高信手背上狠狠一挠,扑腾着从怀中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