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算命,你跑去抓通缉犯(18)
可他却无比淡定的立身于其中,脊背挺直,目光浅然,没有半分的自卑之感。
杨文广确确实实有几分手段,王家靠房地产发家,何时动土,几日打桩,全部由他算出来的,而这些年里,他也靠着王家赚的盆满钵满。
可前几天,王宏涛却突然提及到了一个年轻的小辈,言语间还尽是夸奖,甚至要让他来测一测这小辈的深浅。
杨文广感到了冒犯,可他又不能醉自己的金主爸爸直言,所以,虽然王宏涛只是让他简单的测试一下,他还是下了重手,想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可千算万算,杨文广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到头来被教训的人,反而成了他自己。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犀利,玄学这一行,有一位算一位,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纪的,就算是京都那边风水世家的继承人,也没有谁如此年纪就有这般能力。
“你叫言晰?师承何处?”
言晰淡淡望向他,唇畔的笑意不达眼底,“暗地里放阴招的小人,也配问我的师门?”
一瞬间,所有人都好似被下了定身符一样,僵在了原地。
杨文广的怒意再也无法隐藏,“王董,我明白你求贤若渴的想法,但如果你执意这个口无遮拦的毛头小子,那我只能向你说声抱歉了。”
说着这话,他直接起身要走,王宏涛连忙将人给拦住,“杨大师误会了,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胡说八道的。”
对于房地产发家的王家而言,得罪一个风水师的下场,不可谓是不严重,言晰看上去太年轻了,就算是有天赋,发展起来也还需要时间,王宏涛断然不能让杨文广就这么离开。
“小铎,”王宏涛亲自给杨文广斟了一杯茶,用眼神示意王铎,“我和杨大师还有事情要商量,你先带你同学出去玩玩吧。”
“爸,”王铎皱着眉头,有些不太愿意,他也不是个蠢的,知道言晰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针对人,恐怕是杨文广先动手,所以才会遭到反噬,“言晰真的很厉……”
“害”字未曾出口,王宏涛猛然冷下了脸来,“王铎!爸爸的话也不听了是不是?”
“没关系,”言晰轻笑了一声,眉宇间倾泻出几分睥睨的气势来,“我自己走。”
刚才他下手可没有丝毫的留情,现在的杨文广看起来没什么大事,还有这个功夫和他争论,实际上,不过是靠着一口气在撑着罢了,这个伤,一般人根本治不好。
不过,这也是杨文广咎由自取,毕竟他也是下了狠手,言晰不反击,此时受伤的恐怕就是言晰自己了。
“杨大师,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言晰转身离开,神情淡然而笃定,成竹在胸,枢机在握。
王铎连忙跟了上去,“言晰,你等等我呀!”
“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杨文广气狠了,重重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上,眉宇间萦绕着似有若无的戾气。
“杨大师消消气。”王宏涛挥了挥手,凑近生活助理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不一会,生活助理拿着一张银行卡回来。
王宏涛轻轻地将那张银行卡放在杨文广面前,“一点心意,杨大师笑纳,我那小儿子不太懂事,莫怪,莫怪。”
一直怒意萦绕的杨文广终于露出了笑脸,他把那张银行卡收了起来,“小铎年轻,识人不淑也很正常,我怎么会责怪他呢?”
这一边,王铎有些讪讪的跟在言晰身后,“不好意思啊,我爸那个人就是那样,他和杨大师认识二十多年了,所以……”
“我没生气,”言晰扬眉笑了笑,“我对你爸来说就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而已,有所取舍,这很正常。”
王铎依旧忐忑,“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他爸没有见到过那只在厕所对他性/骚/扰的男鬼,自然不清楚言晰的实力,可他亲眼瞧见了啊,甚至刚才言晰还打伤了杨文广,可见言晰比杨文广厉害多了。
这世上鬼鬼怪怪的东西那么多,他还是要抱紧大腿才行。
言晰轻笑着点头,“自然是的。”
“好咧!”王铎脸上的愁容一扫而光,“走吧,我请你吃饭,本来说好在家里吃大餐的,现在只能委屈你去外面的饭店了。”
当跟着王铎来到一家不对外售卖私房菜,得知他们一顿饭吃了三万多后,言晰有些恍然王铎嘴里的“委屈”二字。
“言晰,距离成绩出来还有一段时间,你应该不忙了吧?”王铎此前一直都想要找言晰一块玩,只可惜对方一直沉迷学习,根本懒得搭理他。
言晰淡淡应了一声,“嗯,没那么忙了。”
“那太好了,”王铎兴致勃勃的开始规划,“你应该没有玩过赛车吧?我也好久没开了,我安排一下,明天咱们去山上跑车,怎么样?”
“我明天有事。”言晰开口拒绝。
前几天,被骗到甸北的庄嘉树的尸体被警方带了回来,做过DNA鉴定,确认就是庄嘉树本人,明天是他下葬的日子。
庄廷峰感谢言晰帮自己算出了儿子尸体的所在地,所以邀请他明天去参加葬礼。
原本不应该这么晚举行的,庄廷峰特意为言晰,把葬礼的日子安排在了高考之后。
王铎兴致不减,“那后天呢?后天可以吗?”
言晰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后开口到,“十三号吧。”
“好耶!”王铎开心无比,“等玩了赛车,我再带你去潜水,去深海里看海豚……”
为了高考,在家憋了小半年的王铎快要按耐不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言晰也被他所感染,唇角不自觉的勾起,“好。”
——
昨日还是个艳阳天,今日就转变为了阴雨绵绵,言晰穿了一身黑色,撑着伞,站在庄廷峰旁边。
言晰初次见他时,他戴着一副银框眼镜,满身儒雅,是江城大学最受同学们喜欢的教授。
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满头的乌发尽数变为斑白,身形也佝偻了起来,甚至连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都已然浑浊。
庄廷峰搀扶着自己的妻子,一步一步,向前蹒跚。
墓碑上的年轻人只有二十多岁,不似墓园里其他人那般严肃的黑白,庄嘉树的照片是彩色的,他穿着一身撞色的嘻哈服,面向镜头,笑得开怀。
庄廷峰眼里的悔意几乎快要溢出来,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强烈的反对庄嘉树玩嘻哈,如今……他是不是就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可这世界上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后悔药。
言晰站在墓碑前,鞠了个躬,然后将手里的花束轻轻放下。
无人注意到,包裹着花束的彩带里,放着一张用塑料封起来的符纸。
“愿你下辈子,一生顺遂。”
“小言啊,多谢你了。”葬礼结束后,庄廷峰拉着言晰的手轻轻拍了拍,如果不是因为言晰,恐怕他儿子难以魂归故里。
“庄教授,节哀。”言晰看着满脸悲伤的老人,心里也有些酸涩。
“早就不是教授啦,”庄廷峰笑着摇了摇头,他辞去了自己教授的工作,“大城市里到处高楼林立的,儿子没了,我们老两口待着也没意思,我打算带着我家老婆子回老家去。”
“我们手里还有积蓄,老家小城市消费低。”
言晰拿出两枚祛病符,“贴身收着,可以保佑无病无灾。”
“多谢啊。”庄廷峰将符纸收了起来,拿出手机就要给言晰转账。
言晰按住了他的手,拒绝道,“随手画的,不值什么钱,不用给了。”
离开墓园,庄廷峰带着妻子坐上了回老家的车子。
车窗外的景色急速闪过,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城市缓缓往后退去,一处哭声不尽的火葬场出现在庄廷峰的视野当中。
攒动的人群外头,是纸醉金迷的繁华大都市,活人的金钱挥霍进酒杯里,听不见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