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每天都想离皇上远点(56)
作者:阿匪
时间:2023-02-28 09:26
标签:穿越 宫廷
“若这样还会摔,回去便让周亭砍了你的头。”
赵煜风语气凉飕飕,牵着我在漆黑一片的林子里往未知的方向走去,我紧张地走在他身后,尽量踩他踩过的地方,脚下枯叶被踩出清脆的“咔嚓”声。
走了大概两柱香的工夫,前头渐渐有微弱月光和流水声了,出去之后,到了河边,看河边没什么冲积的泥,应该是靠近上游,清澈的河水在月光下折射着光泽。
赵煜风在河边挑了块平滑的大石头坐在上面,望着河面出神,我则坐在旁边一块小了一半的石头上,安静地陪坐。
“谁教你的?”赵煜风突然伸腿轻轻踹了我小腿一下。
我:“什么?奴才不明白。”
赵煜风:“你突然间对朕亲近了不少,却显然并非真心,甚至像是有人教给了你具体步骤,你一一按照步骤做,说,跟谁学的?”
又是这样,每次我一有什么变化,就要问是不是有人教了我,我就不能拥有自己的智慧吗?
“你不说,朕也能查得出来,你每日和什么人接触,都是有人记录的。”他又道。
“是学了。”我只好交待,沮丧道,“不能学吗?奴才又没谈过恋爱,也不像您,后宫有那么多媳妇,经验丰富,奴才什么也不懂,不学点儿,怎么哄您开心……怎么得到您的宠爱呢?”
不得到你的宠爱我怎么当大官怎么变权阉打倒你这狗皇帝回家啊。
赵煜风不说话了,微弱月光下也看不出他什么表情,只知道他静静看着我,视线一直在我身上。
“谢二宝,”赵煜风忽然开口,“跟我走,如何?”
“啊?”我一头雾水,“走去哪里?要回去了吗?”
他却叹口气:“再坐会儿吧。”
说完这句,他再不说话了,只看着河面久久出神,月光下那样子,很是寂寥孤冷似的,仿佛只是一个人坐在这儿。
我忽然想起之前他和我说他没朋友,现在已经不知道当时他说那话是骗我还是真的,但认识他这么久确实也没听他说过朋友,含章殿里,除了大臣来找他商议政事,后宫妃子偶尔送吃的来,再不见其他人,含章殿里养了许多信鸽,也没见收过信什么的。
管公公算他朋友么?可是他生气了不高兴,只让我跟着,也没让管公公跟着来。
好可怜啊他。
我思忖片刻,忍不住小心开口道:“皇上,您今天晚上……是因为什么不高兴了呢?”
赵煜风像是没听见似的,没有任何反应,仍是望着河面。
然而就在我等他回答等到又要打瞌睡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道:“你可知,当今太后,并非朕生母。”
第65章 朕二十……七
赵煜风的母亲叫朱蝉,昔年乃是燕川第一美人,先皇出巡时对朱蝉一见倾心,将她带回了宫,不久后赵煜风出生,朱蝉死于难产,赵煜风被交给没有子嗣的虞昭仪抚养。
赵煜风长大后被封为睿王,赐了块封地,才十岁,就被虞昭仪带着去了封地,虞昭仪细心抚养小王爷长大,给他请先生,教他读书,习武,君子六艺,在小王爷十二岁时,替他主持婚事,迎娶王妃曲边兰。
“曲边兰就是现在的皇后吗?”我插嘴问道。
“是。”赵煜风点点头。
“才十二岁啊,在我们那儿十二岁还是小孩呢……”我感慨,看着赵煜风,说不出是同情还是羡慕,“那皇后那时候多大?”
赵煜风表情奇怪:“……二十。”
我:“……”
我:“…………………………”
“再多问便把你丢河里去!”赵煜风怒道。
我把“那你们成亲那天晚上洞房了吗”的问题咽回了肚子里,听他继续讲。
那时的赵煜风在自己的封地上过得还算不错,封地上的事务都是虞昭仪在处理,赵煜风只用学习和玩耍,可以说是无忧无虑。
但赵煜风十三岁那年,中京城郊出现了一场瘟疫。
瘟疫起初只在城郊蔓延,城里派出了不少官兵和医官去控制瘟疫,城门紧闭不许出入,城外有瘟疫的村庄周围由军队把守,只许进不许出,很快便控制了瘟疫的蔓延。
可是在城外瘟疫快结束的时候,城里的某个地方也爆发了瘟疫。
这个地方是皇宫,含章殿,最先被发现得了疫病的,是先皇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
贴身宫女被带走单独治疗后,含章殿许多宫女和太监,都出现了疫病的症状。
“这情况好危险,那先皇岂不是也很容易被传染?”虽然这个故事已经发生,结局无法改变,但作为听故事的人还是忍不住揪着心担心。
赵煜风点头:“对,先皇,和太子,都被传染了。”
我:“那他们……”
“都死了,在那场瘟疫里,整个含章殿,乃至半个内廷的人都死了。”赵煜风道。
我张了张嘴,震惊到说不出话来,那是皇宫啊,皇宫里有太医院,御药房,拥有着这个国家最好的医生和药。
可是仔细想想,似乎也合理,传染病有时候确实如同自然灾害般凶猛,有时连发达的现代国家也很难招架,更别提医疗卫生条件落后连得个风寒都容易嗝屁的古代了。
皇帝和储君都没了,赵煜风是太子以下年纪最大的皇子,加上其他皇子的母妃几乎都死于瘟疫,皇子们年纪尚小,无人出来争夺皇位,赵煜风便成了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
瘟疫结束的第二个月,十三岁的赵煜风由成田军护送回京,在京守孝二十七天后,于大庆殿登基,继承大统,睿王成了皇帝,虞昭仪成了虞太后,改年号为崇治。
“在听没有?”赵煜风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截树枝,往我头上一敲,表情很不满,“怎么一脸呆样?”
“在听在听!”我听得太出神,听皇帝本人亲口说他的故事,实在有种别样的吸引力,“太精彩了!比电影还有意思!”
赵煜风皱眉:“电影为何物?”
我:“就是……一块很大的屏幕,有差不多中京城的城门那么大吧,上面能看到很大的会动的画,而且这画里的景物人物都与真人一般,还有声音,会说话,有音乐,算是我们那儿的说书。”
“城门那么大如真人一般会动的画?还有声音?”赵煜风想了想,下了定论,“妖术。”
“……”成吧,这是他的局限性,不能怪他,“然后呢?您登基之后呢?”
“登基之后,太后垂帘听政,一直到朕二十岁。”
“二十岁……那您今年?”我又插了个问题。
赵煜风:“二十……七。”
我:“……”
他这————么大了?
“你狗奴才这什么表情!对朕的岁数有意见?”赵煜风一脚踹过来。
我条件反射般,在他脚还没碰到我身体时便率先动作扑到了地上,说好话哄他:“没意见没意见,年纪大好啊,老头好,老头有低保!”
赵煜风更怒了:“谁是老头?!!!”
我爬起,抱头溜出一段他打不到的安全距离再卑微地蹲下:“我是我是!我是老头!”
赵煜风面容扭曲,把手里树枝朝我砸了过来:“过来!”
我有点儿不敢过去,很犹豫。
“你最好自己过来,”赵煜风指了指河里道,“若是朕起身去抓你,这条河便是你的归处。”
我只好过去,蹲在他腿边,抬头观察他表情。
赵煜风凉飕飕看了我一眼,一把揪住我衣襟,阴森问:“朕还没嫌你蠢,你倒嫌朕老了?”
我违心道:“没嫌弃,奴才可喜欢年纪大的了……”
赵煜风松开了我,感觉生气了,看着河面又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