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暴君的战利品后(29)
唐青隐忍:“应当是的。”
乘坐马车回到宫门,寇广陵想搀扶唐青走回去,又觉得对方的情况不合适步行。
他打算差人送个坐撵来宫门,却见韩擒骑马经过。
韩擒外出回宫,把马交给下属,和寇广陵打了招呼,下一句却问:“唐侍郎怎么伤了。”
寇广陵道:“是我照顾不周,侍郎随我外出办事崴了脚。”
韩擒道:“若再走动容易二次损伤,我来背着侍郎。”
唐青:“恐怕不合适。”
寇广陵暗想:这严肃得像块石头的禁军统领,何时变得如此热心肠?
抱着探究的心态,他道:“既统领如此大义,侍郎,咱们也尽快回去吧。”
僵持中,唐青不想耽搁了时间,只好趴上韩擒的肩膀。
霎时间,韩擒只觉温暖淡雅的香风袭面,沉默背着人稳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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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宫道上,唐青,韩擒,寇广陵诡异地沉默了一路。
这阵缄默不言被铁骑踏响的声音打破。
从猎场回来的皇帝骑着雷首远远而望,韩擒和唐青齐齐抬首。
虽隔得远,可帝王那股淡漠的气场让众人僵了僵。
最后,还是唐青慢吞吞从韩擒背后滑了下来。
远远地,三人朝皇帝行了一礼。
寇广陵寻思:为何气氛有些不对呢。
场上三人,他们作为帝王身侧重要的近臣,谁不是忠心耿耿?
可皇上此般漠然……似乎想刀人啊。
第24章
唐青只觉帝王的目光利如芒刺, 直指韩擒和自己。
正迟疑着要不要跟到御前,还未抬起那只没崴伤的脚,雷首调了个方向, 疾驰而去。
直至目送那道背影完全不见, 寇广陵缓缓松了口气, 犹带后怕。
“方才……皇上的脸色似乎不好啊, 又是朝上那位冥顽不灵的老臣惹怒龙颜了。”
唐青沉默。
韩擒一样没开口, 只低头, 目光落在他的脚上。
唐青道:“我慢慢跳过去就行。”
韩擒:“侍郎可是要去尚书处。”
寇广陵:“自然, 我们还有事情需要整理。”
韩擒注视唐青:“此地离尚书处太远,先生的伤如果再耽搁下去,需得延长些时日才恢复。”
顿了顿:“让我背你。”
寇广陵瞧出韩擒的固执, 愈发纳闷了,却也知晓唐青的伤拖延不得。
“伤筋动骨一百天啊,唐侍郎,不如就听了统领的意见, 习武之人脚程快, 我们先赶回去把伤口敷一敷。”
话不无道理, 脚伤未愈,就要耽搁公务了。唐青只好让韩擒重新放回背上背了起来。
他双手撑在韩擒肩膀,怕自己太压着对方,始终直起腰身。
手心之下,隔着官服,可直观感触到随着对方走动时肩膀两侧微微起伏的肌肉。
唐青观望前方宫道,恍觉两道红墙似乎望不见尽头, 若在平时,也没觉得路有那么长。
他少有的生出些微窘迫, 为了缓解气氛,问道:“统领,下官会不会很重。”
韩擒微不可察地顿住,极轻摇头。
“不重。”
寇广陵听两人的对话,不由笑道:“唐侍郎身姿飘逸,怎么会重?况且统领常年习武,听闻还能将玄武门前的那尊香鼎扛起来呢。”
唐青:“……”
好端端的,扛鼎做甚。
他收起不着边际的思绪,在韩擒的护送下回到尚书台。
正在一楼整理文书的苏子游抬头,起身行了礼:“见过大统领。”
又打量背上的人,问:“唐侍郎怎么了?”
最后走进来的寇广陵解释:“侍郎与我出去办事,怎料在回来途中崴着脚了,你去医署请位医官过来。”
韩擒道:“交给我看看。”
寇广陵意外:“统领?”
又想起什么,说道:“也对,统领经常舞刀弄枪,受些外伤在所难免,对伤处疗治起来更有经验。”
韩擒把唐青放在座椅上,屈膝半蹲:“先生,我需要检查你扭伤的部位。”
左右无人帮他说话,唐青点头:“劳烦统领了。”
他弯腰伸手,准备摘除靴子,却被对方先行一步。
唐青愕然:“统领不必……”
话没说完,韩擒已经小心替他摘去靴袜,掀起裤腿,专注检查他脚踝扭伤的地方。
韩擒道:“还不算太严重,”
又回头交待苏子游:“可能找一盆冰块和干净的布巾送来。”
苏子游:“哦哦,统领且等等。”
韩擒低垂的目光始终落在唐青足踝一处,道:“先忍忍。”
唐青略为不自在地应了声“嗯”。
他鲜少运动,常年居于宅中,肤色白如名瓷,且双足比一般男子的尺寸要小些,指甲修剪得十分干净。
而这因为崴伤所露出的部位,竟让韩擒看入了神。
韩擒暗觉失态,紧了紧手指,正准备移开视线,一旁的寇广陵倒是耿直坦言。
他发自内心喟叹:“美人就是美人,连足踝都生得这般玲珑秀致,似皓白新雪,又有莲华那般的轮廓柔韧。”
唐青讪讪:“……大人过誉了。”
苏子游还没回来,门外倒多了个人。
李秀莽前来上值,看见寇广陵,唤:“大人。”
又朝韩擒揖礼:“见过大统领。”
最后目光转落在椅子上的唐青:“发生何事。”
寇广陵第三遍解释:“侍郎崴着脚了。”
李秀莽走到唐青身侧,低头观察了一下伤势,蹙眉道:“楼上有跌打伤药,我去取来。”
寇广陵疑惑:“怎地还带这种药放着?”
李秀莽回答:“禀大人,下官乃幽州平林人士,平林地处边缘,过去时常受绥人侵扰,是以平林人无论男女,皆有些武艺傍身,方便随时抵御绥人的侵袭。年头一长,家家户户习惯了准备此类伤药。”
寇广陵笑笑:“好小子,来尚出台上值两年,头一次听你说那么多话,怎么,怕唐侍郎怀疑你啊。”
唐青下意识抬头,往李秀莽身上瞥去一眼,道:“怎会?大人,您莫要拿下官玩笑了。”
共事的日子虽然不长,但唐青多少摸清楚寇广陵的性子。
此人对外端着,对下属偶尔口无遮拦,是个幽默风趣的领导,与对方相处,还算愉快轻松。
韩擒并未插话,只在李秀莽上楼取药时,沉默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
不多时,苏子游端来一盆冰块,将布巾递给韩擒。
韩擒把冰块放在阳光底,待融化些许,用冰水浸湿布巾。
李秀莽取了跌打扭伤的药下楼,欲等韩擒为唐青冰敷完后再给他上药。
韩擒试了试毛巾的温度,注视唐青的眉眼:“会有些疼。”
唐青:“我能忍。”
话音方落,韩擒轻缓抬起他的腿搭在膝盖,把冰湿的毛巾捂在扭伤处进行冰敷。
他浑身禁不住颤抖,身子往旁边倒去。
李秀莽扶稳他的胳膊:“当心。”
唐青神情因为痛楚而流露隐忍,勉强浮出一笑:“多谢。”
韩擒微眯双目,盯着李秀莽扶上唐青的那只手,面色沉了沉。
待冰敷完毕,韩擒检查李秀莽带来的药,道:“确为不错的伤药。”
他未拿下膝盖上的那条腿,将指腹搓得发热后,倒出药油,一丝不苟地在唐青足踝伤处涂抹。
多年习武的指腹粗糙,擦过细腻的肌肤,仿佛触碰上最柔润光滑的美玉。
四下寂若无声,待涂完药,几人才如梦方醒。
寇广陵率先清了清嗓子。
“那什么……出去一趟不容易,待会儿都上二楼议事。”
尚书台替帝王执掌内政要务,韩擒不便逗留,只能先行离开。
走前,他叮嘱唐青:“莫要沾水,这瓶药带回去,让伺候你的丫鬟每日给你涂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