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HE后我连夜跑路[快穿](209)
所幸早年在玄天宗修习推演的经历,让冲和十分擅长摆唬人的下马威。
“哈哈,”干巴巴笑了声,坐在最前的妖修端起茶盏,四下寻摸了圈,硬着头皮打破寂静,“这位就是掌教的小徒弟吧?当真天纵英才。”
三年结丹,五年元婴,白羽是天道宠儿的说辞,妖魔两族亦有流传。
拿对方最骄傲的小辈开启交谈,大加夸赞,这总不会出错。
偏偏冲和古井无波,仅简单颔首,端足大家风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妖族如今表现随和,愿意暗戳戳倒戈人修,无非是因为上头有个霍野镇着,己方又损失惨重,希望能重新站队。
若真被三两句奉承轻易哄住,那才是他几十年掌教全白干。
“在下花明,论血脉,勉强也算花容半个长辈,”尴尬沉默间,冷不丁地,一位面容英俊的中年妖修张口,“不知剑尊现在何处?”
极力控制住胡子别乱翘,冲和的眼角抽了抽。
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是想借着花容攀亲戚,做剑尊的叔伯。
“他现在叫宋岫。”
正当冲和认真琢磨着要不要先提剑把花明揍一顿再聊时,殿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大小如常,却能清晰落进每个人耳中。
好奇又畏惧,众妖齐刷刷转头。
姗姗来迟的剑尊眉眼凌厉,生来一副凶悍长相,以此做底色,其左手与道侣十指相扣的动作,便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顺势望去,白衣青年昳丽的五官映入眸中,约莫刚哭过,眼尾泛着粉,漂亮得横冲直撞,浓烈又鲜明。
一屋子没见过的妖,挪挪脚,宋岫默默朝霍野身后躲了躲。
并非害怕,单纯嫌烦。
前不久刚刚目睹过青年气疯邢冥的冲和:???
怎么回事?几天没见,自己的二徒弟真成小白兔了?
不应该。
“对,对,看我这记性,”相当识趣地,为首的妖修改口附和,“我等此次前来,是为庆贺剑尊的合籍大典,讨杯喜酒吃。”
“南山老祖留下的丹药,应当对宋……宋道友的修为颇有裨益。”
南山老祖,即数月前连累霍野捱天谴的罪魁祸首之一,此妖医术超群,却阴晴难测,喜好以血肉浇灌草植。
见死不救更是常态。
神魂遭雷劫劈成齑粉,对方这会儿八成早已被众妖抄了家,瓜分掉财产。
挥袖合拢座椅,霍野与宋岫相邻而坐,淡淡挑眉,“冤孽横生的秽物,怎配庆贺本座的喜事?”
“剑尊误会,我等哪敢讨您的晦气?”语速飞快,那妖修连连解释,“南山老祖已逝,天谴之下,因果尽消,绝不会有半点问题。”
“好比俗世诊病,修行也讲究个对症下药,宋道友既是我等同族,总会用得上。”
悄悄溜出来看戏的4404:啧啧啧,好一张巧嘴。
这舌灿莲花的能耐,也没比自家宿主差多少。
前提是后者处于正常状态。
“宋道友觉得呢?”嗅觉敏锐,为首妖修适时将话题抛给稍微面善些的青年,“你转生重修,身子定有亏损。”
弯弯绕绕的寒暄,宋岫能理解,却像蚊虫嗡嗡般吵得很,听到有人叫自己,他礼貌放下霍野被把玩的五指,抬头,慢吞吞地扫视一圈。
接着,目光直勾勾落在后排。
“丹药苦,没意思,”摇摇头,宋岫道,“他闻起来特别讨厌,不如宰了,拿妖丹当礼物如何?”
此话一出,紫霄峰殿内落针可闻。
明明说着血腥恐怖的言辞,神态偏又无辜且天真,眨眨眼,青年瞳仁黝黑,唇色殷红,微微上挑时,竟给人种不寒而栗之感。
被选中的花明则无意识绷紧四肢。
因为当初带头欺负青年、咬断青年脖颈的,正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青云门之行,他也曾考虑过推脱,可作为狐族首领,单凭“霍野”两个字就被吓得灰溜溜夹起尾巴逃窜,传出去,自己的脸面还往哪搁。
名门正派素来虚伪,受条条框框约束,妖魔人三族争斗方休,霍野再恼,碍于身份、碍于悠悠之口,都得顾及着青云门行事。
抱着以上盘算,花明一路奔波坐在了此处。
可他怎么也没料到“花容”会率先挑衅。
在花明的印象中,对方天资极差,且生性懦弱,找不出一丝属于妖族的狠辣果断,哪怕有剑尊撑腰,面对自己这个威势深重的长辈,同样难成事。
“别怕,”自认为理解对方的错愕犹豫,宋岫诚恳,“霍野只会在旁边看。”
冲和没绷住,当场笑出声来。
花明的表情瞬间黑如锅底。
他虽与宋岫境界相同,个中差距却是云泥之别,被双修和灵药的假把式,有什么资格得意猖狂。
“既是同族相邀……”余光确定霍野没有插手的意思,花明起身,“恭敬不如从命。”
对方主动送上门,在场诸多见证,只要自己留神分寸,饶是霍野再护短,亦无法挑出错来。
“要去外面吗,”整整袖摆,花明问,“此处恐怕难以施展。”
宋岫拒绝,“就在这儿。”
态度随意地,花明颔首,“拔剑吧。”
“你是小辈,先……”
咯吱——
一秒、或者更短,骨头与金属摩擦的声音伴着汩汩涌出的猩红,清晰响彻耳边,花明愣愣盯着穿透自己肩膀的长剑,后知后觉地感到剧痛袭来。
“霍野的无锋躲在内府,”本性驱使下全然忘记藏拙,青年甚至没有回头,于四溢的铁锈味里,一本正经对被抢走佩剑的白羽解释,“事急从权,我会洗干净再还,希望你不要太生气。”
之后,也没等白羽回答,便转身朝花明走去。
他的步子不算大,偏偏每次皆能堵死后者的去路,稳稳立于花明身前,宋岫伸手,似摆弄傀儡般轻松地握住剑柄,“方才我仔细想了想,你犯的错,并未到挖内丹那般严重。”
“今日只取一条右臂。”
“冤有头债有主……”
“下次我会去找你的儿子。”
咚。
温热四溅。
红白相间的死肉重重坠地,刹那弄脏青年瓷器般干净漂亮的脸。
摄魂夺魄。
或许是直面断肢太有冲击性,反差感十足地,青年鸦黑的睫毛扑扇两下,倏然落下几滴泪来。
近乎本能的睁大双眼,所有人静静屏住呼吸。
血泪混杂,倘若杀意也能被称作美,那就是此刻目之所及的一切。
“霍野,”梨花带雨,抿着唇的宋岫无端委屈,柔柔弱弱地回身,给对方看自己因用力而泛红的掌心,“好疼。”
即使在他背后,
便是花明打滚哀嚎的背景音。
第178章
——妖性。
比起外在的耳朵尾巴, 青年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诡谲混乱,反倒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让他更像个异族。
滴血的利刃, 将他与缥缈脱俗的仙门隔绝开来,哀嚎的花明,又让众妖对他心存忌惮。
一派回过神的骚动中,独余霍野旁若无人地向他走来。
“下次给你换把更趁手的剑, ”轻轻牵起青年冰凉的指尖,他低头吹了吹, 夸赞,“真厉害。”
温热吐息拂过掌心, 带来丝丝缕缕的痒, 激素影响下的情绪转变极快, 宋岫立刻忘了哭, 破涕为笑, “那是自然。”
后头紧跟着起身的冲和酷似坏掉的玩偶,飞快连眨了几次眼。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宋岫方才那一招, 动用的灵力十分寻常, 堪堪破开花明的防御都不够,往后种种, 全凭剑意碾压。
这般暗合万物之理的浑然天成,便是换做白羽,也未必能达到。
修为可以靠结契提升, 心境却无法走捷径,传闻中祖师爷“一朝得道入青云”, 恐怕正如宋岫此时。
“诸位……”故作为难地看向众妖,冲和机智拉偏架,“既是私人恩怨,且双方自愿应了比斗,合情合理,想来我等不必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