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破案超神(110)
陈大娘嘴唇开始颤抖。
朝慕云:“十六年前侯府嫡子遇害,你是侯夫人心腹,事情做完后,你出侯府,并非被赶出去,而是换个地方,继续为侯府做事,是也不是?你成为蛛娘娘核心成员,耐心的,一点点随它发展壮大,与侯府联系也一直未曾断,侯夫人见过你,也知道你,甚至给予了你便利。”
“……是。”
陈大娘舔了舔唇:“毕竟十六年前的事,我插手太多,她总要盯着点,提防着点。”
朝慕云:“那为什么不干脆把你杀了?”
陈大娘没说话。
朝慕云:“因为你背后的主子,远比她分量大,是也不是?他是谁?汾安侯?”
陈大娘彻底愣住:“不,这不是我说的,我没有说,不是这样……”
朝慕云视线却已转了方向,看着汾安侯:“十六年前你府嫡子遇害,你饮醉了,今次管家柴方遇害,你同样饮醉,诚然,侯爷不是亲手害死他们的凶手,可侯爷也并非闲来无事,沉迷饮酒取乐,当初在谋什么事?今次又为何在应酬?”
汾安侯盯着他,目光开始不善。
朝慕云才不怕:“家中小妾被指与外男有染,你一点都不怀疑,甚至隐隐责小吴氏把这件事挑出来,可小吴氏如此分析自然是看到过二人微妙表现,有理有据,遂小汤氏柴方,绝非只是偶遇的关系,她们的确会在私下里说一些事,做些什么,而这些,是你指示的,对么?”
小吴氏一脸震惊,难道……
小汤氏则眼梢微瞥,看向小吴氏的眼神充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幽怨。
“柴方身份特殊,等闲没事不会动他,小吴氏那一点秘密暴露,其实不太紧要,紧要的是柴方漕帮人的身份,他涉入本次案件太多,又在我面前露过脸,你担心被我寻过来,于是暗意小吴氏可以动他——”
朝慕云看着汾安侯,话音沉凝:“挑动小吴氏杀机,于你而言不要太容易,你的秘密藏得再深,作为枕边人,她也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晓,为何杀人行为要她亲自去,因为别人不行,此事必须得保密,且砸实——你信任小吴氏的手段。”
小吴氏眯了眼,瞪了下小汤氏,纵使她今日要成阶下囚,比在侯府的手段,她也没输!
朝慕云:“掌控蛛娘娘的并不是女人,而是你,其他人不管你的妻,还是你的妾,知道的都有限,十六年前你府二嫡子之死,也是因为你的不作为,我说的可对,汾安侯?”
夏日阳光仍然热辣,照的到处亮亮一片,似有热气蒸腾,但人们后背,不由自主齐齐凉了一下。
百姓们在还敢出声,现在就有点不大敢了,所有人齐齐看着负手而站的汾安侯,感觉这个形象无比陌生。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个人怎会如此狠心?
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死,暗里培养人牙子,化名蛛娘娘行掳人卖人之事,与漕帮还有不清不白的交往……人心这是怎么了,什么丧良心的事都干?
朝大人堂审的这些东西,可都是真的?
近些年漕帮在京城耀武扬威,暗盘子经营的都快成明盘子了,欺压百姓,横行霸道的事都干,却原来……他们坏的还不只这些。
百姓们默默挪脚,离那些腰间扎红的汉子更远了些。
街边茶楼,临窗雅座。
漕帮主帮念京帮帮主康岳放下茶盏:“这位小朝大人好手段。”
问案便问案,偏不按部就班,一个一个来,一时问杀人之事,一时问蛛娘娘,心虚的人被套进去,不小心就会说漏了嘴,之后便会开始权衡,两害相就取其轻,如果自己注定是要折在里头的人,至少不能把主子再拖进去……
不得不说,汾安侯调.教人有一手,能让底下人忠心,为他前赴后继,朝慕云手段似乎更高一筹,问话技巧和节奏掌控简直炉火纯青,每次转换的时机都是临界点,不但牢牢把着公堂形势,左右嫌疑人的心绪,还能让围观百姓听得懂话,看得懂事。
视线收回,他冷笑着看向对面的夜无垢:“夜帮主小心终日打鹰,反被鹰啄了眼,一个不小心,叫人给吃了。”
夜无垢手中扇子轻摇:“可惜你就算羡慕,也没这个被吃的机会,我们小朝大人眼光高,牙齿嫩,太老的肉又酸又臭,下不了嘴。”
康岳哼了一声,站起欲走。
夜无垢扇子一拦:“康帮主急什么?案子还没破完呢,怎么,被人说破了,脸拉不下来?”
康岳看着这张被金色面具挡住,笑得风流又碍眼的脸:“倒是不如你,脸一直遮着不给人看,是在怕什么?担心别人看到你的丑,不要你?”
“这不是顾及着康帮主的承受力,”夜无垢笑唇扬的更高,张扬极了,“毕竟我摘了面具,靠脸就能征服京城,多没挑战性,无趣的很。”
康岳眼神阴沉,要越过他离开。
夜无垢扇子挥出,分寸间几乎擦过他喉头:“案子未破之前,谁也不准走!”
这边开始干架,那边公堂上,汾安侯终于对上朝慕云视线:“指我是蛛娘娘,你可有证据?”
朝慕云抬手,皂吏托盘上呈上了一堆东西,全都是在柴方房间发现。
“这第一个,便是柴方。他是漕帮中人,却几十年在你府里做管家,既是暗桩,保密当为关键,经手过的东西都会注意随时处理,但这次他死的太急,有些东西没来得及,大理寺搜到了,若不往漕帮的方向想,有些事许联系不到一起,但查明他漕帮之人身份后,这些东西,便也不难解读。”
朝慕云看着汾安侯:“他是你与漕帮的联络人,是么?你与漕帮明面上并无过多接触,实则是一条船上的人,蛛娘娘是你一手组建操作,也是漕帮授意,你们在合作?”
汾安侯抬了下眼皮:“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于我而言,有何利益可言?”
“以你这身份地位,做这种暗里人牙子的买卖,的确收益高于付出很多,投入精力巨大,反倒不如别的生意,”朝慕云看着他,“侯爷不妨解释解释,为何执迷于这条路?”
汾安侯都要气笑了:“你不懂的问题,倒来问我?”
朝慕云:“我此前说了,蛛娘娘组织的第一次冒头,是在十六年前,贵府两嫡子遇害前后。”
汾安侯眯了眼。
朝慕云:“小吴氏策划要弄死你两个儿子,你可能真不知道,但你之所以不知道,一点没察觉,难道不是因为在忙别的事?比如天子遇刺时的意外,想办法弄丢一个孩子……”
汾安侯当即大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朝慕云眉目平直:“我自是知道我在说什么,侯爷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么?”
今天的堂审果然刺激,围观百姓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使了,朝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朝慕云仿佛不知道害怕和禁忌,话音继续:“据我所知,当年天子遇刺,太子丧,幼子失……”
随着他的话,京城百姓都想起了那段历史。天子遇刺可不是小事,在场但凡有点年纪的,都记得当年那场乱,太子当场就死了,皇上三岁的小儿子被护卫掩护送走,后不知所踪,生死未卜,但皇家的事不会对外说的那么清楚,都说这个孩子死了,但到底什么情况,没有人知道。
据说这场刺杀来自于皇上同父异母的弟弟,先帝携几个最喜欢的儿子北巡时遇到雪崩,悉数丧生,皇位传到了当时在京城的唯一儿子头上,也就是承允帝,这场刺杀来自于当时未在京城,且之后担心被新帝不容,一直流亡在外的典王。
典王藏头露尾,一直不出现,一朝刺杀,就冲着承允帝软肋,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谁会不知道?
对这两位皇族,大家也有自己的观感,承允帝在继位前,只是个闲散王爷,之后被赶鸭子上架,没想到竟也不错,有政见,有眼光,有仁心,也有雷霆手段,大允在他的治理下风调雨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偏偏遇到这种事,儿子没了,老婆没两年也去了,搞得现在一点心气都没有,都不好好理政了……但这种无妄之灾,皇上也是人,让人家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