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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不敢(83)

作者:茶榷 时间:2022-03-28 10:42 标签:强强 甜宠 虐恋 相爱相杀 双向暗恋 替身

  停顿刹那,汴清予问道:“我都猜对了,奖品为何?”
  商贩痛心不已,面上堆笑,不情不愿地又拿出一木匣,这木匣可比方才盛草纸的匣子要精致许多,商贩颤抖地伸出双手打开,他口中神神秘秘的大奖终于褪去遮面,展现在两人眼前——
  是一支碧玉簪。
  玉簪是和田玉的质地,样式雅致,做工上乘,簪尾原本为一股,距离簪头四分之一处,一股分为二,交织出三个旋,乍看宛如两条紧密交缠的嫩绿柳枝,最上端,镶嵌一颗绛红色圆珠。
  商贩笑得勉强,“公子看着交缠的形状,可像连理枝?公子再看这颗绛红色圆珠,可像红豆?这支玉簪正巧应了公子抽到的最后一个字谜,还请公子收好,在下恭喜公子不虚此行,满载而归。”
  汴清予伸手接过,浅笑离去。
  周围是人声鼎沸,眼前是灯火流连,汴清予眺望喧嚣的闹市,醺黄的焰光皆不入眼,却见皂黑锦缎上金丝绣的螭龙和束起一头乌发用的雕刻繁复的银冠,汴清予垂眸看向手中的木匣,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的音量,低声说了一句,“太素了,他应该不喜欢。”
  忽然间,有一人逆流前行,将汴清予前路的人群冲到脚步踉跄,汴清予一个失神不留意,那人竟然手腕翻转宛如灵蛇,顺手将汴清予手中还没捂热的木匣给捎走了。
  刚刚那个手法——?!
  汴清予神色一凝,头也不回地对孟扶渊说道:“你在原地等我。”然后施展轻功,步步紧随。
  捎木匣的人脸上带恶鬼面具,汴清予见之眼熟,应该是方才集市上买的,他轻功甚佳,和自己不相上下。
  是以汴清予追了许久。
  周围的光景迅速变换,恍惚间,从方才络绎不绝的人群,鱼龙飞舞的明火,热闹的敲锣打鼓吆喝声,到如今人烟稀少,灯火零星。阴风阵阵惊起古井面上涟漪圈圈,枯枝败柳摇曳仿佛催人命的鬼魂,四处游荡,扭曲的树影宛如吃人肉的邪祟,伺机而行,唯有夜色如旧。
  半晌之后,带恶鬼面具的人步伐渐缓,汴清予乘胜追击,最终,两人只有九尺之隔。
  汴清予沉声问道:“你特意把我引到这里来,想要做甚?”
  那人闻言停下脚步,未发一语,电光火石间他转过身,拔剑向汴清予的脖颈处刺去,锋芒凌厉,杀机暗藏。
  汴清予右脚前脚掌退半步,一个旋身堪堪躲开这一击,同时抽出佩剑,毫不留情刺向对方胸膛。
  高手过招瞬息万变,顷刻间剑身叮叮当当撞上几十次,两人来来回回走了几十招,那人忽然间不恋战,反倒后退数十步,才缓缓落定,“果然是你。”
  他一字一句,叫出一个似乎陌生至极,却又熟悉到早已烙入对方骨肉的名字——
  “白雩。”
  汴清予猛然间瞳孔微缩。
  但在浓浓夜色的掩饰下,无人能够惊觉,随后汴清予一言不发,按兵不动,仿佛料定对方会有下文,而他的猜想也果然没错,只听得戴恶鬼面具的人得意洋洋地说——
  “你的人皮面具还是差点意思,我一眼就能看穿,你的功夫也是尊上手把手教你的,哪怕刻意想改掉那些打斗时的习惯,只要我稍加试探,你还是原型毕露。”
  汴清予冷声道:“你想怎样?”
  “我不怎么样。”带恶鬼面具的人摇头晃脑,更让人无故生怖,“是尊上派我来的,所以——你和我回去吗?”
  话音刚落的刹那,汴清予只觉得一股无名的寒气从足底而上,蔓延至四肢百骸,血脉似乎瞬时被冻住,滞塞不前,身躯仿佛被浸在千年寒冰里,他咬牙沉声道:“不可能。”
  “哈哈,你果然不愿,尊上也和我这么说。”恶鬼面具的人继续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若是愿意跟我回去,自然是皆大欢喜,你若是不愿意,我这有一封信,是尊上让我转交给你的。”
  他从衣襟中抽出一封信,夹在食指与中指的指缝之前,随手一扬。
  汴清予抬手接过,那封信还未拆封,一股强烈的威压已经通过掌心传达至心脏,汴清予只觉胸口宛如蒙受千斤巨石的压迫,临近窒息。
  “好了,任务完成了,我也该走了。”恶鬼面具下,那人笑容扭曲,挥挥手和汴清予道别。
  “站住!”
  汴清予陡然大声喝到,但其实细听之下,他的尾音微带是颤栗的,不过意外地颤声很快就了无踪迹,“把玉簪还给我。”
  “恶鬼”一怔,随后痴痴地笑了,“这是你方才解字谜赢来的玉簪,我想尊上应该会喜欢,我帮你献给尊上,不用谢。”
  汴清予直直迎上恶鬼的双眸,这次他执拗又强势的重复,“把玉簪还给我。”
  “恶鬼”却飞速掀开匣盖往里瞧一眼,风马牛不相及地说:“哎呀呀,这个玉簪可真是漂亮,寓意也好,连理枝,相思豆,尊上肯定会喜欢——”
  “傅成鹤。”
  汴清予打断了对方的话,“你当我认不出来你吗?”
  “恶鬼”终于不再笑了,傅成鹤面上一僵,神情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狰狞,“白雩你真不识好歹,玉簪不献给尊上你还想献给谁?人我带不回去,不带些你的东西回去,你信不信明天尊上一怒之下踏破这个破简州,把你抓走?!”
  “你是怕你空手而归,会被尊上迁怒,责罚,受尽折磨吧。”汴清予不为所动,冷冷道,“你可真小看我了,我还看不出来你那点破心思?”
  “那又怎样?”傅成鹤依旧嘴硬,“白雩,你最熟悉尊上的性子,他要是知道你沾花惹草,等回去你至少被折磨得烂去一层皮!”
  “不劳您费心。”汴清予蓦然纵身一跃,直直奔向傅成鹤手中的木匣而去。
  傅成鹤勉强躲开。
  两人赤身肉搏争夺木匣又是几个回合,傅成鹤知道自己和白雩动手并无胜算,他之所以要闹这一出,也只是心里不痛快,顺便给白雩添堵,才半刻钟时间,傅成鹤知道白雩怕是快要得手,自己也无转机,干脆指尖一动,将木匣打开,随手一扬,玉簪便和木匣一同飞向黑夜——
  纵然汴清予一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飞身去接,却是徒劳无功。
  几近万籁俱寂的夜里,玉簪摔在地上,碎成两节,发出清脆的声响。
  “如此也好。”傅成鹤哈哈大笑,“玉簪碎了,我也不用带回去,尊上怕是嫌弃,你想要那就留给你,真是两全其美!”
  趁汴清予多看玉簪一眼的失神间,傅成鹤早就一飞三尺远,隐没踪影。
  汴清予无意再追,他走至玉簪落地处,缓缓蹲下,将断裂的玉簪一块一快捡起来,轻轻放在掌心,伴随一身似有若无的叹息,汴清予轻声说道,像是在宽慰自己,“罢了,他也不喜欢。”
  他就近找到一条河,河上花灯簇簇,明火流转,承载千家万户的心愿,无意一瞥,汴清予看到有人在纸糊的花灯上写“愿许郎与吾长相厮守,永不分离”,字体秀气,应当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汴清予垂眸,似是想到什么,自嘲笑笑,然后将碎玉丢进河底,像是彻底断了某种念想。
  随即他隐身至一条偪仄的小巷里,背靠冰凉的高耸的围墙,从衣袂中缓缓地掏出一封信——是尊上让傅成鹤带给“白雩”的。
  撕开信封封口的时候,仿佛一同揭开封尘的记忆,那些骄奢糜烂的,耳鬓厮磨的画面汹涌而来,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喘息,无一不在刺激汴清予的神经,让他开始本能地痉挛,呕吐,疲惫地蜷缩起脊背。
  汴清予深吸一口气,干脆利落地抽出信封里面的白宣,他尽力压抑住自己颤抖的指尖,努力保持平静地打开折成三折的信纸,即便一百多年来汴清予已经在尽力遗忘,但字迹重见的那刻,依然觉得熟悉无比,以至于让他止不住地犯恶心。借一绺斜刺入幽巷的月光,汴清予清清楚楚地看到上面写着——
  “阿雩,江湖好玩吗?玩这么久,也该回来了。我很快就会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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