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正经(100)
“善。”
人形怪影如风中烛火晃了晃,已然消失,余下五道怪影亦消失无踪。
石庙重归寂静。
……
大乾,尸山血海,白莲魔教根基所在。
翻涌的血海中耸立着一座座由人族妖族尸身堆积成的大山,在靠近血海海眼的尸骨林中,一座森然的尸骨庙,在鬼火的簇拥中散发出无边的邪祟之气。
庙门紧闭,在最深处的密室之中,已成香火之躯的明水法王赫然睁开了脸上的三对眼睛,神念已然归位。
他沉吟片刻,抬起没有肌肤血肉包裹的骨手,掰断左手小指,向其中灌进道神力,森白的骨指如离弦之箭,射出骨庙,破开云空,飞向天际。
过绵延雪山,浩荡江河,苍茫沙漠,瞬息间,不知神行几万里,最终骨指在一座繁华的凡人城镇停驻,在空中转了几圈之后,看准一个方向扎了进去。
“郎君,再请用些吧。”英娘端着酒盏,捏着甜腻的嗓音,极尽娇柔做作之态的往一名身着玄衣的俊逸公子怀里靠。
望着公子那双多情似水的狐狸眼,英娘只觉心尖发烫。
这是她委身风月十六载以来,遇见过的出手最阔绰,同时也是长相最俊逸的公子哥。
还如此年轻。
她偷看着公子含笑的唇角,不禁捂住胸口,脑海中回响着妈妈说过的麻雀变凤的美话,不由得面色酡红。
只要得了公子欢心,这就是她一步登天的机会!
有了决意,英娘愈发胆大,整个的歪进公子怀中。
那公子也极解风情,从善如流的揽住香肩,嘴唇开合,正要说些什么。
便在此时,英娘突然感到耳畔挂过到迅疾的风,撩得她耳发一乱,待她去望,却什么也没有,就要再同公子温存时,那公子却一改先前的风流郎君模样,缓慢却不带留恋的推开了她。
“小朋友已经到了吗。”
手中把玩着一块白色的东西,语气玩味,说着这些英娘听不懂的话。
她正欲说话,耳畔突然响起一道干脆的卡啦声,画舫顶部裂开道平滑的口子,天光照射进来。
透过口子,一如雪似玉面覆白绫的男人负手而站,一柄形鱼竿的人高怪剑浮在他身边。
那男人背着光,阳光给他描了层金边,整个人清淡得像一片云雾。
英娘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却见身侧的公子嘴角扬起无奈的笑,看向她,似乎是在对她说话,
“这场躲猫猫也该结束了。”
英娘却明白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公子轻柔地抚上她的面颊,摩挲着轻声道:“让美人受惊,实为罪过。”
英娘已然醉死在他情意绵绵的眼中。
待回神,公子和天边之人都不见了踪影,她怀中多出了一袋金锞子
……
一黑一白两道流光追逐着从云层中飞过,速度快得几乎叫人以为是幻觉。
至于一处山头之后,即将被追上的黑色流光突然主动停了下了,化作哥俊逸的玄衣公子落在山头,静静等候着不速之客。
白色流光同样停驻,现出人形。
两两对望。
“鸣寒剑主追我许多天,不闲腻味吗?本人不才,区区扶不上墙,寻欢作乐的烂泥耳,实为不配做剑主阁下的对手。”
玄衣公子举起手,作投降状,语气无奈。
“谢白请战白莲圣子,允否?”
谢白心如铁石,虚虚把剑往前一送,声如寒玉。
“都说我已不再是那劳什子圣子了,如今我只是被正魔共同搜捕的亡命徒,奉劝剑主勿要与我这等人扯上关系。”
褚寂直扶额。
“允否?”
谢白吝啬言语。
褚寂连连摇头。
不看身份,不看背景,只认准他这个人。
若是个娇俏美娘子对他如此执着,他恐怕会之感动不已,将她抽出魂魄随身携带了。
只可惜是个毫无情趣的剑疯子。
“打个商量如何,”褚寂笑了笑,说:“剑主将我从老家撵出来,如今我家中来了小朋友,我若不在,他们恐遭人为难,剑主不若暂且放我一回?”
“待日后……”
“允否?”谢白冷冷截话。
对着如顽石成精,心中除了剑与斗再无外物,丝毫不懂退让与妥协二词怎么写的谢白,饶是深谙人心操弄之道的褚寂也深感无能为力。
打,不一定打得过,甩也是甩不脱。
他吸了口气,拉长声音道,
“战——”
随后趁着谢白一间隙的松懈,化作道流光,逃之夭夭去也。
只盼我那小朋友,命硬些,他想。
第75章 谁是元应春?
“这等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能留在手上,”稍微整理思绪,掩下惊容,殷停先行开口。
向来和殷停唱反调的祝临风同样颔首,赞同了他的话。
姜太平却没搞清楚情况,只感觉射出道金光,而后师兄两人就面色凝重,如临大敌了。
“这到底是什么?”
她好奇地用手指抠弄镶嵌在玉圭把手小孔中的“石子”。
看她莽撞的行为,殷停眼皮子直跳,忙将她手拍掉,劈手夺过玉圭。
心有余悸地打量着玉圭,发现人皇玺碎片确实是被封印得滴水不漏,没有丝毫气息外泄后,他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了。
但这玩意儿仍是个烫手山芋。
若果真如祝临风推测的一样,虚为天是神道之国,那毫无疑问,偶然被他们得到的人皇玺残片就是虚为天诸神的根基。
方才,如非气息只外放了一瞬便被玉圭封印,殷停敢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他们三个可怜、弱小、无能为力的人族,已经被蜂拥而至的妖族群魔撕成碎片了。
不过,这真的是偶然吗?
先是偶然被改为定式的遁令,再是偶然存在于破观的神器至宝,最后是偶然能封印的玉圭——
——是个鬼的偶然!
再者说,这匾额他和祝临风都接触过,为何偏偏到姜太平才出现变化。
为什么是姜太平?
殷停眉头紧缩,只觉眼前雾霭重重看不清前路。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必然呢。”
祝临风喃喃的声音传来。
殷停豁然抬头,雾霭似乎被吹散了一层。
“所以这颗石子到底是什么呀?”
完全搞不清状况的只有姜太平,随着两师兄说话越来越神神叨叨,她急得就像单单被排除在外的小狗,在原地直转圈。
殷停被她转得眼晕,按住她的脑袋,说:“人皇玺的残片,别吵。”
他朝祝临风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她安静听话。
“五行遁令,显应观,玉圭,”祝临风伸出三根手指,又缓缓将前两根收了回去,“三样超出常理的事件,看似玉圭的异常是最后出现,实则玉圭才是最先有问题的。”
“师兄的意思是,从太平从含章阁得到玉圭起,此后的事情便一环扣一环,早被人安排好了?”殷停最先明白过来。
祝临风点点头,“我们故意被送到显应观,”他看向玉圭,“就是为了取得封存在此处的人皇玺残片,这就是为再次封印转移准备的法宝。”
殷停将玉圭举了起来,上面连成北斗七星的七个孔洞已经填上一个,他用自己都怀疑的语气说道,
“莫非……是让我们将人皇玺的残片找齐?”
说完之后,不等另外两人反应,他自己先连连摆头,否决了这个猜想。
这和直接要他们的命的区别就是,一个是杀头不过头点地,后一个则是钝刀子割肉,慢慢放血折磨。
相较起来,还是前者痛快些。
“三点中最重要的一环,如何能确认我们一定会使用五行遁令呢?”
殷停问出了最致命的,也是他们先前没有将偶然看作必然的关键不确定性——五行遁令。
听了殷停的话,祝临风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