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哭包美人折服(43)
“他家的女儿,他看着自然好。
“好好的女儿嫁到魏家来,多年来没生下一儿半女,结果不是女儿不行,是女婿不行,女婿不仅不行,更私养外室,放任做小叔的勾搭长嫂……
“孙尚书一定会震怒。
“出于多方面考虑,宁得罪魏家,他也不敢要女儿继续留在此地。”
最后一笔画好,四小姐欣赏画上美人:“吏部尚书,位高权重,轻易不得离京,你说,他会派谁来?”
“自然是孙大公子!”
“不错,孙景明自幼习武,与长姐关系最好,出了这等事,他得急着来陵南府一探虚实。”
……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魏家欺我儿太甚!”孙尚书一巴掌拍在桌子,脸色铁青。
孙夫人忧心忡忡握着那又厚又长的信,六神无主:“怎会如此?女婿,女婿怎能是这样的人?”
“他是与不是,一探便知!”
“老爷,不可!”孙夫人劝道:“这一去,咱们女儿如何自处?”
孙尚书手背青筋毕露,似是隐忍到极致,沉声慢语:“正是为了女儿,为我孙家清誉,她才不能在那地方!
“你想过没有,若这信上所言为真……女儿不得女婿敬重宠爱,反与魏二私通,事情传扬开,不说她一人,咱们孙家可就成这天下的笑柄了!”
孙夫人面如土灰。
“为今之计,是先去探知虚实,倘若真有此事,和离是最好的脱身办法——斩断一切毁我孙家声名的恶源,错全由他魏家去背!
“不能人道,不能人道跑来祸害我的女儿?当我孙千业是孬种不成!”
门砰地被推开,孙大公子手握长剑:“爹!我去把姐姐带回来!”
……
“秦弹指可到了陵南府?”
“到了,昨儿个到的。”
“好!”魏平奚丢了笔:“到时候借他‘弹指功’一用,事成,他欠我的人情就算还了!”
“是,奴会一字不差将这话说给秦侠客听。”
“万事俱备,那就等着看好戏罢。”她翘着二郎腿,手捧香茶,茶盖拨开滚荡的热气:“她在做什么?”
“郁姨娘去了后花园散心,金石银锭和吴嬷嬷跟着。”
“后花园?”魏平奚问:“我大嫂二嫂还有那两房的妾呢?她们在做什么?”
玛瑙摸摸鼻子:“不巧,她们也去了后花园。”
“有热闹看?”她眼睛一亮放下茶盏:“走走走,快去看,晚了就看不着了!”
……
郁枝被堵在后花园西南边的角落,听两位夫人‘谈规矩’。
大谈特谈,嗡嗡嗡嗡。
这哪是巧,这是算好了时辰特意蹲她来罢!
她一身鲜色,穿的是‘绫罗坊’有钱都难买的芙蓉花枝绣金裙,戴的是‘玉石阁’三千两一对的‘白玉轻’,水亮的镯子衬得细腕瓷白。
发间一支金簪,流光辗转,艳丽倾城。
压裙的玉都极妙。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而已,浑身上下竟无一物不好。
百般的奢靡点缀着这张艳色,两位夫人咬牙切齿,心底不知将这“狐媚子”翻来倒去骂了多少遍。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见了我等跪也不跪,谁教你的?”
大夫人孙氏神情不屑,二夫人难得帮腔:“在这家里,妻是妻,妾是妾,哪能真乱了尊卑?
“四小姐我们惹不起,你我们还是惹得起的,话我就放在这,少出来勾.引人!真把自己当花楼卖笑的妓子,随手一招就引得男人们为你五迷三道?”
郁枝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诸般羞辱的话层出不穷地往外冒,暗暗计较了一下:
孙氏大抵是拿捏大房夫人的威势,有心压二房一头,尖酸刻薄的话全让李氏说,她自个当一只咬人不叫的狗,横在路边冲她龇牙咧嘴耀武扬威,尾巴快朝天上去了。
再多羞辱的话她都听过,可叹两人加一块儿真没以前流水巷刁婆子一人战力彪悍。
“让你跪下,听不懂我的话吗?”
郁枝心里是怯的。
毕竟这里不是惊蛰院。
可正因这里不是惊蛰院,她才懒得搭理两位夫人。
她若跪了,保不齐两位夫人还得踩她几脚,吴嬷嬷说的对,出了惊蛰院她代表的是四小姐的脸面,谁给四小姐没脸,她不必客气!
她装傻充愣盯着一朵花发呆。
花是菊花,开得有点皱巴巴的,深秋里少见撑着一口气支棱的,至于模样……说不清是更像孙氏还是更像李氏。
郁枝想着假使在这的是四小姐,凭四小姐那张毒舌的嘴,估摸早就开腔了——
柔和一些,譬如“大嫂您这脸生得和这朵菊花似的”,直白一点,又譬如“二嫂,别恼嘛,再恼又让我想起上月才见过的您的猪脸了。”
想着想着,她噗嗤一笑。
四小姐言辞锋利,气死人不偿命,偏生面相好,长得和仙女似的,说起话来温温柔柔,怒时又裹胁雷霆,怎么想怎么难伺候。
“你笑什么?你还敢笑?”
“我为何不能笑?”
郁枝说话温声细气,柔柔弱弱,神情满是无辜,这无辜还不是装出来的无辜,而是本性里流出来的纯良。
二夫人一愣,看在四小姐的面子她本不想对这妾出手,奈何这妾花枝招展的,她的存在就是最大的过错!
她不比孙氏,孙氏嫁进魏家时其父还不是吏部尚书,算是高嫁,嫁进来大公子宠爱了两日也就腻了。
只是顶着魏家大房夫人的头衔,内里的无人问津才是这个女人最大的悲哀。
而她与夫君有过一段琴瑟和鸣的温存光景,魏二再荒唐,绝不会人活着却要她守活寡。
稍稍念起魏二待她的好,二夫人冷笑:“给我扇烂她的脸,看她还怎么勾.引人!”
郁枝面色微白,倒退一步。
她比谁都清楚这张脸的用处,脸毁了,四小姐不会再要她。
金石银锭挡在前护卫主子,吴嬷嬷站出来:“两位夫人何必咄咄逼人?这虽是后花园,到底还在魏家。”
“这哪有你一个奴婢说话的份?我要打她,你拦一个试试!”
“二夫人!”吴嬷嬷凛声道:“奴虽是奴,却是皇后娘娘赐给魏夫人的奴,又是夫人赠与姨娘的奴,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您得想清楚了。”
李氏经她提醒心生退意,孙氏凉声教唆:“知道你金贵,打的又不是你,你急什么?一个妾罢了,还是说魏家的二夫人在你心中竟没个妾贵重?”
她这话直接烧在李氏心坎。
李氏素日里连孙氏这位大嫂都瞧不起,贱妾而已,打就打了!
“小姐?这……”翡翠低声道:“要打起来了,您还不打算现身么?”
“急什么?”魏平奚吐出果核懒洋洋朝那方向瞥了眼:“李氏真打了她,我就剁了她的手,枝枝若老老实实站在那挨打,本小姐就不要她了。”
翡翠玛瑙面面相觑。
“真不要?”
“还能是假的?”她目色倏尔一沉:“我不喜欢拿我的话当耳旁风的。”
金石银锭被两房身材粗壮的嬷嬷扯开。
是站着挨打,还是反抗?
郁枝抬起手。
啪!
清脆响亮的一巴掌。
完完整整落在二夫人脸上。
“嚯!有趣。”魏平奚扬眉。
一巴掌,震惊在场众人。
要知道二公子那晚给了二夫人一巴掌,二夫人端起花瓶直接给二公子脑袋开瓢,这等狠人还有人招惹,一旁的孙氏都傻了眼。
她多年来没做成的事被个妾抢先,一时之间真是又快意又憋屈。
一个妾胆子都比她大?
这像话吗!
郁枝气息不稳,眼睛瞪着:“你以为我不会还手吗?我敬你是府里二夫人,不代表、不代表我怕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