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仆人[重生](38)
维恩看不清楚,但安塞尔不会说谎。
“我下午赶过去,差点来不及做完。”安塞尔笑了一下,好像在埋怨维恩的临时决定,但手上却无限温柔地摩挲着他的指节,拉到唇边克制地轻吻,“我请他们帮忙改大了一点。”
维恩细细地观赏了一会,脑子里乱成一团,觉得太过贵重,有些抗拒地摘下来,放回安塞尔的掌心。
“没必要。”迎着安塞尔疑惑的目光,维恩上前一步,双手从他的腰侧穿过,撑在他身后的桌子上。
安塞尔穿着浅黄色的亚麻睡衣,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身后的烛台将他身形的轮廓照得一览无余,半干的长发用夹子抓在身后,带着一丝幽幽的香气。 维恩笑着取下他的夹子,金色的头发散落下来,然后是脖子上的玉质护身符,红绳在白皙的脖子上如此鲜艳,再然后是象征艾姆霍兹掌权人的蓝宝石扳指,整个动作缓慢而轻柔,似乎在给安塞尔最后的反悔时间。
安塞尔没有说话,顺从地配合他,甚至拉住维恩的手,引导他如何一下打开腰带的活扣。
走到床边,熟悉的捕梦网悬在上面。维恩突然有些紧张地笑了,又结巴起来:“要,要不要喝,喝一点?”
安塞尔眨眨眼睛:“什么?“
维恩伸手去拿带上来的酒,却被一下抱住了腰,搂进怀里。
好像看出他怎么想的,安塞尔叹了一口气:“我不需要什么借口。”
“你看轻我了,维恩。”安塞尔语气郑重,神情严肃,“我是深思熟虑过的,不需要以一时冲动做借口。难道你认为我对你的那些亲近行为都是随意轻浮的吗?”
当然不是,维恩有些着急地想要退后一步,结果撞到床沿,连带着安塞尔一起摔倒在床上。
只是软软的床垫,安塞尔还是细心地护住他的后脑,两人贴得很近,安塞尔的长发滑落,几乎要遮住周围的光,他的眼神温柔庄严:“维恩·怀特,我从未觉得自己惹人爱慕,又或者我的爱慕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但你不一样,你好像一朵花,哪怕我见了你九十九次,第一百次看见你,依旧有第一百种惊艳。你如此漂亮,而我如此普通,你热烈勇敢,明艳如春光一般,照亮枯萎灰暗的我。有时我会很泄气地想,你好像并没有理由会爱我。”
维恩伸手将安塞尔滑落的长发别到耳上,细细地抚摸着他的脸庞。安塞尔垂下眼睛,亲吻他的掌心,呼出的气像羽毛一般拂过:“我并不梦想拥有你,但是没有你,我似乎就要跌回到极平常天性的极平庸的境地。”
“我不需要借口,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清醒的,负责的。你的性别,你的身份,你觉得不合适的一切在我眼里都不重要。我的爱离你的灵魂越近,就离你的皮囊越远。”
维恩心一阵绞痛,他配不上这些话。
他倒是宁愿安塞尔爱他的皮囊,至少这一世还是干净的,他的灵魂却早已被污水沤烂。他现在得到的爱与珍视都是骗来的,如果他将前世的一切坦诚相告,安塞尔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他展露笑容,张开怀抱吗?
不会的。
骗子……维恩张张嘴,无声地骂着自己。
见他迟迟没有回应,安塞尔的话声音也有些颤抖,但依旧坚定无比:“给我一个机会,维恩。我会向你证明我所言非虚。我许诺,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爱你……”
“好了,别说了。”维恩再也忍不住,冲动地揽住他的脖子,亲吻上去。
维恩揪住安塞尔的领子,边吻边笑道,“你做准备工作了吗,要不要我帮你?”
安塞尔被细碎的吻弄得睁不开眼,睡衣褪到腰间,嘶哑着问:“什么?”
维恩凑过去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了两个字。安塞尔瞬间脸红别开眼,维恩又追问了一遍,才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维恩有些惊喜,伸手揽住他的腰。安塞尔正想要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懂,突然天地一旋,陷进柔软的枕头中。
维恩背着光俯下身,烛火为他的发丝镀上一层金边,本来俊美凌厉的脸庞在昏暗之中平添几分柔和,漂亮的颈肩好像雕刻一般完美,此刻又染上好看的粉色。
“我来,好吗?”维恩的声音很轻,好像在委婉地请求。但他的手却不由分说地攥住安塞尔的脚踝,将离得有些远的人又拉回跟前。烟山厅
安塞尔沉溺在幽绿如同深潭的眸子里,有些迷乱地点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被对方眼里的满溢出来的渴求与爱慕取悦,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又交换了一个吻。他们拥抱着,鼻尖蹭着彼此,手臂紧张地颤抖,却又坚定不移地收紧,都以为抱住了明媚的春天。
笑声越来越小,夹杂着胡乱的情话,最后都被呼吸声所取代。
一时,手指、发丝、衣物、喘息、低语、爱与欺骗纠缠不清,颤栗不已。
窗外下起了大雨,雷声与雨声盖住了所有的动静,苍白的闪电从窗帘缝隙中透下,注视着房间内汹汹翻涌的黑色浪潮。
雨下得太大了,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从后门跑进庄园,失魂落魄地一头栽进了山茶花丛中。泥点脏污脸庞,枝干勾破衣裙,湿透了的山茶花好像海浪,将人吞没。
福伯点着灯,敲打着老寒腿,忧心忡忡地想着狂风暴雨之下,明天还有多少花活着。
二楼另一侧的房间,亮如白昼,夫人冷脸坐在躺椅上,手搭在一旁的桌子边缘,桌上的烛台已经燃烧过半。
奥利跪在一边的地上,苦涩地笑着,身上被茶水浇湿,额头缓缓向下滴着血,膝盖旁是白瓷茶杯碎片。
祷告室的橱柜被悄悄打开,一只手从中取出了纯银制的烛台。
有人酣甜睡着,有人抽烟难眠。有人密谋,有人欺骗。有人野心勃勃,在楼上冷眼相看。有人肮脏下流,在酒馆吹嘘不断。
这很正常,小偷偷窃,杀人犯杀人,爱人们相爱,告密者告密。
有人会觉得夜晚的暴雨是不详的象征,那些摧毁生活的事似乎都发生在雨天。
实际上生活本就藏污纳垢,只是一场雨将它们都冲了出来。 罢了。
第31章 维恩(三十一)
庄园失窃了。
祷告室一对纯银烛台丢失了。
整个庄园的仆人都集中在大厅里。维恩垂着头站立其中, 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冷笑。
一对烛台两百英镑。
对于艾姆霍兹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或许是涉及到贵族的颜面和信仰的尊严,艾姆霍兹夫人十分生气,
奥利站在维恩身边, 有些没精打采的, 额头上多了一块纱布。维恩悄悄问他怎么搞的, 他坚持声称自己起夜的时候一脚踩空, 摔到了头。
黛儿还是那副乖巧甜美的样子, 靠在夫人的怀里, 黑亮的眼睛好像永远保持着生命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所有人。沃蕾安静地坐在一边,自从上次和维恩摊牌之后, 她的情绪反而好转了很多, 每天上午去书房看会书,下午就去织些毛线。相比起来乔治烦躁很多, 不过也有他最近开始戒烟的原因。
维恩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本, 对方淡定地喝着茶。 故技重施。
维恩之所以肯定,是因为上一世就是自己替他去出手这对银烛台的。本不像乔治那样跋扈, 也不像安塞尔那样有一种天然的距离感, 他会说话又愿意说话,连仆人他都哄得心花怒放。
维恩对他印象很好, 所以当他以出入庄园不方便为由,找维恩帮忙典当物品, 并且许诺丰厚报酬时, 维恩想也没想就同意了。维恩当时以为是本自己的东西, 根本不知道这是偷来的,就算知道了, 他也没有料到像这种礼器底部都会有独一无二的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