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难分ABO(2)
那人就是齐煊,只不过是太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少年齐煊的面容在阮宵记忆中都己经有些模糊,像是褪色的画。不过有一件事阮宵却至今记忆深刻,在看到齐煊朝他笑的刹那,心脏突然就开始狂跳。这个为血液流动提供动力的器官从来都是不声不响地履行自己的职责,这会儿却发酸发胀、甚至都发疼了,“咚咚咚”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沉重,他头一回知道原来心脏是那么重的一样东西。
后来阮宵还问过齐煊,在他们短暂的初次见面时为什么朝他笑。齐煊根本就记不起这事儿了,在他心中和阮宵的初次交集始于毕业典礼时那个潮湿闷热的体育器材室。他转头看阮宵时,发现阮宵明显不怎么开心了。虽然阮宵天生一张高贵冷艳的脸孔,喜怒哀乐都高贵冷艳,但就齐煊对阮宵的了解,那明显是高贵冷艳的不开心。齐煊思索了一会儿,揣度好多年前自己的心思着实非常艰难,然后他说:“估计是看你长得漂亮。”
阮宵对于这个油腻的回答嗤之以鼻。齐煊只得老老实实地讲了一个朴素的回答:“也可能是看你穿着校服,就知道我俩是同学……想表示一下同学间的友好。”
齐煊当时究竟是出于何种心情,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不过毕业典礼时的体育器材室绝对是两人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齐煊一直说那是两人情缘的开端,阮宵却觉得那是让他走上了人生的岔路,跟火车跑得好好的不知怎么就“哐啷”一声脱轨了似的。
这件事,还要从阮宵的秘密说起。阮宵是一个货真价实的omega,不过从外形上看常常会被误认为是alpha,这也是阮宵刻意为之。简单来说,阮宵是一个伪装成alpha的omega。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社会对omega的保护或是偏见。Alpha,beta或是omega比起性别,更是简单粗暴将人们分组。无论是alpha,beta还是omega,都各自代表了一类人群。Omega的形象在人们眼中通常是柔弱、娇小、学习能力差等一系列“弱小”同义词汇的集合体。他们被视为珍稀动物,理应好吃好喝地供养在金笼中。在这个尤为注重投产比和高转化率的社会中,有效利用教育资源也是必然的,比起培养一个娇滴滴的omega,培养alpha或是beta显然更合算,许多院校的某些专业甚至只招收alpha。更何况大多数omega也乐得被豢养起来。
阮宵,作为一个打小就看中了一个alpha专业的omega,倔强地开始了伪装成alpha的漫漫长路。
个中艰辛暂且不提,不过比较幸运的是阮宵不是一个很受omega体质影响的人,高中时的阮宵只要吃药就可以轻轻松松度过**期。唯一一次意外就发生在高中毕业典礼的时候。
不明缘由感到了**期征兆的阮宵逃进了体育器材室。毕业典礼即将开始,主持人正在试音,麦克风偶尔发出刺耳的噪音。阮宵不想暴露自己omega的身份,也不愿多年来的努力付诸东流,因此他绝不可能去医务室或者是去医院。他服了药,汗流浃背,全身酸软无力,两腿颤抖着走去锁门,打算自己硬抗,可就在此时,门却被大力推开了。
一脸诧异的齐煊站在门口。与虚弱的阮宵正相反,齐煊完全是朝气蓬勃的少年模样,一手抱着足球,一身价格不菲的球衣球裤球袜球鞋,只不过搞不清楚状况的茫然都写在脸上。在齐煊的认知里,阮宵的样子无疑像是omega**,可是即便他与阮宵并不熟悉,他也对阮宵早有耳闻。阮宵不是alpha吗?
“……不好意思,请你出去。”阮宵强作镇定,实际上已经被燥热折磨得神志不清。
齐煊微微侧头,似乎是在看外面路过的人。下一秒,他就把器材室的门关上了。
阮宵:“……”
齐煊:“你是不是不想去医务室?”
连眼皮都觉得沉重。阮宵眯起眼,胸膛起起伏伏,大口喘着气,制服的白衬衫都被汗水浸湿。
齐煊:“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
就在这时,齐煊嗅到了空气中栀子花的味道。馥郁而饱满,像是要滴出水来。
情况相当不妙。如果这个味道渗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刻不容缓。
阮宵斜倚在墙角,齐煊当机立断走到阮宵身边坐下,抱他入怀,在他耳边低声说,:“不好意思,现在别无可选了。”
阮宵像一块糯米糕似的,软软地靠在他怀中,任由他抱着。水汪汪的眼望着齐煊,丹凤眼的威慑与凌厉通通都没有了,全是惹人爱怜的妩媚。
“各位老师、同学、家长朋友们……”
尖牙刺入后颈皮肤,清冽的薄荷味霎时溢了出来。
“……大家早上好……”
“嗯……痛……”
“……举行毕业典礼,庆祝十五中优秀的学子们圆满完成学业……”
“过一会儿就不痛了……哎,你别这么咬着嘴巴,会受伤的。”
“……三年来,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刻苦拼搏,终于写出了满意的答卷……”
“你怎么就这么倔,都说了不要这样咬着嘴巴……算了,和你说不通。”索性含住了阮宵的嘴。
“……今天,是你们人生中的重要节点……”
口腔炙热湿滑,舌头很软。齐煊不是第一次接吻,却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唇齿留香。
“……你们当中的许多人,选择去相当优秀的院校继续追逐梦想,像是S大……”
阮宵的眼神迷离,唇瓣的色泽宛如刚出水的新鲜樱桃,嘴微张,像是有些疑惑的模样。齐煊的喉结上下滚动,像是一颗青涩的果实。他再次咬上了阮宵的下唇,手摸上了阮宵纤细的腰。
“……时代终将是你们的……”
头抵在齐煊的脖颈间喘息,时不时发出暧昧的哼咛。阮宵像是一只被顺毛摸得极舒服的猫儿。
“……同学们!勇敢地启程吧!在出发前,再拥抱一下你们的老师、同学……”
汗水从齐煊额头滴落,他用最后的理智极力压抑着alpha的本能。怀中的人是甜美的猎物,布料太碍事,只有撕碎它,才能触摸鲜活的血肉。
第3章
几个小时后,毕业典礼结束时,两个少年才如蒙大赦,刚满十八岁的他们,像是度了一场劫。
这个潮湿闷热、昏暗且扬着灰尘的体育器材室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薄荷和栀子花的气味。
齐煊已经平静了下来,可指尖犹在颤抖。把一个正在**期的omega和一个alpha锁在一间屋里且不发生性///行为,对于一个少年风流血气方刚的alpha来说无疑是酷刑。
“我不会把你的事告诉别人的,你放心……”
再一低头,发现阮宵已经靠着自己的肩头睡熟了。睡着的阮宵看起来特别乖巧,而在阮宵醒着的时候,乖巧这个词是绝对不会有人试图用在阮宵身上的。高中时的阮宵虽然脸长得还稚嫩,但无论是行事风格还是神态表情,都俨然像是大人了。这种区别十分微妙地把他和其他同学划分开来,明明看上去一身正气,也不是刻薄的人,可就是让人觉得不好亲近。
齐煊记得以前在食堂听到过几个女孩子讨论阮宵,说他永远目视前方,腰板还挺得直如松竹,长身鹤立,走路还带风,活脱脱的A中典范,超级A。她们还说阮宵简直就是一朵端庄的白莲花,出于淤泥而不染,只可远观,不可**。
可偏偏就是这么巧。当时齐煊不过是随便一听,只当解闷,本以为不会与她们口中的人有所交集,却就在高中即将毕业的时刻和这个人度过了兵荒马乱的一天。鬼使神差地,齐煊微微低头,在阮宵的额上落下了一个吻。不同于最开始的安抚,后来的**,这个吻非常纯粹,没有任何目的。
一个多小时后,阮宵醒了。看到衣服都好好地穿在自己身上,他长舒一口气,偏偏一抬眼就撞上了齐煊的目光,登时尴尬得头皮发麻,道谢后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反正不会再见了。阮宵安慰自己。
只不过自己主动索吻的记忆时不时就会像讨人厌的杂草一样冒出来。
丢人。不成体统。
阮宵恨不得去撞墙。
事实证明话不能说的太早。
当某个夜晚,大学舍友洛曦川兴高采烈地说起在民乐团新结交的吹唢呐的朋友,并提到了“齐煊”这个名字的时候,正在喝水的阮宵立刻就呛着了,咳嗽了好几下。
他琢磨着或许只是同名同姓,毕竟齐煊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吹唢呐的主儿。这一丝侥幸还未来得及发扬光大,下一秒洛曦川就更加愉快地开了口:“宵儿啊,齐煊说他认识你!”
有了洛曦川这个二货,阮宵是想躲也躲不及。再次见面时是民乐团聚餐,洛曦川明明没有什么酒量还一杯一杯喝得一塌糊涂、痛哭流涕,好像在座的各位都是他的亲哥。为了表达见到亲哥的喜悦,醉醺醺的洛曦川站上餐厅圆桌,要为哥哥姐姐们表演脱衣舞,这还不算,还要b-box。齐煊好歹把他从餐桌上拉了下来,给他舍友阮宵打了一个电话,顾及到洛曦川的面子还说得十分隐晦,把“脱衣舞”讲成了“打醉拳”。电话那头的阮宵一听到齐煊的声音原本是尴尬的,直到听到齐煊说到洛曦川的“醉拳”,阮宵才无比诧异地发现竟然还能有比他和齐煊的关系更尴尬的事。
待阮宵风风火火地赶到,洛曦川已经站着靠在齐煊的身上睡着了,小猪似的打呼噜。齐煊一看到阮宵就朝他笑,笑得阮宵都不好意思看他。阮宵要把洛曦川从齐煊身上扒下来,齐煊却扯住了洛曦川的胳膊。睡梦中的洛曦川像蚯蚓似的乱扭,阮宵抿嘴皱眉,不解地凝视着齐煊。
齐煊:“我也要回宿舍,正好顺路。”
一路上齐煊根本就没让阮宵使上劲儿,他自己一个人把洛曦川抗回了宿舍。阮宵想不明白他叫自己来这一趟是做什么,很明显不是叫个人把丢人现眼的洛曦川搬回去。如果不是两人全程无话,阮宵都以为齐煊是喊他出来绕校园一周遛弯的。