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王爷落魄妃(16)
季明尘在看着我。
我心里却毫无缘由地一沉。我这般武断地就替他做了决定,他会不会不喜?
往日在鸿胪寺同卧一榻,是因为房间狭小,因为他昏迷不醒。而现在他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王府也并非没有多余的房间。他会不会……不愿意与我一起?
这个念头简直叫我遭受了灭顶之灾,我的难过快要溢出来,口中慌乱道:“你要是不愿……那就让……”
“楚翊。”他打断了我颠七倒八的话语,“你不要我了吗。”
我愕然地抬头看他。他在说什么,我怎么会不要他。他是我穷尽幸运才遇到的梦中仙,我怎么可能不要他?
季明尘在我身边坐下,他直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是你把我唤醒的,我是为了你活过来的。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这第二次的生命是你给的。我是你的人——你不要我了吗?”
我语无伦次地说:“我怎么会……怎么会不要你?你不许说这样的话。”
他对我一笑:“那你无论去哪里,都记得把我带上。”
第14章 同睡
他让我无论去哪里,都把他带上。
前一刻我还以为他不愿与我同住,下一刻他却说,他是我的人。
冰火两重天也不过如此。
我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忍了回去。今晚已经哭得太多,再哭他该觉得我娇气了。他的目光叫我不能直视,我低头拉过他的手:“季明尘,你抱着我睡觉好不好。”
他反握住我的手:“好。”
下人进来伺候梳洗,我困得全程半眯着眼。春梨像往常一样伺候我更衣,却有些毛手毛脚的,疏笨了许多。我一睁眼,房间里哪里还有春梨的身影,季明尘正帮我整理寝衣前襟。他应该也没有伺候过人,动作笨拙。
我急忙拽住他的手:“你是我的王妃,你不要这么做。”
季明尘说:“让我照顾你。”
他帮我理好衣服,又撩起了我的裤腿。虽然早有预感,但膝盖上严重的乌青还是惊了我一跳。
季明尘紧皱起眉,于是,我膝盖上的痛楚一下子转移到心上了。他是谪仙一般的人,本该眉间不染尘霜,怎可因我而皱眉。
我伸手去抚他的眉心:“你不要皱眉,我心里不好受。”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拿来热帕子热敷我的膝盖。
他半蹲在我面前。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那密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盖在眼上。烛光把他的侧脸雕琢得无比精致,他认真的神情更是让我迷恋,我再一次地怦然心动了。
他的手指修长优美,骨节分明,正沾着活络油为我揉开淤青。手指落在我皮肤上,带来一阵阵酥麻。我用力攥紧床褥,抵御着身体的陌生悸动。
我只顾痴痴地盯着他看,连他跟我说了些什么也听不清。直到他抬起头又问了一次,我才慌乱地移开眼:“——不、不疼了。”
他的手指这样神奇,所过之处皆是麻痒,我哪里还感觉得到痛。
上完药,我的双腿已经丧失知觉。他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胡乱地应了一句就缩回被窝,用被子捂住发烫的脸。
听到他的脚步声远离,似是去了外间,我咚咚狂跳的心才渐渐安静下来。却又生发另一种紧张——等会儿要一起睡,怎么睡?他答应抱着我睡,怎么……抱?什么姿势?他手臂经脉受过伤,被我压痛了可怎么办?睡前要和他聊些什么话?
虽说在鸿胪寺使馆一起睡惯了,可他不是在昏迷,就是精神不支睡得很沉。这还是第一回 双方都完全清醒着,且在一个新的地方,第一次同枕。
我懊恼又紧张地思索着,情绪太过剧烈,闹得我胃里都难受起来。而后反应过来不是情绪的原因,是晚膳没认真用,只胡乱吃了两块糕点,又受了凉,这才又难受了。
脚步声渐渐靠近,他回了内室。
我忙闭上眼睛平复着呼吸,上回就是气息不稳被他瞧出我不舒服,这回可不能再被瞧出。
身边的床微微下陷,他的气息接近了。随即,一只手伸过来覆在我肚子上揉了揉,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睁开眼,立即被眼前的一幕冲击得脑中空茫。烛光在他身后,他坐在床边倾身看我,俯在我头顶上方,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他好好闻,身上有栗子被午后阳光烤炙的味道,松软又香甜。
我说:“没有不舒服。”
他挑起眼尾笑了,眸带戏谑。
他说:“你怕我又让你喝药?”
果然是下凡的神仙,一下子道破了我的心事。我本想死不承认,可他笑得我呼吸都滞住了,脑子里简直什么都想不了,只傻傻地说:“我怕苦。”
这回连我自己都要骂我傻了。这可不是变相承认了么!可他笑得那样好看,美人计当头,让我怎么保持理智。
他转身从床头端来一个碗,却不是黑苦的药汁,而是一碗熬得软烂的南瓜小米粥。
“不喝药,喝粥好不好?甜的。”
他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哪怕是让我喝污泥汤我也认了。他扶我起来靠在床头,一勺一勺喂给我。
原来他方才离开,是让下人熬粥去了。可那个时候他是怎么看出我不舒服的?明明连我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你脸色那么差,嘴唇都发白。”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解释说,“你说过你不能错过用膳的时辰。”
原来他说记住了,就真的是记住了。熨帖的话同暖热的粥一起,流入冷痛的胃腹中,甜得不行。
方才我还在思索如何和他相处,可等他灭了烛灯躺到我身边,黑暗中,我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
我凑过去贴着他,无比自然,似乎天生就该如此,我们天生就应该如此亲密。
黑暗中,我听见自己声音很软地小声说道:“仙人。给揉揉肚子好不好。”
“还难受得厉害吗?”
他借了一条手臂让我枕着,这下子我就在他怀里了。隔着层里衣,他轻轻帮我按揉着胃腹。很温暖,很舒适,我却又生出些不满足来——想和他再近一点,更近一点。
于是我说:“伸进去揉。”
话刚出口我就炸红了脸,羞得想就地钻进去。我有些洁癖,向来不喜肢体接触,可内心却总渴望着和他贴近。也不知他会不会觉得我不知羞。
我懊恼地埋在他胸前,简直想捂住耳朵,却又忍不住竖起耳朵,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的手顿了一下,随即伸入我的寝衣,直接覆在了我的肚子上。没了那层碍事的衣服,我清楚地感受到了他掌心的薄茧,蹭得我痒痒的,酥酥的。
他是练过武的人,在我腹上找了几个穴位,按着按着,一股暖流就流入胃腹中,疼痛一下子缓解很多。我舒服得眯起眼,像被撸毛的猫。
小时候犯了胃疾,母后就会把我搂在怀里揉肚子,舒服又温暖。长大了后就惯会自己忍着。而现在我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什么也不用想,因为知道这个怀抱是绝对安全的。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自己躺在一叶阳光下的扁舟上,湖水温温柔柔地推着小舟前进。碧波荡漾,蓝天如洗。
美得像一个梦。
睡过去前,我祈祷着这个梦永远不要醒。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好!过年就要甜甜甜甜甜!
呜呜呜好想快进到写小季挑逗小楚,教小楚接吻,教小楚doi(不是
第15章 白衣
这是两个多月来,我睡的第一次安稳觉。
也是难为我这个傻子了。前两个月日日忧心,劳心伤神,还要分出精力和鸿胪寺卿斗智斗勇。在宫里更是强打勇气,和父皇周旋。精神透支到了极致。
绷紧的弦一放松,人一松懈下来,神魂就飘走了。我病了一场。
我烧得迷迷糊糊的,隐约感觉到旁边不停地有人来有人走,却有一道极为熟悉的气息,始终陪在我的身边。我的魂魄离开身体,化作一阵风,温柔地包裹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