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今天也在内卷(6)
这人浑身说不出的煞气,天冬双腿发软,再也不敢阻拦。
方才丫鬟和天冬从里面出来,房门现下还大开着,只有一层竹帘遮挡内外。
一进门就闻到淡淡的草药的香气,这股味道让人心神安宁。
那日宁繁衣着华贵,但他房中布置并不显靡丽,院中芭蕉舒卷,房内绿窗分映,博山炉里燃着篱落香,只显一个清与雅。
卧室还在更里面,慕江绕过屏风进去,只见床帐低垂遮挡了里面的风光,熏笼上搭着一件外衣,里面的人像是真生了病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慕江唇边多了一丝冷笑:“听说孤过来了,你不敢面对孤,在家里装病是不是?”
“孤知道你不想嫁,这件事情却不是你能做主的,那天你拿笛子揍孤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
慕江一边说话一边拉开了床帐。
他长这么大,除了胆大包天的宁繁,没有人敢对他动手。
心里越是生气,他唇畔的笑意就越明显。
“宁繁,你现在服软说几句好听的话,孤说不定饶你一命,婚后给你两天好日子。”
床帐掀开之后,慕江就看到被子里一直在抖动。
他以为宁繁恐惧到浑身颤抖,伸手去掀被子。
结果,齐刷刷的四只狐狸头钻了出来,乌溜溜的眼睛全都盯着他看。
慕江:“?”
天冬也不知道自家公子跑哪里去了,他看着太子可怕到要吃人的表情,胆战心惊险些晕过去:“我家公子可能病得太厉害了,变成了四只狐狸。”
第5章
=================
宁繁坐在屋顶上,手里拿着一个梨子啃着。
房中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太子这个小气鬼,说什么宁繁拿笛子揍他,那天宁繁的笛子压根没抽到他身上好吗?
如果真把太子抽了一顿,宁繁也不至于这么没面子了。
关于两人婚后的悲惨生活,宁繁已经预想到了。
要么变成太子的刀下亡魂——就像赌场里那倒霉蛋一样;要么逃出生天逍遥快活,天南海北任由他浪荡。
在皇帝还未驾崩之前,但凡太子有点脑子,都不会把他给砍了。
皇帝驾崩后就不一定了。
所以,趁着皇帝还没死,婚后半年内找个好机会诈死逃出皇城才是正事。
太子本来要给宁繁一个下马威,让宁繁晓得他未来的夫婿很难相处,结果半天没有看到宁繁本人。
让太监扔下一箱子聘礼后,太子冷着脸出门了。
宁繁看太子出来了,啃完梨子把梨核一扔,正想着重新从窗户进房间躺着。
哪里想到这颗梨核扔得不巧,“啪”的一声砸在了太监康财的头上。
康财“哎呦”一声:“哪个不长眼的砸我?”
众人齐齐往上看去。
宁繁穿着雪白的中衣坐在房顶,原本平静的脸色僵得不能更僵。
太子看看天冬:“你家公子不是变狐狸了?”
天冬欲哭无泪:“又、又变回人形了。”
夏日傍晚的风徐徐吹起,这风吹得人是很舒服。
慕江抬头看着宁繁,对身边下属做了个手势:“你们把眼睛闭上。”
宁繁将来是太子妃,太子妃身穿中衣坐在屋顶上的样子不能让他以外的男人看到。
慕江淡淡的道:“你自己下来,还是孤把你抱下来?”
宁繁是自己下来的。
这种场面是很罕见,好在宁繁经历太多,面不改色的对慕江行了一礼:“今日身体不舒服,父亲把脉后让我多吃梨子多晒太阳,所以上了屋顶吃梨。听说太子殿下昨晚去了青楼,今日居然还有精力来宁家送聘礼,宁府真是蓬荜生辉。”
“孤素来精力充沛,就算在青楼待上三天,照样能来下聘礼。”
慕江比宁繁高半头,现在宁繁没穿鞋,光脚踩在青石地板上,气场稍稍弱一些。
但他下巴微抬,一点尖尖的下巴玉雪冷白,眉眼原本无情却似有情。
慕江觉着像宁繁这么漂亮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宁繁的眼睛看起来像会吸人的魂,和宁繁对视是傻瓜才会做的事情,所以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宁繁看他远离自己,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太子要不顺便退个婚?”
“想得美。”慕江冷哼,甩下一句狠话,“孤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面对面说出这句威胁的话,慕江心情大好,带着一群太监离开了。
宁繁看着太子的背影,怀疑太子今年是不是真的二十多岁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宁繁六岁之后就不用这么掉份的话去吓唬人了。
太子是走了,他的聘礼还在。
宁繁想着太子这个疯子兴许给了自己一箱子血肉模糊的肢体当聘礼,他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去揣摩太子,一回房间就打开了箱子。
……皇帝的儿子就是不一般,鸽子蛋大小的珍珠和宝石都是一匣一匣的去送,大金元宝能闪瞎人的眼睛,甚至十几张狐皮、貂皮,也不知道自家小狐狸看了会不会做噩梦。
宁繁琢磨着太子的下马威是不是炫富。
这种下马威宁繁还挺喜欢的,没人会和金银财宝过不去,爱财如命的宁繁更是如此。
宁繁拿了一把鸽血石抛着玩:“去打听一下,太子是不是把东宫搬空了下的聘礼。”
宁繁听说太子的脑子不太好使,昏庸得就像是前朝末代皇帝似的。
之前皇帝让太子去刑部管事,太子嫌事多烦心,加上那阵子案子多发,他居然提议将刑部关押的犯人都杀了。
这些珍宝太多,如果太子搬空东宫送到了宁家,传皇帝耳中不大好听。
天冬到晚上就回来了。
“不是,老爷那里的聘礼很正常。除正常聘金外,有两头梅花鹿、一对大雁、山珍海味、茶米油酒和各式果子,贵重的有三对白玉九如意、三柄金玉如意、八十八匹绫罗绸缎、八板大红呢、两斤沉水香、一斤雄麝香。”
虽说贵重的都送到了宁繁这里,但宁百泉那里的聘礼完全挑不出毛病来。
当初宁繁的大姐出嫁,姐夫送的聘礼比那些还少许多。
宁繁倚靠在榻上,顺手端了茶盏来喝:“太子这是什么意思?想用金银珠宝砸死我?”
天冬脸色变换,看起来一言难尽。
宁繁觉得有意思:“你说。”
“我觉得太子这是想羞辱您,给您一个下马威……”天冬道,“本朝男子结婚和男女结婚不一样,不用三书六聘,俩男的下什么聘礼,择个良辰吉日就结了呗。”
宁繁:“……我倒是希望他天天这样羞辱我。”
“公子,您知道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什么样的吗?就话本里那些正常情况。”
宁繁喝茶:“什么样的?”
天冬握起了拳头:“太子给您一箱子聘礼,您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举起箱子砸在太子的身上,让他带着这些财宝滚出宁家。”
宁繁险些被茶水呛到,他看一眼满满当当大到能装进一个成年人的箱子:“我举不动。”
真举起来砸太子身上,太子不死也残,宁家等着被诛九族吧。
天冬道:“那您就该抓一把珍珠扔太子脸上,告诉他您看不上这些东西,您不稀罕他的聘礼,让他滚出宁家。”
“珍珠这么昂贵,它们犯了什么错要被扔到太子脸上?我知道他的身份还对他说滚,我嫌自己脑袋多吗?”宁繁觉得不可思议,“天冬,少读话本多读书,你还是下去吧。”
显而易见全京城都想看天冬想象中的那个场面,就连太子自己原本的设想也是这样。
天冬头一次看自家公子处于下风,他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那您是打算婚后给太子好看吗?给他扎针?下蛊?”
“都不是。”宁繁拍拍自己怀里的小狐狸,“天冬,你还没有几个月大的狐狸聪明。”
扎针下蛊有天大的风险,稍有不慎宁家九族都会去地底下围殴宁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