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太深(30)
“没有。”裴思渡疼得声音打颤, 艰难道:“只是磕到骨头了。”
桑絮立刻蹲下检查, 除去红了一块外, 没有异样。她将目光从那片肌肤上挪开, 站起身:“动作要当心一点。你自己揉揉吧,明天还疼就去医院看看。”
最后一句纯属瞎扯,床头柜撞一下还不至于骨裂,这么说也就是让裴思渡听着舒服。
十月份的天不算热,晚间温度宜人,房间连空调都未开。裴思渡却穿着一袭短款的v领睡裙,上面点缀的黑色蕾丝像是不言而喻的暗示。
桑絮心想,是她自己非要这么穿,磕疼了才长记性。
她复又爬上床,老实地睡在自己的位置。房间本来是裴思渡单独住,床不算大,现在睡两个人虽然绰绰有余,但桑絮还是绅士地让出去三分之二。
以裴思渡那老谋深算的劲,肯定开房的时候就想好了今晚一起睡。
太可恶了。
她绝对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裴思渡默不作声地揉了会,将床头灯关上,平躺下来。
她知道桑絮没睡,也睡不着,“前几天在家里都忙什么?”
桑絮不想多理她,在回话上惯来不老实,“相亲。”
裴思渡安静了半分钟,侧身,往她身边挪了挪,低柔问道:“有碰到条件好的吗?”
“什么叫条件好?”
太市侩了,应该问“有碰到喜欢的吗”才对。
“比我好看,比我好玩,比我经济能力强。”
桑絮被她问得无语,诚实地说:“那应该是没有的。”
论好看,放眼整个云城,她也没见过比裴思渡顺眼的。
论好玩……还是不论了吧。
“所以你一个也没看中?”
桑絮从她听似平淡的问句里捕捉到另外的物质,像猫猫抓到玩具,兴奋地扑住。“加了联系方式,以后再慢慢相处吧。”
看不见表情,只是听声音就知道裴思渡不悦:“你轻易就加人联系方式?”
桑絮编不下去了,又被她吹在耳朵里的气息弄得发痒,“睡觉靠我这么近做什么?”
裴思渡更加得寸进尺,凑过去,答非所问:“我膝盖好疼,你帮我揉揉。”
“你又不是揉不着,干嘛让我揉。”桑絮堵上耳朵,避免继续被骚扰。
裴思渡怕她再躲就掉下床去,揽住她的腰:“我刚才帮你吹干了头发,礼尚往来,你当然要帮我做一点事。”
桑絮腰间怕痒,不敢乱动,嘴上不饶人:“是你自己主动帮我的,又不是我要的。而且我就是一个无礼的人。”
面对无赖,裴思渡只好用更无赖的法子:“你这么不想碰我吗?桑小姐现在想做正人君子,但午饭前在沙发上可不是这样的。”
桑絮支吾半天,败下阵来:“不要翻旧账。”
“才过去几个小时,就是旧账了?”裴思渡微微抬起上半身,下巴搭在她肩上,小声坦白:“下午你都把我捏疼了。”
说完,她上身往桑絮手臂上贴。
她只穿了条吊带。
这条认知在桑絮脑海里闪过,她哪受得了,脸霎时就热了。
她现在整个人被禁锢住,裴思渡像藤蔓般缠在她身上。从未有过的经历让她大脑陷入死机状态。
裴思渡真讨厌,喜欢引诱她干坏事。
“我跟你说对不起好吗?现在能不能让我好好睡觉?”
她句句都是不解风情的话。
裴思渡不满:“你是没睡过觉吗?”
“我走了一天,很累。”
“只是逛了一个下午而已,穿着高跟鞋的是我,我都没有喊累。”
“是啊,裴总身强力壮,我是个弱鸡。”
“为了跟我过不去,你居然这么贬低自己。”裴思渡感慨桑絮是真的很可爱,但这种时候她的可爱就很可气。
裴思渡彻底无计可施,桑絮大抵是她命中克星,当桑絮铁了心要守住清白,她怎么骗也没用。
她收回纠缠桑絮的手与腿,却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发,做今天最后的亲昵之事。
但桑絮的忍耐有限,这最后一下的抚摸让她彻底被惹急,捏住裴思渡的手腕,在黑暗里发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思渡已经准备停战:“我想睡觉。”
桑絮轻嗤,桎梏着她一只手,顺势将她压在身下,“我觉得你不想睡觉。”
裴思渡挑衅她,好像拿定了她不敢怎么样,又好像以为只要勾勾手,她就会被俘虏。
“膝盖还疼吗?”没有等裴思渡回话,她问完将手覆上去,耐心地揉那块骨头。
过了一会,助人为乐的手改换位置,“你刚才说的是这里?”
裴思渡不是喜欢跟她翻旧账嘛。
揉膝时,裴思渡尚能游刃有余地由着她。
下一步骤是桑絮的报复,手心热度下渗,炙烤所有思绪,她难以招架地后悔了。
另一只手尝试推开作乱之人,但桑絮的力气比她大,反而加重手上力气。
仅是疼也就算了。
偏偏桑絮学习能力强,现在的力道适宜许多。
某些她没有准备的反应如期而至。
桑絮在黑暗里大胆,视觉被剥夺,触觉格外敏感。她像个置身事外的人,把入戏的自己推醒,像被烫到一样将手拿开。
心情难以平复,她低头在裴思渡的脸上跟嘴巴上亲了几口。
“裴思渡,”她连名带姓地喊,“你别折腾我了行吗?”
澡都白洗了,明明没有大动作,但汗出了一身,心跳快到她不适。
裴思渡在处境不妙的情况下还进行谈判:“那你答应我,明天也不走,后天陪我一起回淮城。”
桑絮回复:“我考虑考虑。”
裴思渡压住她的后颈将人迫近,“你什么时候考虑好,我们什么时候睡觉。”
桑絮只得投降:“好,我答应。”
“还有……”
“还有?”桑絮的音量提高,搞搞清楚,现在的裴思渡被她压着,凭什么提那么多条件。
“嗯。”裴思渡语气坚定:“还有,把你那些相亲对象都删了。”
哪来的什么相亲对象,不过是逗裴思渡玩,毕竟这人实在太坏了。桑絮不让她心梗一下,便觉得这趟不划算。
她故作姿态:“那多不礼貌。”
裴思渡在她脖子上轻轻一吮:“要什么礼貌,你刚才还说你是个无礼之人,偏偏对我吗?”
桑絮理亏,换了条路进攻:“我删,你也删吗?”
“你要我删谁?”裴思渡不温不火地循循善诱:“说了我就删。”
桑絮没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裴思渡既然敢这么说,那就是真的不在乎。自己何必因为一时抽风,管控她的生活,那已经是越界了。
回淮城后,要以怎样的方式相处,她还没彻底想好,准确来说,她就没想。
她习惯了躲避。
答应删人后,她与裴思渡进行最后的晚安吻,各自精疲力尽地睡下。
接吻这种事,看别人做浑身难受,桑絮以为自己完全不能接受。谁知遇到裴思渡,自然而然就做了,而且不觉腻,反而形成肌肉记忆。
一旦对方的唇出现在视野里,就忍不住上去纠缠。
她身体里更多的诉求被她一次次强行压下来,哪怕裴思渡穿着最单薄的裙子,哪怕裴思渡不会反抗,连她刚才那样乱摸,她都纵容。
但桑絮有自己的盘算,她不能不克制。
她忍不住被吸引是一回事情,做到最后一步就是另外的事了。
换句更无耻的话,现在这种关系,她可以随时结束,当作无事发生。大不了跑路,也没有心理负担。
一旦她将裙下的诱惑撷取,露出本性,她就不能轻易抽身而退了。
她对恋爱,对跟另一个人有羁绊,本能地感到恐惧。她没驾驭过爱情,更怕自己被驾驭。
她不是一个很好的人,或许长了副能迷惑人的皮囊,也是徒有其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