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病弱竹马(95)
“是这样吗?”乔文故意沉吟了片刻,又说,“不对啊,当时我这远方亲戚还去银行借了款的,虽然过去一年多,但事关一百多万,我觉得关少爷还是弄清楚为妙,我把张老板电话给您,您到时候亲自打电话问一嘴,反正也不麻烦。”
他拿出一张事先转备好的卡片,递给他。
关真宝随手接过来,点头不甚在意道:“行,我明天问一问。”
乔文又笑着道:“对了,关少爷说要卖地,是怎样的地?价格多少?”
关真宝道:“一块二十亩地皮,在清水湾附近靠海的山坡,地势不大好,王伯,也就是我管家打探了市场行情,应该可以卖到七十多万。要是乔兄弟感兴趣,我让王伯带你去看看。我们这么投缘,价格好说。”
乔文听到他爆出的价格,并没觉得惊讶,毕竟一栋三百多万的房子,能被吃掉一半的钱,可见这真是个糊涂到底的甩手掌柜,估摸着王伯给他弄份假合同糊弄,他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所以才让老管家如此肆无忌惮的当蛀虫。
主人家的家底可都快被蛀空了啊。
他点点头笑道:“那就太好了,关少爷留个电话给我,好方便日后联系。”
相较于他的冷静,陈迦南则是忍不住震惊地睁大眼睛,他也看出这个关真宝是真有点宝气,没被骗得裤衩都不剩,全是因为家底够厚。不过再这么下去,估计也差不多了。
他几乎是要用同情的眼光看人了。
原本他的态度一直是冷冰冰的,此刻忽然变得柔和,关真宝竟然感觉到了,只是他没意识到对方是同情自己,还以为是在示好,拿出两张自己的电话卡片递给二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真诚笑容,道:“哎呀,真跟两位挺投缘的,要是两位明天有空,不妨来我家喝杯茶,一起听白芳芳的唱片。”
乔文点头:“好啊。”
这顿居酒屋的清酒,自然又是乔文付的账。关真宝出门在外,一向都是那个买单的冤大头,难得被人请了一回客,虽然不用多少钱,心中也十分高兴。
上出租车时,几乎是欢天喜地地挥手道别。
待人离开,憋了许久的陈迦南终于忍不住道:“我看这关少爷真是个傻子吧!”
乔文笑了笑,道:“其实也不一定真的多糊涂,也许只是装糊涂。”
陈迦南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乔文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就是人生各有各的苦,有些人可能得靠装糊涂才能好好过下去。”
陈迦南还是不明白,转而道:“明天我们真要去关少爷家吗?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管家坑他?”
乔文道:“他长到多少岁就认识了管家多少年,说是亲人也不为过,我们才和他认识多久?你觉得直接说他会相信吗?”
“这倒也是。”陈迦南感叹道,“这少爷没爹没妈的,最信任的管家这么坑他,想着其实还挺可怜的。”
乔文一开始只是想便宜点拿到那块地,并不是真想多管闲事,但见了这个关真宝,发觉对方跟自己预想的有些出入。
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准确形容,大概真只能像陈迦南一样用可怜二字。倒不是可怜他被骗,而是可怜他或许知道被骗却还是选择被骗。
隔日下午,乔文和陈迦南按着提前约定的,抵达了关真宝的家。
关家是一栋老式的花园洋房,不算太大,地段也不算优越,可见这房子并不是关家鼎盛时的家。
关真宝亲自开的门。
乔文看了眼屋内,只看到一个白衣黑裤的女佣,随口问道:“你家管家不在?”
关真宝热情道:“王伯出去办事了,来,去楼上书房慢慢聊。”
虽然这房子布置已经远远称不上豪华,但对于两个贫民窟的仔来说,也着实是豪宅了,尤其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陈迦南,顿时露出艳羡之色,将昨晚对关糊涂虫的同情彻底收起来。
这么傻的家伙还能住在这样好的房子里,再多被骗骗也无妨。
乔文不知道他的仇富心理,专心跟着关真宝往书房走,进去之后,看到一屋子书籍,不免露出羡慕之色,笑道:“看来关少爷是个读书人!失敬失敬。”
关真宝也笑:“在家读书好过出去乱花钱,不然总是被骗。”
陈迦南扯了下嘴角,心说你还知道自己被骗啊。
关真宝又说:“你们叫我名字就好,别叫我少爷了,我也叫你们阿文阿南。”
乔文点头:“好的,真宝。”他随手翻了下桌上摊开的一本书籍,是王尔德的戏剧,上面还用钢笔认认真真标注了许多,可见这一屋子的书,并不是用来附庸风雅做装饰的。关真宝是个真的读书人。
他目光又不经意落在两张纸上,上面是几行戏剧片段,字迹意外地飘逸俊秀,他随口问:“真宝,你自己创作戏剧吗?”
本来正在往留声机装黑胶唱片的关真宝闻言,转过头快速走过来,抓起桌上那两张纸胡乱塞进抽屉,有些羞赧道:“随便瞎写的,上不得台面。”
他的表情不是在谦虚,而是真的对自己做这件事觉得羞于示人。
然而乔文却不这样认为,至少刚刚瞥到的那几行,足以说明这位落魄少爷是个富有才华的人。
他没再纠结这事,只随口又问:“你平时喜欢看什么书?”
关真宝:“莎士比亚还有王尔德,也喜欢看古代侠客话本。”说着笑了笑,“我最羡慕那些天不怕地不怕行侠仗义的大侠。”
陈迦南道:“嘿,我也喜欢,不过我不爱看书,都是听人说书。”
关真宝:“说书我也喜欢。”说着招招手道,“你们别站着,坐啊,佣人去准备茶点了,一会儿就送来。”
陈迦南大喇喇在布艺沙发上坐下,环顾了下便四周满墙满墙的书,撇撇嘴道:“天天对着这么多书,你打牌不输才奇怪。”
乔文:“……”
张家明的资料里,确实写过关真宝逢赌必输,幸而他只是小赌怡情。
他坐下来,看了眼关真宝,状似随口问,“对了,你打电话给了张老板吗?”
关真宝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然后又立马恢复云淡风轻的表情:“还没呢,回头再打。我放白芳芳的唱片听。”
乔文看着他欲盖弥彰的模样,心下了然,也确定了昨晚自己所想。他没马上再逼问他,开始给面子地与他一起欣赏白芳芳的美妙歌喉。
听完三首歌,佣人点心送上来。
关真宝将音乐停下,坐在沙发上招呼两人:“吃吧,尝尝我家佣人的手艺。”
鉴于有个茶楼少东家老板,乔文被林子晖投喂过太多美味点心,关家的茶点就算不得多出色。他象征性吃了几样,又拐弯抹角道:“真宝,你说你以前总被人骗,我们也挺投缘的,以后我们就是朋友,我可不希望再看到你被人骗了。”
关真宝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其实也没多大事,都说吃亏是福嘛。”
乔文笑了笑,冷不丁道:“被最亲近的人欺骗,也是福吗?”
关真宝微微一愣,脸上出现一丝惧怕的神色。
陈迦南没乔文这个耐心,到了这会儿,干脆接上乔文的话开门见山:“大少爷,你知道你被谁骗得最狠吗?就是你家那个老王管家。你要是不信,把你以前卖房卖地的合同拿出来,仔细去查查,看这些合同是真是假,卖掉的钱和你得到的钱,到底是不是一样的?”
关真宝脸色变得有点不好看,想要阻止他们说下去,但性格上的缺陷又让他畏惧做这件事。
乔文柔声道:“你其实也是知道的是不是?只是不敢面对。但是真宝,做人不能一直逃避现实。”
关真宝将脸埋在双手手掌,崩溃道:“你们别说了,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让我一直蒙在鼓里不好吗?为什么要连我最后一层自欺欺人的窗户纸都戳破。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你叫我以后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