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四个徒弟的修罗场(10)
“剑术。”
“嗯。”池先秋点点头,斟酌了一下,“你觉得锻剑堂第二层石台的任务,你能做吗?”
“绰绰有余。”
这人好像很狂妄,不能再委婉了。
池先秋抿了抿唇,提醒道:“三重剑境的第一重,比锻剑堂第二层的任务要难上几倍,你不如再认真考虑一下,量力而行。”
越舟定定地看着他:“小师叔不必担心。”
他执意如此,池先秋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好,到时我随你入境,就算过不去,也不会让你受伤。”
“多谢小师叔。”
“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你准备到第几重……”
“我想拜小师叔为师。”
那就得闯过第三重,还要打破前人的记录。
越舟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一双眼睛倒是十分澄澈明亮。
池先秋捏着点心的手微微一颤,啪叽一下,把点心捏碎了。
“怎么……”
“我想拜小师叔为师。”越舟把那话再说了一遍,池先秋便将点心捏得更碎,粉末飘到他的衣襟上,“一见到小师叔的时候就想。”
池先秋蹙眉,心道我和你才见了几天?
越舟说的显然不是昨日初见,他说的是前世初见。
池先秋暗中挪着屁股向后躲,看看他,再低头看看自己:“你不觉得你拜我为师,不是很合衬吗?”
虽然看不清脸,但是越舟比他高许多,站在一块儿,也像是师徒。不过是池先秋更像徒弟。
而且他以后会有两个徒弟的,他不着急,也不贪心。
越舟似乎并不在意他说的事情,正色道:“弟子只愿意侍奉在师尊身边。”
这还没入门呢,就先喊上“师尊”了,还这样熟练顺口。
池先秋丢开点心,拍拍双手,抱紧自己的小毯子:“那我就不劝你了,你自己好好准备,我只能保你不死,不能保你过关。”
“弟子知道。”
池先秋原以为他是来寻仇的,结果他却是来拜师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自己深居简出,修真界知道他的人也不多,他为什么非要拜师?
不过池先秋也不太担心,这么多年都没人能成功通过三重剑境,这个越舟或许是把三重剑境想得太简单了。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越舟临走时,帮他把弄脏的地方都打扫干净,还帮他把茶盏碟子都洗净摆好。
看起来还挺像是那么回事。
越舟向他告辞,出去时把木门带上,将风雪隔绝在外。池先秋叹了一声,倒在躺椅上。
“新系统,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我不认得。”
“你可以查一下吗?”
“我查不到。”
“你真的有查吗?”
新系统信誓旦旦:“有。”
池先秋拿起记事本,在上边写下越舟的名字,还在旁边打了个问号。
玉京山主峰前,九千级石阶。
越舟离开倾云台,便下了山。
遥东苦寒,百姓不多,玉京山护佑一方,百姓们便都在山脉脚下结成村镇。
山脚下有市集,弟子们平常需要什么,都在此处采买。因此市集里随处可见玉京门的蓝色服制。
角落里,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青年人看见越舟,迅速追上前,从身后扣住他的肩,尖利的狼爪扎进血肉里。
他咬着牙,恨恨道:“李眠云!”
越舟回头,一掌击在那人的心口,也不回答,只是漠然地看着他。
“你见到师尊了?”
“师尊很好。”越舟道,“你要是想见,大可以自行上山。”
“我去过了,我去得还比你早!”顾淮山的嗓子有点哑。
他早就去过了。师尊趴在寒潭边睡觉的时候他就去了,他还戳了师尊的脸,比李眠云早。只是师尊那时没醒。
后来有人过来了,虽然他逃得快,但还是险些被发现。
再后来倾云台,乃至整个玉京门的禁制都被加强许多。他早已入魔,身上魔气冲天,哪里还能上山去见池先秋,更别提像李眠云一样,随口起个假名就能冒充新弟子,光明正大地与池先秋见面。
顾淮山沉默许久,还是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去求李眠云:“你帮我跟师尊说一声。”
李眠云不语。
“师尊要是知道我在山下,肯定会来接我的。”
“呵。凭什么?”
第8章 孽徒之八
市集上人不多,顾淮山披着黑斗篷,格外显眼。
李眠云不欲与他多说,转身要走:“师尊让我给他买点心,再迟就没有了。”
顾淮山伸手要拦,被他用灵气击退半步。
这时一行下山采买的玉京门弟子看见李眠云,远远地朝他挥了挥手:“越舟!”
李眠云朝他们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顾淮山,顾淮山放下手,狼爪子也收起来了。
他不是怕李眠云,他只是……不敢在师尊在的地方作乱。
李眠云以手覆住肩上还在汩汩流血的三个血洞,片刻便止住血。他拂了拂玉京门独有的蓝色衣袖,又变作那个从南越来的新弟子越舟。
越舟去点心铺要了几样点心,带到倾云台时,点心还是热的。
他离开倾云台时,使了点小心眼。
这时倾云台天色渐暗,天上飘起了细雪。越舟站在小木屋前,抬手叩了叩门,语气正经,不似作假:“小师叔,我是越舟。我的木牌好像又落在小师叔这里了,小师叔现在方便吗?”
没人回应,越舟再等了一会儿,肩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碎雪,才推门进去。
房里没有点灯,只有那个小火炉还燃着,很是暖和。池先秋靠在躺椅上,他手里拿着笔,笔尖抵在记事本上,人却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越舟小心地把他手里的笔和记事本抽出来,那笔做得不好,在池先秋的手指上晕出一大片墨迹。
他捻了清洁咒,把池先秋沾到手上和衣上的脏污清理干净,又翻开他的本子,想帮他把纸上的墨迹也弄干净,省得他看了心烦。
这本子不是什么秘密。从前池先秋收他为徒之后,懒得写字,就常常让他代写,所以越舟敢动。他学了有一会儿,才会用那只羽毛笔。
越舟小心地翻过几页,忽然在某页停住。
那纸上只有很简单的一段话,池先秋却涂涂抹抹,修改了好几处,还只是起草的稿子。
是写给中州李家的信。
原来师尊还是关心他的。师尊也记得他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师尊舍不得让他再受苦,也没有先去找小徒弟,而把他抛在脑后。
李眠云的指尖抚过那些圆润的小字,再看看正熟睡的池先秋,笑了一声,把记事本放好。
他孤身离开,却又忽然想起,现在中州李家的公子已经不是他了,而是一个不过几岁的小娃娃。
白白让这小鬼沾了自己的光,李眠云忽然有点吃醋。
不知是谁走漏了新弟子越舟要入三重剑境,还是池先秋陪同的消息,一时间玉京门群情鼎沸。
消息传到三长老门下弟子宁拭耳里,他也放出话来,说自己要陪同一位名为陆钧的外门弟子入境。至于时间,池先秋哪天入境,他就哪天入境。
如此,三重剑境的试炼,已经不单是弟子们的试炼,还是宁拭与池先秋的较量。
弟子们早早地开了赌局,只是观望的人偏多,真正下注的人极少。
陆钧是前年入门的,至今已是当时入门的弟子中的佼佼者。宁拭虽然脾气臭,但和他一起做过试炼的弟子们,无一不对宁师伯的修为表示叹服。
越舟虽然才来,但是据与他一同前来的弟子与带队的内门师兄所说,他确实深藏不露。池先秋虽久居倾云不出,但到底是掌门唯一的弟子,大概也不容小觑。
他们实在不清楚哪边胜算更大,所以只是攥着手里不多的银钱,在边上看看热闹。
越舟与池先秋定好了三日后入境。池先秋这几日都泡在寒潭里,全然不知这件事情已经在外边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