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受(92)
就连街边的三岁小儿也知道,胡虏的野心从未消退,可沈鹤云为了谈个扭曲的恋爱,居然能直接不管不顾起来。
他从一个勉强算是可怜的重生者,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可恨之人。
而江眠的任务,就快结束了。
成功解锁重生的线索,系统还多给了他5000积分,真是血赚。
无视着沈鹤云在绝望之下的质问,江眠笑吟吟地摇了摇狱卒给他的铃铛。
没过多久,天牢那结实的铁大门再次被轰然拉开。
听见沈鹤云嘶声力竭地喊着什么,晏清昀皱了皱眉,只想尽快把江眠带出这个污秽之地。
他不明白沈鹤云,也不想明白。
这哥儿自小心思颇深,他本就甚是不喜,更何况沈鹤云先前还让他的眠眠误会了许久……
那股厌恶之意太过明显,令沈鹤云不由得浑身颤抖。
他甚至不愿意和自己说半句话。
沈鹤云膝行至牢房边缘,不管不顾地将手伸出铁栅栏之外,试图去触碰那抹贵不可言的杏黄衣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渐渐远离。
“清昀,清昀,你听我解释!这个人,太子妃他居心不良!他是……他是重生之人,定然早早便用了什么妖术将你蛊惑……你听我解释!”沈鹤云甚至开始口不择言。
江眠弯了弯眼睛,任由沈鹤云继续说着,将手递给晏清昀,被他毫不犹豫地牢牢牵住。
“聒噪。”晏清昀眸子微冷,头也不回地牵着江眠离开天牢。
阳光洒落,驱散了牢中那股阴冷之意。
而跟在晏清昀身后的狱卒,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低着头站在原地,等到那架尊贵的马车驶远,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又黑着脸气势汹汹回到天牢,将沈鹤云的嘴直接堵住。
“真是疯子,你想害老子一起掉脑袋吗!啊?!”
*
而在回东宫的马车上,晏清昀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个提前备好的崭新暖炉,将江眠揣着的那一个取走。
“怎么了?”江眠眨了眨眼。
“太脏,”晏清昀轻声说,“眠眠,把手交给孤。”
“哦。”
江眠乖乖伸出手,任由晏清昀拉住,又被他用温热的湿帕子一点点擦拭干净。
晏清昀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江眠只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眸子亮晶晶地看着晏清昀。
这样的反应,其实出乎了晏清昀的预料。
他斟酌片刻,摩挲着江眠柔软的指尖,唤道:“眠眠……”
“嗯?”
“你不生孤的气吗?”
“不会啊。”江眠一脸无辜地软声道。
仿佛之前让动辄就要让晏清昀哄个半天的……另有其人那般。
江眠今天心情是真的很不错。
因为沈鹤云那早已近乎疯狂的表现,反而愈发衬托出了他老婆的魅力与优秀。
他找老婆的眼光可太好了,其他人全都比不了。
眼看晏清昀悄悄松了口气,江眠不禁勾起唇,靠在他肩头蹭了蹭:“相比起来,夫君,你不想问我重生是怎么回事吗?”
晏清昀毫不犹豫地回道:“假的。”
“讨厌,你真像被妖术迷了心神似的,”江眠听得眼睛弯弯,故意又问,“但是夫君,万一呢?如若真的有前世,你真的与沈鹤云结为……”
“没有万一,孤从未对他人动过任何心思,”晏清昀平静打断,低头吻了吻江眠的眼尾,“更何况,既然只有一世记忆,孤也只会承认这一世的经历。其他人,与孤毫无关系。”
这段话,如果放在那种真·主角受重生的追妻火葬场里,甚至算得上是渣攻语录。
老婆好过分哦。
而江眠仰头乖乖被亲,还继续提出要求:“不够,再亲一下。”
*
在何方道人被处理掉时,由于他确实身怀异术,就连皇上也说过此事不可宣之于口。
但沈鹤云并不一样,他被押入天牢等待年后审判,虽说明面上与死囚没有区别,但也受到了朝中更多人的关注。
按照习俗惯例,立春不可处刑,最快也要等到秋后才能问斩。如今哪怕是皇帝气得非要杀人,都会被朝臣竭力劝阻。
而晏清昀,反倒是淡定地对江眠说:“如果你想,孤也有办法让他即刻死在牢里。”
他已经不再千方百计隐藏自己的戾气。
江眠动作一顿,转头轻轻瞪着他:“说什么吓人的话呢,无法无天。好啦,快来帮我贴上联。”
只要沈鹤云的判决被确定下来,江眠的任务就算正式完成了,何必再多费这种功夫。
他现在只想好好享受夏国的新年,捋起衣袖,亲自贴起了对联和福字,而小宫女想帮忙都帮不上,被打发去包饺子了。
但是江眠突然发现自己够不着门檐。
晏清昀垂眸笑了笑,轻轻松松地单手托住江眠的腿,让他坐在自己肩头。
“哇——!”
“够得着吗?”
“正好正好!”
江眠仔细地将对联粘贴牢固,按平了红纸的边边角角,又回头望向远方。
白雪落宫墙,梅花盛放,大红灯笼高高挂了一溜,视野甚是开阔。
“想不到我也可以坐在龙脑袋上,好过瘾。”江眠美滋滋地落回他怀里,同样无法无天地悄悄说了一句。
“孤的太子妃怎么还是轻若无物,”晏清昀掂了掂怀中人的重量,低声感叹着,又问,“要不要再坐一次?”
“如果被人看见怎么办?”
“看便看了。”晏清昀一脸淡定。
“好哦。”
而兴致勃勃端来饺子的小宫女,见状默默退了出去。
转眼间,除夕已至。
大年三十,东宫灯火辉煌,一眼看去甚是热闹。
早已挂好的红灯笼皆被点燃,桌上摆着象征吉祥如意的果盘,所有宫殿都贴上了喜庆的窗花,其中还有几张颇为歪歪倒倒,是江眠学着剪的。
先前江眠还收到了皇帝亲笔写的福字,朱砂纸上是御赐独有的金龙暗纹。除此之外,皇后也给他封了红包,里面鼓鼓的全是金叶子。
当然,这宫中除夕夜的团圆饭与皇子无关,皇帝和后宫嫔妃一起吃饭,倒是让江眠落得个清净,不需要在今日盛装打扮。
鞭炮响了几轮,当夜空被焰火与月色照亮,江眠借着酒意来到庭院中,让宫人们把火盆也搬了出来。
守岁守岁,这难得要一夜不睡,他自然想玩些新鲜的。
红薯已经被早早扔进了炭火之中,如今隐约传出香气。
江眠披着红袄子,亲手给洗净的整鸡刷好酱汁,层层叠叠裹上猪油和荷叶,再让宫人帮着裹好黄泥,放进火盆最底下慢慢煨着。
晏清昀无法理解,为何江眠会想做“叫花鸡”这样的食物,但还是任由他兴致勃勃地折腾了半天,随后才帮他仔细将手擦拭干净。
或许……这就是狐狸特有的喜好吧。晏清昀暗自想着,并不打算出言确认,以免自找麻烦。
更何况,江眠今夜喝了不少屠苏酒,度数不低。
他侧脸摸着微热,眼尾绯红,几乎能与那鲜红喜庆的吉服一较高下。
细雪纷飞,炭火却烧得愈发旺盛。
直到再一次吃饱喝足,江眠才变得稍微安分些许。
晏清昀将白玉瓷杯摆放整齐,用热水仔细烫过一遍,给他泡茶。
比起最初那副在月光下与万物疏离的模样,他眉眼已然温和了许多。
香醇浓厚的茶香悠悠升起。
江眠分不太清好茶坏茶的区别,但只要是晏清昀泡的,滋味都不会差。
于是他惬意地喝了好几杯,跟晏清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浑身愈发暖和起来。
他想要将袄子脱掉,被晏清昀抬眸看了一眼,又乖乖穿了回去。
差点忘了,晏清昀最见不得他着凉。
默默思考片刻,江眠转头打量起逐渐厚实的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