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认白月光的帝王重生了(120)
明明得偿所愿,他心里的滋味好似更加难捱。他是个自私又卑鄙的人,辜负了沈琉墨一辈子,又不愿意放手,舍不得放手,为了私欲,要将沈琉墨困在身边一辈子。
男人哽咽的声音在内殿里十分清晰,沈琉墨孱弱地动了动手指,指腹擦过萧吾泠的下巴,像是安抚。
或许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除了刚刚恢复记忆的那一瞬,沈琉墨居然再也没有升起过离开的念头。就好像从前,他可以恨萧吾泠对他的无情,但也同样贪恋萧吾泠偶尔给的温柔与爱意。
怎么办呢,他没有选择。
这人为他空置后宫,为他重用柳家,为他只要这一个皇儿。纵他恃宠而骄,纵他无理取闹,如今也会在他面前惶惶不安,放下帝王的尊严泣不成声。
他的心不是石头做的,相反因为从小到大缺少疼宠与爱护,他做梦都在渴望拥有一个爱他护他的夫君。
所以,就这样吧。前尘往事,都随风烟而去。
许久萧吾泠缓过来,抬头与沈琉墨对视上,果真执手相看泪眼,萧吾泠再也忍不住,轻抚上沈琉墨湿润的眉眼,与他额头相抵。
“墨儿,朕枉为人夫。”
“不是陛下的错。”沈琉墨心里泛起酸涩,不知是心疼曾经的自己,还是被萧吾泠悲伤的模样所感染,但是已经决定不再纠结往事,沈琉墨也就不再去恨。
“好了,陛下怎么也哭鼻子了。”沈琉墨伸手帮他擦干眼泪,手却被人攥住放在唇边轻吻,“墨儿……”
萧吾泠不知道说什么好,心头有愧疚,悔恨,还有庆幸与爱怜。
他的墨儿恢复记忆,仍旧选择和他在一起,说永远爱他,一想到这里,萧吾泠眼眶中滚烫的泪水就止不住。
把脸埋在沈琉墨白皙柔软的脖颈,粗粝的胡茬蹭的沈琉墨发痒,沈琉墨便抱住了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男人的头发粗黑浓密,摸上去手感与自己的很不相同,沈琉墨一下一下轻轻揉弄着他的头发,便又突然想到。
该委屈的,分明是他才对。
脖颈湿漉漉的,是男人落下的泪水,沈琉墨又难受又忍不住发笑,“陛下,怎么那么能哭鼻子啊,明日要顶着红肿的双眼去上朝,让那些大人怎么看你。”
侧颈被轻轻蹭了蹭,沈琉墨止不住叹气,却不小心扯到了腹部的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哭得停不下来的男人也放开了他,紧张地抬头去看他,然后就要往外跑,还不忘交代,“朕让人去找张津易。”
“陛下!”沈琉墨无奈喊他,“刚才不小心扯到伤口,已经不疼了。”
萧吾泠于是停住脚步回头,见沈琉墨似乎真的没事又重新回去。
“陛下变得一点都不像原来的陛下了。”沈琉墨调侃他,拿着手帕给他擦眼泪,“半点帝王的气势也没有,倒像被人欺负了一样。”
萧吾泠被他说的不好意思,“朕只在你面前这般。”
擦干脸,沈琉墨俯身上前碰了碰他的唇,温声安慰,“好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不如就当做一场梦,好不好?”
如今回忆起来,倒真像一场梦,萧吾泠至今也想不通自己为何总是放心不下方絮,总被他蛊惑。明明已经对沈琉墨动了心,却又在相爱之前心生嫌隙与厌弃。
“墨儿。”萧吾泠上床把人搂住,下巴搭在沈琉墨肩膀上,生怕沈琉墨跑了一样。
“朕上辈子就是喜欢你的。”他坚定道。
对于情爱一事知之甚少,他上辈子一直以为爱的人是方絮,但喜怒哀乐从不曾为了方絮有所起伏。
被方絮几次欺骗,他以为沈琉墨是个歹毒又□□之人,对沈琉墨厌恶异常。可每一次的接触,他的目光还是会不由自主被沈琉墨吸引,想要追随他,了解他,听到沈琉墨在宫里偷人,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没来由的委屈。
他自然不会承认心生委屈,于是才有了后面压抑不住,故意半夜里几次三番把沈琉墨折腾哭,心里占有的快感要远大于身体上的满足。
每次过后他总会后悔,又在看到沈琉墨冷淡的眉眼时恼怒,和察觉沈琉墨对他爱答不理的态度时心慌。
一次次的伤害,沈琉墨遍体鳞伤再也不肯爱他,他又不肯低头退那一步,两人关系只能一步步恶化,等到最后,沈琉墨死心了,对他没有任何期许,他也压抑最开始的动心,对沈琉墨除了冷漠就是忽视。
“我知道。”沈琉墨侧头去望他,眸中含笑,萧吾泠不免惊讶,贴得更近了些,“你知道?”
“陛下有一次喝醉了。”沈琉墨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他前世之所以能坚持那么久,就是知道萧吾泠心里有他。
“然后呢?”萧吾泠迫不及待地问。
想起那时,沈琉墨目光柔和,“你唤我墨儿,问我究竟在想什么,送我的发簪为何不戴。”
那时应当是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了,那晚过后沈琉墨也曾鼓起勇气想要再尝试一次,又在看到方絮头上那个一模一样的发簪时,愤恨失落。
他从来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没有把握的事轻易不愿尝试,更不想自取其辱,所以哪怕临死之时衣袖里藏的都是萧吾泠送的发簪,自那之后也再不曾主动过。
“发簪……”萧吾泠心脏一停,兀的想起前世沈琉墨刺向萧吾傥的那根发簪,“是朕在花灯节送你的那根银簪!”
“对。”沈琉墨很高兴,原来他也曾记得。
脸颊贴着沈琉墨带笑的脸,萧吾泠在他唇边啄吻几下,“那根发簪是朕在宫外买的。”
花灯节当晚,方絮缠着他出宫,路上看到有小商贩卖簪子,他本不关心这些,却被商贩前一对恩爱的夫妻吸引了目光。
那女子衣着朴素,袖口打着补丁,浑身上下却十分整洁,一看就是细致收拾打扮过的。她身旁的男人同样穿着简陋,带着女子试着发簪,眉宇间满是爱意。
后来许是女子嫌贵,扯着那男人便走了,走到萧吾泠身旁时,萧吾泠听清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爹娘年纪大了,明年宝儿也该送去学堂识字,家里用钱的地方的多着,我用发带束发就很好,方便还不怕丢。”
那男人并不反驳,萧吾泠以为便就这样了,不久后男人又折返回来,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数了将近一半给那商贩,换了一根簪头坠着银珠子的木簪。
那木簪很简单,做工甚至有些粗劣,他却当成宝贝一样包起来揣在怀里,很快追上不远处的妻子。
萧吾泠脑子里全是沈琉墨那张脸,带笑的、含泪的、委屈的、失落的,等他再反应过来,手里已经紧攥着那根银簪,耳边方絮在问是不是送给他的。
把银簪放进怀里,萧吾泠没答话,方絮也没再问。
后面做了什么他没有印象了,只记得回宫后派人将银簪送去给沈琉墨,又怕被沈琉墨看出心思,于是把银簪扔进了一箱珠宝中,殊不知一根普通的素簪在一众流光溢彩的金银珠宝中有多显眼。
在花灯节这种特殊的时候,沈琉墨发现银簪的时候,心里其实就什么都懂了。
“那根发簪,是我收到过最珍贵的礼物。”沈琉墨依赖地靠在萧吾泠身上,两个人相视而笑。
“你早早就知道朕的心思了。”萧吾泠嗅着他发间的幽香,不时落下几个偷吻,“为何又不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