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给四位大佬当备胎后(94)
“你放心,其他人的论文没有问题。”
“蒲影”的声音不急不缓:“那些科研团队不该被你连累……终端机的数据库里,我上传的所有数据,都是真实准确的。”
“只要走标准流程,按规定调用数据,谁都能做出正确的论文。”
“……可谁叫你就是不这么做呢?”
幻想里的“蒲影”偏了下头,他透过被冷汗浸透的额发,迎上温迩失措的眼睛:“温所长,还记得那几篇论文是什么吗?”
温迩当然记得。
他要扩建个人实验室,必须发足够有价值的论文,但电子风暴的表层已经被研究得差不多了。
温迩走了捷径。
他要求骆燃进入电子风暴的中层区域进行探测,把数据直接回传给他,同时删掉了数据库里的全部记录。
这种操作需要暂时解开数据库的保护系统,会让终端机暴露在一定风险下,但他必须这么做——电子风暴的中层区域,危险性远要比表层高得多,是科学部严令禁止探索者接触的红线。
温迩很擅长钻漏洞,他对论文数据来源的解释,是“探测员违规使用了自制仪器,仪器被电子风暴摧毁前,曾经短暂接触过中层的部分区域,传回了部分相关数据。”
……这个解释当然说得过去。
“这个解释当然说得过去。”
像是知道他心里的念头,“蒲影”慢慢地说下去:“但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性。为了论文,你编了一套数据……又给这套数据编了个故事。”
“蒲影”声音低缓:“捏造数据,论文造假,学术不端……”
温迩厉声:“闭嘴!”
温迩这些年的事业和心血都在总科研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几个罪名的下场,眼底激得一片血红:“我没有,我可以自证——”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甚至不用“蒲影”再费力气反驳,他已经飞快意识到了一件事。
要想证明这些数据不是捏造的,就必须要让骆燃亲自出来,为他的论文作证。
可一旦让骆燃作证,就会暴露他要求探测员进入中层区域的违法事实。
这是一场逃不掉的逻辑死局。
只要有任何一个人质疑他的论文,这场死局就会被启动。连根挖下去,甚至可能挖出他当初解开数据库保护系统,暴露终端机的违规操作……
温迩定定站着。
他忽然联系起了整条线索。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整个人像是被冰锥穿透了,浑身的血液也被一起冷凝成锋利的冰碴。
稍稍一动,这些冰碴就会径直穿破他的血管。
……他忘了件最致命的事。
四个月前,他曾经违规删除过一次数据。
在他违规解开终端机防护,删除那些数据的时候,这还只是一次最普通的、其他科研所也常会有的违规操作。
时间太久了,即使是那些来调查的探员,也不会特意去几万条操作记录里寻找一条没有标记的违规记录。
总科研所的终端机已经几十年没被人非法攻击过了。
温迩删除那几条数据,总共也只用了不到10秒钟,他不认为这几秒的时间会被人注意到。
那台终端机常年被层层加密、严格保护,再怎么攻击也是白费力气。
怎么会有黑客会心血来潮,恰好在那个时间记录了终端机的数据,恰好在他违规操作时乘虚而入,又在蛰伏四个月后,忽然盗走了一半的数据?
……怎么会有?
温迩看着藏在骆燃身体里的那个人格,他眼底终于浮出恐惧,慢慢松开攥着骆燃衣领的手。
明明是他囚禁了骆燃,是他封闭了骆燃一切向外求救的渠道。
明明是他从根基起毁了骆燃,看着骆燃的人格一点点解离、崩溃,他把骆燃变成是他自己的。
他不介意让骆燃逃跑,父母是骆燃永远的死穴,骆燃不可能自己逃出去。骆燃早晚会想明白,只要跑一次,就会被他摧毁得更彻底一次。
他以为足够万无一失,以为骆燃不会再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他从没想过,在骆燃的身体里,居然出现了这个新出现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恐怖影子。
……
可这个影子,究竟是怎么借着他自己的手,生生撕开禁锢里最后一点裂口,用几条轻飘飘的数据,就把他关在了进退维谷的死局里的?
温迩恍惚地站在冷汗里。
直到刺耳的生命水平监测警报声响起来,才把他生生拉回现实。
骆燃的身体一动不动歪倒在实验床上。
没再说出足够逼疯他的话,那双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警报刺耳地想着,骆燃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呼吸起伏。
他忙中出错,给骆燃注射了过量的镇静剂,又强行弄醒了骆燃。
这些已经超过了骆燃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蒲影”的出现,显然更严重加快了这种崩溃的速度。
“不行……你不能死!”
温迩扑过去,他已经有些手忙脚乱,放平骆燃的身体,用力去按他的胸口:“你活过来!你还有用,你活过来给我作证,你说,说你给我的数据是真的……”
“温所长!”
他身后传来严厉的喝止声,有人冲上来,牢牢按住他:“你在做什么?!”
温迩被人控制住,还在拼命挣扎:“你们没看见他已经死了?”
温迩清晰地听见了骆燃心跳停止的警报声,他僵硬地转了转头,神色恍惚狰狞:“我在救他,他不能死,不能现在就死……他还有用,我要他活过来……”
冲进来的人面面相觑,皱紧眉,更用力地把他按在一旁装药剂的的铁皮柜上。
温迩挣不开那些力道十足的钳制,他喘着粗气,滚热的脸皮贴上铁柜,冰得他狠狠打了个颤。
眼前的视野逐渐清晰。
温迩晕了几秒,忽然愕然瞪圆了眼睛。
骆燃蜷在病床上。
有几个人牢牢护着骆燃,能看得出骆燃的状态并不好,衣服被他扯得凌乱散开,脸色白得像雪,身上不断地微微发着抖——
骆燃在发抖,骆燃还活着。
“蒲影”已经消失了,骆燃被扶着躺好,他太虚弱了,勉强回答了几个问题,就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有人替骆燃整理衣物,医疗员正用观察室里的仪器监测骆燃的身体数据。
那些数据并不好,但每一项都证明,骆燃只是营养不良、缺乏良好的照顾,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刚才刺耳的生命体征监控警报,像是一场荒谬诡异的幻觉。
温迩恐惧地瞪大了眼睛。
……
俞堂回到了意识海。
系统举着24声道立体回响大喇叭,刚关掉重复播放的警报,高高兴兴过去:“宿主!我们——”
“还没完。”俞堂说,“快,我那个古道热肠的贫穷学生呢?”
系统:“……”
系统:“?”
“有用。”
俞堂:“基础数据给我,换身科研所研究员的衣服就行。”
系统:“……好。”
俞堂拉过意识海里的电脑,飞快敲键盘。
温迩没有猜错,蒲家忽然给他打这一通视频电话,的确不只是为了给他道歉,顺道听一听他对蒲影病情的最新研究进展。
蒲斯存是受了军部的委托。
多年前,在温迩刚跟着导师做电子风暴研究的时候,曾经出过一次意外。
那时候人们对电子风暴的认识还很初级,研究被判定为高危级别,由军部负责保护研究人员安全。那次意外的结果,是军部的一整支特别行动小组全部坠入了电子风暴。
在那次意外后不久,温迩就发表了他的第一篇论文。
那篇论文基于大量详实的基础数据,第一次成体系地分析了人类被卷入电子风暴后,所残留电子脉冲频率存在的细微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