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涅槃归来(26)
这辈子，你只能属于我！
☆、第79章 爱而不得
则安一年，夏，一切好像和之前没有任何的改变，却又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什么，比如，当今皇上和自己的爱妃伉俪情深。
最轰动的一件事，莫过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有莫大殊荣的凤相居然辞去了官职。
这让很多人都感到不可置信，纷纷猜测其原因，而当事人却在凤府内闭门不出，据说在府中夜夜笙歌、花天酒地。
夏日的炎热，屋外声声的蝉鸣，都让人心烦意燥，“嘭”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来人看到里面的场景，瞬间黑了脸。
屋子里充满了浓烈的酒气，五六个长相清俊甜美的少年衣衫半遮半掩的围坐在一旁，为中间那人敬酒外加挑逗。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凤折修，长发随意的披肩散落，醉态迷离、衣衫不整地搂着一个长相阴柔美艳的少年。
凤折修半睁半眯着眼睛，抬起手撑着额头，看向门口背光立着的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唇角微扬说了句，“稀客，皇上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随着他的话，屋内的人纷纷起身叩拜，除了他搂在怀中的那一个人。
“啧啧，你好像吓到了我的人！”凤折修扫了一眼跪着的几人，埋怨地看向夜陌白。
“出去！”冰冷威严的话语自夜陌白轻启的薄唇中说出，跪着的那几人很识相的起身离开，偏偏有那么一个人没有自知之明。
凤折修感受到怀里的人儿瑟缩地朝自己又紧靠了靠，“乖！”安抚地摸摸他的脸，随后，抬眸看向夜陌白，“皇上有何事？”
“凤折修，你身为当朝国相，现在这幅样子成何体统！”夜陌白眸中泛着森森的冷意。
“皇上说错了吧，我早已辞去国相职位。”凤折修漫不经心地说，抬手拿起酒壶缓缓地为自己斟满一杯酒。
夜陌白迈步逼近他，所散发的气场让人感到窒息的压迫，“朕有同意你辞官吗？”
凤折修眉毛轻挑，无所谓地笑笑，举起酒杯递到怀中少年的唇边，喂他饮下，一副放浪不羁的公子哥模样。
“滚！”夜陌白这句话明显是对他怀中的少年而说，并带着浓浓的杀意。
少年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冷汗从额头滑落，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已经横尸当场了。
“我的人还不劳皇上发号施令。”凤折修淡淡地维护，彻底宣告与他作对。
夜陌白冷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你的人？你是不是忘了，这普天之下皆是朕的子民，而你，亦不过是朕的臣子！”
凤折修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他，“没错！你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王者，可与我何关？”
“凤折修，不要以为朕不敢杀你！”夜陌白眸中泛起杀意，皇权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挑衅，想必任何人都无法忍受吧！
“呵！”凤折修将他的情绪尽收眼底，凉薄一笑，随意淡漠，“皇上说笑了，对现在的你而言，有什么不敢杀我的理由呢？”
是的，现在的你，已与我陌路殊途。
他的突然到访，还真是让凤折修感到意外，对他说的话也感到莫名其妙，还以为，今生不会再相见了……
夜陌白抿唇不语，冷冷地看他。
凤折修垂下眸子避开他的视线，轻轻地对紧靠在他怀中的少年说，“你先出去！”轻柔地收回搂着他的手，让他下去。
房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刺眼的光线，一时间死一般的沉寂，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幅局面呢？
呵呵！
凤折修真想仰天长啸，是他太过自负，曾信心满满地以为夜陌白会再次爱上他，现在才知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曾抱有多少期望就有多么绝望！
这一切，不过是他人早已算计好的，呵！他真应该笑自己的天真！
解除蛊毒后，他以为可以重新开始的时候，现实却给他沉重的一击，让他彻底输了，输得一无所有，狼狈不堪。
在夜陌白服下解药的第二天，果然，如尹唯攸所说，他不记得和自己的种种。
他们之间真的只剩下君臣之谊，凤折修找不到与他亲近、相处的机会，因为——宁妃，夜陌白唯一的宠妃。
时至今日，凤折修也明白了这一切。
尹唯希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也终于如愿了，忍受切肤之痛而改变的容颜，也只是为了这一刻。
对于现在的夜陌白而言，当然会选择一个女人来爱，而且这个人还和以前的自己神态举止如出一辙。
“哗啦啦——”凤折修拿起酒壶斟满了两杯酒，不言而喻地举起其中的一杯，握在手中把玩。
“喝吗？”凤折修眼皮轻抬，懒洋洋地举起酒杯敬向他。
夜陌白皱眉，看着他神色自若地把酒递到自己唇边，“你要自甘堕落到何时？”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杯。
“砰”摔落在地上，水花和残片四溅。
“这与皇上无关吧！”凤折修站起身，直视着他的眼睛，“就算你是皇上也无权干涉别人怎么生活吧？”
“凤折修，你现在仍是离国的丞相，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夜陌白眸中闪过复杂的光。
他不知道自己在面对他时，为什么心口总是会浮现一丝心疼？对他感到无可奈何，不管多么的愤怒，都无法做到真正的伤害他。
“夜陌白，你难道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凤折修心里涌起怒火，长久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夜陌白不明所以的皱眉。
凤折修走至他的面前，伸手狠狠拽住夜陌白的衣襟，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咬牙切齿地说了五个字，“你这个混蛋！”
有时候，他真的想，杀了夜陌白，然后再自杀，可是，当他站在自己面前，却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
这是对他的报应吗？爱而不得。
前世的自己没有好好珍惜他，所以，今世才如此曲折坎坷来偿还，但这一切应该够了吧！
他快被逼疯了，真的好累，好累……
爱一个人，是如此的痛苦，甚至比前世还要痛彻心扉，然而，到头来，他依旧一无所有，可笑、可怜、可叹！
他完全忘记了重生后的初衷和他之前许下的誓言，他不要再爱上任何人……
夜陌白无言地看着他眸中闪烁的泪水和那眸底深处隐忍的痛苦、疲倦，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无意识抽痛，想要将他拥入怀中，紧紧地，永不放开。
却找不到这样做的理由。
☆、第80章 不复相见
“夜陌白，你这个混蛋！”凤折修紧抓着他衣襟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着白，“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质问我？”
“你……”
“不要再和我说什么君臣，我从来就不是你的臣子，既然你已经选择了想要的生活，就不要再来打扰我，我是生、是死都与你无关！”凤折修话语中带着狠厉地决绝。
不要再出现，不要再动摇我的心。
夜陌白眸中闪过不解，他无从知道凤折修现在的心情，但大概可以理解，却不知为何。
“现在你可以滚了！”凤折修狠狠地抽回自己紧抓他衣襟的手。
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吧！
夜陌白下意识地握住他抽离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拂过他的眼角，是泪？
皱眉，“你为什么哭？”
凤折修听着他的话，想笑，却露不出丝毫的笑意，“那你眼中的疼惜又是为何？”
两人问出的话，均没有得到答案。
…………
御书房内，灯罩内燃着的炽热烛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飞蛾一次又一次的扑向那亮光。
夜陌白神情恍惚，思绪不由飘回白天和凤折修不欢而散的谈话。
他对凤折修究竟处于什么样的感情？为什么看着他，心总是不受控制的跳动，情绪也会因为他的喜怒而失控、波动。
那段消失的记忆，真的如他所说，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一对吗？迷茫笼罩在他的心头。
“夜陌白！”凤折修抽回被他紧握的手，指向他跳动的心脏，“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就让他放弃尊严、骄傲，用仅剩的爱再赌一次。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夜陌白为他荒谬的言语皱眉，却脱口而出一句，“有你又如何？没有你又当如何？”
“你心中若有我，就算不折手段我也要将你抢过来，若没有，你我此生不复相见！”凤折修话语中是不容置疑的认真。
你我此生不复相见。
“……”夜陌白沉默。
凤折修看着不言不语的他嗤笑一声，“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转身，留下一风华绝代的背影。
“皇上，你在想什么？臣妾叫了你好几声都没有反应！”夜陌白抬头便撞入一双柔情蜜意的眸中，来人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宁希？有事吗？”夜陌白收回视线，随意地问。
夜陌白冷淡的态度，让尹唯希心中不解，面上却依旧笑得不动声色，娇嗔道，“无事就不能来看望皇上吗？”
“既然如此，朕要看奏折，你退下吧。”夜陌白对她撒娇的神情表示无动于衷。
“皇上……”尹唯希满目受伤地看他，而夜陌白至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隐下心中的疑惑，“臣妾告退，皇上看奏折不要看到太晚，早点休息！”落落大方的行礼、离开。
“皇上今天去了哪里？或是见了什么人？”尹唯希目光凌厉地看向守在门口的太监总管，询问地语气却温柔至极。
“回宁妃娘娘的话，皇上去了凤府。”总管垂下头，毕恭毕敬地如实回答。
尹唯希听到他的话，凌厉的眸微眯，神情瞬间变得阴森可怖，藏在袖中的手紧握，凤折修，果然是你！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死心？
一门之隔，两个天地，夜陌白自然也不知道他温婉可人、举止优雅的爱妃还有如此阴鸷的一面。
“我要凤折修死！”尹唯希回到寝宫，压抑的话带着狠毒的尖锐，目光直直的看向安坐于梳妆台前的美艳女子。
“呵！”清冷的笑声带着一丝嘲讽，“怎么？后悔当初没有听我的意见了！”
“李歆，你的命是我救得，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尹唯希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优雅地坐在椅子中，并为自己倒了杯水。
李歆不以为意地笑笑，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你准备怎么做？他应该警告过，不让你伤害凤折修吧！”
“哼！”尹唯希冷哼一声，“一直在伤害、针对和算计凤折修的人就是他吧！却还假惺惺的不让别人伤害他，真是好笑！”
李歆不动声色地听着她怨恨、讽刺的话，不发表任何意见。
“难道你就不恨凤折修，不想要他死吗？”尹唯希等了片刻，也不见李歆的回答，神情愤恨、激动地看向她，“你忘了他当初是怎么对你们李家的吗？”
“灭门之仇吗？”李歆唇角勾起，随意地反问。
尹唯希对她模棱两可的态度感到烦躁，却耐着心继续听她说。
“你不觉得，现在一无所有的凤折修比杀了他更有趣吗？”李歆漫不经心地说，看着镜中的自己抬手轻轻拂过精致的眉。
看着孤傲、清高的他变得狼狈不堪、一无所有，真是赏心悦目。
“可……”尹唯希顿住，不再言语。
李歆淡淡地瞟她一眼，“你在担心，凤折修会把夜陌白抢走。”一语道出她没有说出口的话。
尹唯希抿唇，静静地看着手中的茶杯。
“放心，夜陌白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李歆无法理解她患得患失的心，“就算，夜陌白心里有他的身影，那又何妨，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天下和情爱，孰轻孰重，他应该很清楚。
“今天他去看他了。”尹唯希喃喃说道，为什么凤折修还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影响着夜陌白的情绪？
“嗯。”李歆点点头，从尹唯希回来时的神情就看出来了，“见一面又不能代表什么。”
尹唯希听着她不以为意的话，皱眉，恼怒地冲她喊，“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你不说，我怎么明白？”李歆看着突然发脾气的她，感到莫名其妙。
“我……”尹唯希一咬牙终是说出了口，“他从未碰过我！”
是的，这一年多的时间，夜陌白从未碰过她。
“你说什么？”李歆惊讶地看她。
尹唯希垂下眸子，指腹轻轻摩擦着杯沿，夜陌白对她的态度就是对妹妹一般的呵护，然而，这份呵护还是来自她的容貌。
相处时，尹唯希可以深刻的感受到，他是在透过自己看别人，这个人，就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她，现在的时光不过是她借着别人的脸偷来的，这让她怎么甘心，怎么可能不担心？
“咔嚓——”白玉茶杯因她用力紧握而裂开道道细纹，“凤折修必须死！”
那样，她才将会是独一无二！
☆、第81章 也该落幕了
凤折修说给他时间考虑，却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两年之久。
从千机阁得到的消息，西夏的势力正在一点点渗入离国，而凤折修却表现的无动于衷，完全就是旁观者的状态。
哪怕尹唯攸抓了他的弟弟以此来要挟他效命于西夏，他也完全没有表示的无视，因为他确信，尹唯攸是不会伤害凤折谦的。
这场天下之争，他不会参与。
“凤折修，你说，如果让夜陌白在你我之间选择一个，你觉得他会选择谁？”尹唯希看着他兴致盎然地询问。
“我从不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题。”凤折修神情冷淡，对她的造访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这两年内，他们明争暗斗也不下数回，却没有分出胜负，而凤折修一直坚守着她是朋友妹妹的底线而容忍至今。
尹唯希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是你没自信，还是确信他不会选择你呢？”
凤折修实在懒得回答她这无聊的话，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不动声色地喝着茶，等着她步入正题。
“凤折修，我们之间也该做个了断了。”尹唯希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嗯。”凤折修点了点头，认同她的话，却不知道她又想做什么？直接将自己的猜测问出了口，“生死了断吗？”
“你的命？”尹唯希故作玄虚地看他，“恐怕也不属于自己吧！”却说的煞有其事。
凤折修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有什么话直说吧！”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说的可一点都不假，尤其是偏执、疯狂的女人，更可怕。
“为了夜陌白，可以说我们都付出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尹唯希神色间染上淡淡的悲凉之色，话语中也带了丝无可奈何，“到最后，我们都输了，输给了他的皇位、至高无上的权利。”
凤折修沉默着听她诉说。
“走到今日，我才发现自己好像错了，而且错得离谱，这张脸……”尹唯希伸手抚上自己的容颜，唇角勾起一抹涩涩的苦笑，“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承受一次肌肤撕裂般的疼痛。”
“……”凤折修。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同情什么的！”尹唯希长吁一口气，似释然，“这张脸，让我明白他至始至终爱的都是你，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替身。”
凤折修听着她的话，心头一紧。
“不过，我很好奇，现在的他，爱的究竟是你这个人？还是这副容颜？现在的你，无论如何也没有他的江山重要！”尹唯希讽刺地说，“凤折修，知道这些，你是该笑还是该哭呢？想必你也不确定他对你还处于什么感情吧！”
凤折修垂下眸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你就要问他了。”
“呵！”尹唯希冷冷一笑，提议，“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你话题好像偏离太远了。”凤折修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适时的提醒。
尹唯希摇了摇头，“这个赌，就是我们之间的了断，赌约是，如果你没有这惊天容貌，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人，他是否还会爱你？”
“这种无意义的事，你觉得我会做吗？”凤折修面上不动声色地反问，内心却涌起了波澜。
“无意义吗？”尹唯希笑着自问，“其实你也很想知道吧！这场赌注，你赢了，我放弃，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我赢了，你离开。”
凤折修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她说。
“这是换颜丹。”尹唯希起身来到他旁边，将一瓷瓶搁置在他桌边，“放心，对身体没有任何的伤害和副作用，它只是单纯的改变你的样貌。”
凤折修拿起桌上的瓷瓶看向她。
尹唯希自然看懂他眸中的询问之意，“换颜丹和易容蛊是不同的，世间一切有利的事情不都要付出代价的吗？”
某种程度上，还是公平的。
“值得吗？”凤折修听着她的话，心中了然，看着她和自己几近相似的容颜，承受万般痛苦换来的，却不过是一个替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